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气相冲克”-《救眉庄,护甄嬛,本宫这次要屠龙》

  温实初衣不解带,守在外间随时候命,每隔一刻钟便进去查看一次脉象,调整用药,或用温水为弘昭擦身物理降温。

  沈眉庄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榻前,握着儿子滚烫的小手。

  她不停地用温帕子擦拭孩子的额头、手心、脚心,一遍又一遍,仿佛不知疲倦。

  往日那个清冷自持的惠妃消失不见,此刻她只是一位心碎无助的母亲。

  甄嬛也一直陪在一旁,帮着安抚眉庄,指挥宫人。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弘昭身上的高热终于开始缓缓退去。

  虽然依旧低烧,呼吸却平稳了许多,沉沉地睡去了。

  温实初再次诊脉后,疲惫的脸上才露出一丝宽慰:“娘娘放心,六阿哥的高热已退,惊厥不会再发作。”

  沈眉庄悬了一夜的心这才稍稍落下,浑身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她看向温实初,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句:

  “温大人,多谢你……”

  温实初连忙避开她的目光,低下头:“此乃微臣分内之事。”

  晨光熹微中,他提着药箱躬身退下,背影疲惫却挺拔。

  沈眉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心中百感交集,酸涩难言。

  她转回身,轻轻抚上儿子终于不再滚烫的额头,一夜的惊心动魄化作无声的泪水,悄然滑落。

  第二日下了早朝,雍正便到储秀宫来。

  弘昭经昨夜一番折腾,此刻正沉沉睡着,小脸依旧没什么血色,呼吸却平稳了许多。

  听闻皇上驾到,沈眉庄强撑着起身。

  她一夜未眠,发髻微松,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连唇上都失了血色,只穿着一身素净的常服出来迎驾。

  她依礼深深下拜,声音沙哑:“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雍正看着她这副模样,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抬手道:

  “起来吧。朕听闻六阿哥昨夜病了,现下如何了?”

  沈眉庄起身,垂着眼帘,回道:

  “劳皇上挂心。弘昭昨夜忽起高热,来势汹汹,现下热已退了大半,刚刚睡沉了。”

  “太医怎么说?”雍正的目光越过她,向内室方向扫了一眼,并未移步进去。

  “温太医昨夜入宫诊了脉,说是小儿急惊风。”

  沈眉庄只平淡地陈述结果,“用了针,服了药,说是已无大碍,后续需好生调理。”

  雍正闻言,微微颔首:

  “既如此,便好生照料。朕已吩咐太医院,需要什么珍稀药材,直接去取用便是,务必要让六阿哥尽快康复。”

  “臣妾谢皇上恩典。”沈眉庄再次敛衽行礼,姿态恭顺。

  雍正目光在沈眉庄憔悴不堪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终是道:

  “你也要顾惜自身,看着气色不好。”

  “是,臣妾知道了。”沈眉庄低眉顺目地应道。

  待雍正起驾离开,沈眉庄走回内室,坐在儿子的榻边。

  轻轻握住那只微凉的小手,贴在自己脸颊。

  她早不甚在意她这位夫君的行径,此刻只求弘昭平安。

  .

  弘昭病后第三日,皇后轻车简从,驾临春禧堂。

  剪秋与绘春随侍在侧。

  皇后仪态依旧端雅雍容,眉间却凝着一抹恰如其分的忧色。

  沈眉庄与安陵容闻讯疾步出迎。

  皇后和婉道:“都起来罢。本宫听闻六阿哥前几日病势汹急,心中实在难安,特来瞧瞧。”

  语毕,她步履从容,径自走向内室。

  见乳母正坐于榻边喂弘昭进药,皇后轻轻叹了一声:

  “几日不见,小脸竟清减了这许多,教人看着心揪。幸得上天庇佑,渡过了这一劫。”

  她回头温言对沈眉庄道:“你也要好好将养,照顾孩儿最耗心神。”

  沈眉庄垂首应道:“劳娘娘挂心。”

  皇后于正殿上首落座,如同闲话家常般,细细问起弘昭病中详情与所用汤药。

  沉吟片刻,她蹙眉缓声道:

  “只是六阿哥此番病得突兀,症候又来得急……依本宫看,倒不如请钦天监也来看一看,或能察知是否另有缘故。”

  随即吩咐绘春,“去,请钦天监正使季惟生大人过来一趟。”

  不过多时,钦天监正使季惟生躬身入内,大礼参拜后,垂首恭禀:

  “微臣夜观天象,见帝星紫微光华虽盛,然旁有煞气萦绕,其势直冲东方苍龙七宿中之幼星位。此象主后宫将有新生儿与年幼皇子气相冲克,尤不利于序齿居长的幼子安康。”

  沈眉庄袖中的手微微一颤,弘昭当夜险象环生的模样瞬间浮现眼前,她脸色白了三分。

  “娘娘的意思是……”她声音微涩,似是不敢尽信,又无法全然不信。

  皇后面泛忧色,语气沉重:

  “孩子生病,自是调养不慎之故。然天象已显,恐非空穴来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一旁安陵容似被这突如其来的论断击中,身子一晃,竟扑通一声直直跪倒在皇后面前,未语泪先流,声音里充满了惊惶与无助:

  “皇后娘娘!嫔妾腹中骨肉尚未降生,怎会……怎会克害到六阿哥?这教嫔妾如何自处?”

  皇后心中得意,面上却立刻浮现痛惜之色,忙弯腰亲自去扶:

  “快起来!天象示警,乃是天命,岂能归咎于你?万万不可如此哀恸,仔细伤了身子和你腹中的孩儿!”

  安陵容却执意不起,仰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泪水涟涟地望定皇后,哀声恳求:

  “娘娘!嫔妾不愿连累六阿哥,也不忍自己的孩子尚未出世便背负这等名声!求娘娘慈悲,指条明路吧!”

  她这番悲切哭求,字字句句皆落入皇后彀中。

  沈眉庄默立一旁,并未立即言语,只将担忧的目光投向内室方向。

  俨然一位心系爱子、忧思难解的慈母。

  此时,季惟生又适时躬身开口:

  “启禀皇后娘娘、惠妃娘娘、柔嫔娘娘。天象虽显凶兆,然留一线生机。若能将新生儿交由命格极为贵重尊荣之人抚养,以其周身祥瑞贵气压化煞气,非但可转危为安,还能福泽兄弟,相辅相成。”

  安陵容闻言,眼泪落得更急更凶,哀声道:“这……这岂非要嫔妾骨肉分离?”

  沈眉庄立刻接口,语气决然:

  “若果真如此,为保万全,臣妾愿待开春后,便将弘昭送至阿哥所由嬷嬷们照料。”

  皇后忧心道:“可是如此……无异于坐实了柔嫔腹中之子妨害六阿哥之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