第133章 盗忆者与海贼之道-《海贼王:草帽团里当勤管》

  那只海马瘫在甲板上,像一块被榨干的破布,

  眼睛里原本幽蓝的微光此刻只剩下几点残烬,在黑暗中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好了,”

  路飞双手叉腰,他指着那团瘫软的东西,

  “不知道这家伙把记忆吐干净了没有,要不再揍一次!”

  他说着就撸起了根本不存在的袖子,跃跃欲试。

  海马在众人(尤其是路飞那带着纯粹破坏欲的目光)注视下,

  发出一阵极其微弱精神波动。

  乔巴立刻动了动耳朵,随即翻译道:

  “它说……记忆太多了,……必须去岛上它的‘龙宫’,借助那里沉淀的古老力量,才能像梳理丝线一样,完整地归还……”

  “龙宫?”

  娜美眼里刚浮起对未知的警惕,可一想到“龙宫”可能藏的宝藏,警惕瞬间就被按捺不住的兴奋盖过。

  “听起来就是个藏宝库的名字!”

  但她随即望向舷窗外——月光下,黑黢黢的海面上,

  嶙峋的珊瑚礁如同潜伏的怪兽利齿。

  “不行!”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

  “晚上绝对不能航行!借着月光也看不清所有暗礁,梅丽号的龙骨会受伤的!等天亮!”

  “那……那这家伙怎么办?”

  乌索布的声音带着后怕,手指颤抖地指向海马,

  “它会不会等我们睡着了,又偷偷吹响那该死的笛子?”

  墨星走上前时,黑发如瀑般随动作轻晃,月光斜斜洒在发梢,在那片黑亮里晕开星星点点的光。

  他仔细打量着海马,目光最终锁定在它额间那对圆圆的眼睛上。

  “它的精神攻击,需要视觉引导。”

  他判断道,

  “把它捆在桅杆上,眼睛蒙上,

  嘴巴用乌索布臭袜子堵起来,让它变成瞎子和哑巴。”

  他拍了拍脚边墨陨那颗巨大的头颅,巨兽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可靠的呼噜声。

  “至于看守,”

  墨星继续说,

  “就交给墨陨了。它对那家伙的能力完全免疫。万无一失。”

  于是,在清冷的月光下,海马被粗实的缆绳结结实实地捆在了主桅杆上,

  厚厚的黑布严严实实蒙住了它那对藏着诡异力量的眼睛,

  大概是被堵嘴的乌索布臭袜子熏得受不住,它止不住地口吐白沫。

  墨陨静趴在桅杆前,半眯着金色竖瞳,一瞬不瞬地锁着那团渺小的“小肉干”——

  但凡有半点异动,这玩意儿就成它嘴边的点心了。

  周遭只剩海潮轻拍船身的哗哗声,混着伙伴们此起彼伏安稳的呼噜。

  翌日清晨,

  梅丽号便在娜美的精确指挥下,小心翼翼地绕过最后一片珊瑚区,成功靠岸。

  根据乔巴翻译出的、海马对“龙宫”位置的模糊描述,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们让小男孩米洛自行返回镇上。

  草帽一伙则选择了一条僻静的小路进山。

  清晨的山间弥漫着薄雾和草木的清香。

  在登山的路口,罗宾却被几块散落在草丛中、布满青苔的碎石吸引了目光。

  她蹲下身,轻轻拂去石面上的湿泥与苔藓,露出了下面深刻而古老的刻痕。

  “这些是……历史正文的碎片……”

  她喃喃自语,仔细辨认着那些失落的文字,

  “记载着……这里曾是一个千年龙的巢穴,一个被遗弃的旧巢穴。

  后来,龙群飞向了更遥远的天空,而自那以后……这座岛屿便开始被迷雾笼罩,登岛的水手会莫名地失去航行的记忆……”

  墨星走到她身边,目光扫过那些石刻,又望向山林深处:

  “看来,我们这位‘客人’,不过是只鸠占鹊巢的乌鸦,模仿着它永远无法理解的巨龙之歌。”

  随着海拔升高,雾气渐散。

  当他们终于拨开最后一丛茂密的、挂着露珠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微微屏住了呼吸。

  山顶并非陡峭的岩峰,而是一个如同巨大蓝宝石般、镜面样平静的清澈水池。

  水池周围,洁白如玉的珊瑚假山自然地环抱,在晨曦中泛着柔和而神圣的光晕。

  这里与之前的冒险中跟阿碧丝一起发现的那个龙巢穴何其相似!

  甚至能看到水池边缘一些天然的、光滑的圆形凹坑,

  仿佛还残留着某种生命温热的气息,诉说着这里曾是孕育传奇的摇篮。

  然而,这圣洁的景象却再次点燃了海马内心深处的贪婪与妄念。

  它那简单的思维里,吞噬掉草帽一伙这蕴含着无比强烈、无比珍贵的情感与冒险记忆,就是它蜕变成真正千年龙的唯一捷径!

  一个阴险而卑劣的计划在它混沌的意识中成型。

  它通过乔巴,发出看似诚恳的精神波动:

  “必须……进入圣池中央……沟通龙穴核心……才能……安全引导……所有记忆回归……”

  墨星闭上双眼,强大的见闻色霸气如同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轻轻触碰着山下小镇。

  他确实感知到了一片混乱、交织、如同乱麻般的精神波动,那是记忆错位带来的迷茫与痛苦。

  “它没说谎,”

  他睁开眼,眉头微蹙,

  “镇上的精神一片混沌。”

  看着手中这团虚弱、毫无战斗力、还被蒙着眼睛的海马生物,

  伙伴们互相看了看,也觉得在这龙穴圣地,它不敢、也不能再耍什么花招。

  墨陨得到指令,巨大的头颅轻轻一甩,精准地将海马抛入了那映照着天空的清澈水池中央。

  变故,在下一秒发生!

  海马入水即如鬼魅般下潜,随即猛地破水而出,蒙眼布不知何时已被挣脱!

  它原本虚弱的身体像充气般鼓胀起来,额间那对眼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红光,

  形态扭曲,竟如同一个巨大的、不祥的扩音喇叭!

  “嗡——!!!”

  一股远比昨夜强悍十倍、带着实质般冲击力的精神风暴,

  伴随着恐怖的吸力,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了整个水池边!

  “呃啊!”

  除了早有心理准备的墨星,以及纯粹由异质构成的、完全免疫的墨陨,

  其他所有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脑海!

  刚刚找回的、还带着温度的记忆画面,如同被暴力撕扯的画卷,再次变得支离破碎,被强行从脑海中抽离!

  他们的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变得空洞而茫然。

  “我……这是哪里?”

  “……好可怕……谁来……”

  “发生了什么?头好痛……”

  乔巴、娜美、乌索布几乎是本能地缩成一团,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最初登船时,内心充满不安的自己。

  索隆、山治、罗宾在短暂的失神后,强大的意志力让他们强行压下了混乱,

  眼神迅速变得锐利,开始冷静地扫视环境,分析现状。

  而小梅丽,则再次眨了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面只剩下纯然的好奇与一丝不安,如同一张等待书写的白纸。

  墨星看着眼前这熟悉又令人扶额的混乱场面,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手指用力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这都是干的什么事啊……”

  他周身能量刚刚开始流转,准备出手收拾残局,却见那个失忆的路飞,正仰着头,

  橡胶脖子伸得老长,一脸纯粹的好奇与兴奋,

  盯着空中那只因为吸饱了记忆而肚子滚圆、身形隐约膨胀、浮现出扭曲龙态的海马。

  “哇——!”

  路飞发出白痴般的赞叹,橡胶脑袋里冒出一个闪闪发光的念头:

  “那个……圆滚滚的……好像可以当蹦床,或者……骑着飞!”

  “橡胶橡胶——火箭!”

  他不假思索地大喊,橡胶手臂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射出,在空中灵活得像两条巨蟒,瞬间层层缠绕在球型的海马身上,并且越收越紧!

  “噗……噗嗤……”

  由于勒得太过用力,几缕格外璀璨、凝实的蓝色记忆光点,

  硬生生被从海马鼓胀的体内挤压了出来,如同找到了归途的萤火虫,精准地融入了路飞的身体。

  路飞浑身剧烈一震!原本茫然的双眼瞬间瞪大,瞳孔深处仿佛有火花炸开!

  无数熟悉的画面、声音、情感如洪水般冲回脑海——

  梅丽号的欢笑、伙伴们的脸庞、肉的香气、冒险的激动!

  “我想起来了!!”

  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音里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

  “你这混蛋!居然敢耍我们两次!!”

  他猛地收回手臂,双拳在瞬间化作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愤怒的雷暴般砸向海马:

  “橡胶橡胶——机关枪!!!”

  下方的伙伴们看着路飞突然“发狂”地殴打那只“可怜的生物”,

  刚想出声阻止,但随着海马被这暴风骤雨般的拳头痛殴。

  更多、更密集的记忆光点绚烂地爆散出来,纷纷扬扬地洒落,融入他们空白的脑海。

  他们的眼神,如同被点亮的灯,从最初的茫然不解,到瞬间的清明恍然,最后化作了滔天的、比上一次更加炽烈的怒火!

  “竟敢……竟敢第二次……偷走属于我们的东西!”

  娜美手中金色的雷电不受控制地噼啪作响,在她周身跳跃。

  “不可饶恕!”

  索隆的手按上了刀柄,眼神凶恶得像要吃人;

  山治周身杀气弥漫,皮鞋尖敲击着地面,发出危险的哒哒声。

  “大家……扁他!这次绝对不能放过它!”

  刚刚恢复记忆的草帽一伙,带着被二次戏弄的羞愤和加倍的火气,

  如同决堤的洪流,再次加入了爆揍海马的正义团队!

  路飞一把抓起被打回原形、像块破抹布一样的物体、拎了起来:

  “真正的千年龙,我见过!”

  他的目光清澈而坚定,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个善良的小女孩和她的龙朋友,

  “它们温和,善良,守护着重要的伙伴和传承!

  它们才不需要靠偷窃别人的宝贝记忆来活下去!

  像你这样只会掠夺、永远不懂什么是珍贵之物的家伙,是绝对、绝对不可能成为千年龙的!”

  墨星走上前,手指点在海马冰凉的身体上,:

  “永恒,在于守护与传承,将火种交给下一代。

  而你,选择了最卑劣的吞噬与掠夺。你从一开始,就走在了完全相反的路上。”

  罗宾也轻抚着水池边那块最重要的石刻,为路飞和墨星的话语落下最终的注脚:

  “这里的古老文字也清晰地记载,千年龙是爱与守护的延续,是记忆的共享与升华。

  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对这份神圣最拙劣而可悲的模仿。”

  “这家伙的存在本身,就太离谱,太危险了。”

  墨星手里浮现出一股五颜六色的彩虹雾。

  “我先把它关进去。如果它还不懂得反省……”

  他顿了顿,似乎在检索某个遥远的记忆碎片,

  “据说……可以泡海马酒。”

  “海马酒?”

  索隆的耳朵瞬间动起来,他凑近几步,看着墨星,

  “味道怎么样?够不够烈?喝了会不会增加力气?”

  墨星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我也只是听说,具体味道……我也不知。或许……还行吧。”

  处理完这一切的根源,众人带着兴奋的快乐心情下山,拜访那座小镇。

  内心深处,或许还残留着一丝微小的期待——

  山治幻想着或许会有感激的漂亮女士送上香吻;

  路飞的脑子里已经堆满了想象中的巨大烤肉山;

  娜美则仿佛看到了村民们抬着财宝箱涌来的场景……

  然而,踏入小镇,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比他们失忆时更加混乱和荒诞的景象。

  记忆的突然回归,村民并没有立刻带来喜悦。

  太久的情感错位与关系混乱,在真相大白的一瞬间猛烈爆发出来:

  一对原本在失忆期间恩爱无比的夫妻,此刻正惊恐地看着对方,妻子尖叫着:

  “你……你是我姐夫?!”

  丈夫则抱着头,蹲在地上……。

  酒馆里,曾经的老板和员工为了谁才是真正的主人打得不可开交,桌椅碎了一地。

  更有人发现自己视若己出、疼爱了多年的孩子,

  竟然血脉相连的是隔壁的老王,那种被命运戏弄的茫然与愤怒,几乎要将人逼疯……

  在这片彻底的混乱与绝望中,村民们猩红的眼睛,本能地寻找着一个可以宣泄所有痛苦与愤怒的出口。

  这时,他们看到了那伙刚刚登岛、形迹可疑、穿着怪异的外来人。

  尽管米洛在一旁跳着脚、声嘶力竭地解释,但那微弱的声音迅速被淹没在群体的狂躁中。

  “是他们!一定是这些外来者用了妖法!”

  “是他们破坏了我们的生活!”

  “把他们赶出去!滚出我们的岛!”

  看着眼前这群情激愤、几乎失去理智的人们,草帽一伙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

  突然,路飞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并不是愤怒,而是发出了一阵极其畅快、甚至有些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

  “嘻嘻嘻……哈哈哈!兄弟们,逃跑了!”

  他笑得那么坦荡,那么纯粹,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冒险、愤怒、战斗,都化作了此刻云淡风轻的乐趣。

  仿佛被他的笑声感染,索隆嘴角扯出一抹不屑的弧度,

  “谁叫我们是海贼呢!”

  娜美无奈地耸耸肩,山治点燃了一支烟,罗宾掩口轻笑,乌索布和乔巴、梅丽也相视着傻笑起来。

  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没有委屈,没有辩解,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默契和释然。

  他们不再浪费任何口舌,转身,就像完成了一场盛大而有趣的捉迷藏游戏,

  在村民们追打的叫骂和挥舞的农具中,嘻嘻哈哈地冲过沙滩,一个接一个地、姿态各异地跳上了他们忠诚的梅丽号。

  “出发咯——!!”

  路飞站在羊头上,张开双臂,迎着海风大声呐喊。

  帆索被拉起,洁白的船帆在金色的朝阳下饱满地鼓起,仿佛也带着欢欣。

  梅丽号轻巧地调转船头,犁开蔚蓝的海面,驶离了这座给他们带来哭笑不得经历、最终却以被驱逐告终的岛屿。

  墨星看着身旁为了偷吃烟熏肉开始追打着路飞的山治,

  看着已经又开始互相拌嘴、争论着刚才谁揍海马揍得更狠的索隆和乌索布,

  看着被乔巴和梅丽围着、笑着分享刚才镇上那荒诞一幕的娜美与罗宾,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无比安心、无比温暖的弧度。

  他们的羁绊,历经两次迷失却愈发坚韧;

  他们的冒险,带着海贼独有的、不被理解的浪漫,终于再次完整地、向着未知的远方,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