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雅乐-《救眉庄,护甄嬛,本宫这次要屠龙》

  自然,也有些守旧的老夫子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此举未免出格。

  但见林氏女学行事低调,教的又多是实用之技,且那些贫寒之家受益匪浅,便也多是私下议论几句,不再多言。

  林氏女学,便在这融融春光里,悄然扎下了根,成了这京城一隅里,一抹微弱却不容忽视的暖色。

  它如同一点星火,或许不足以照亮整个世界,却足以温暖这些女孩们原本可能黯淡无光的前路。

  日子久了,倒也显出些问题来。

  林氏女学维持一个不收束修、还管诸多女孩饭食的学堂,花费自然不小。

  安陵容将宫中的体己尽数贴补,甄府也尽力相助,但长此以往,难免坐吃山空。

  然而,善意如同溪流,总会悄然汇聚。

  最先到来的支持,来自紫禁城深处。

  一个春日的午后,一辆不起眼的青呢马车停在了女学门口。

  宫里来的内侍恭敬地递上礼单,言明是“诸位主子的一点心意”。

  名单上有惠妃、敬妃、莞嫔、淳贵人、欣贵人等一些宫妃。

  也有几位心善的低位嫔妃,以“感念林夫人慈心,抚育孤幼,可为京城女子表率”为由,各自从份例中省出一些,凑成了一笔颇为可观的“赏赐”。

  紧接着,宗室里的善意也随之而来。

  果郡王府派人送来了一份捐赠,管家言语十分客气,只说是“王爷听闻夫人义举,深为感佩,特命送上薄资,聊表支持”。

  弘时贝勒府上也差人送来了银两与文具。

  这位年轻的贝勒和其福晋,林氏并不认识。

  只想着或是出于一丝善念,或是听闻了宫中娘娘们的态度,亦或是单纯想博个“恤幼”的好名声。

  他的捐赠虽不算多,却让京中那些嗅觉灵敏的官员们不得不更加重视起来。

  果然,地方上的“便利”很快便显现了。

  顺天府的衙役巡街时,会特意在林氏女学附近多走两趟,地痞无赖自是远远避开。

  管理房宅税赋的小吏上门,态度也变得异常和蔼,言语间暗示“夫人所行乃积德善事,上官亦有耳闻,些许小事不必挂心”。

  竟是将能免的杂税都免了去这种默许与保护,远比明面上的银子更为珍贵。

  而三月中旬,有一个中间人从济南府最大的商号过来,递上一个封得严实的信封,里面是大额银票。

  附言只有简单的“阮氏姐妹捐资”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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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地,林氏女学的名声在京城传开了。

  先是附近的一些小商铺主,受了恩惠的女孩家人,零星的捐赠些米面菜蔬。

  后来,竟也有颇有些资产的富商夫人,亲自乘车来看。

  她们见了女童们认真习字、刺绣的模样,心下触动,回去后便派人送来了不小的“善捐”。

  林氏命人将这些捐赠一一记录在册,无论多寡,皆明示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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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这个时候,年节的喧嚣忙碌彻底散去,宫中便有一桩成例。

  一批到了年岁的宫女可被允许放还出宫。

  在安陵容宫中默默做了数年事的余莺儿,也在其列。

  出宫前几日,安陵容特意将她唤到跟前。

  案几上已备好了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里面是足够的银钱。

  “你在本宫身边这些年来,一向勤谨稳妥,”

  安陵容语气温和,“这些你拿着,归家去也好,自行安置也罢,总可宽裕度日。若还有什么难处,或是对日后有什么想法,尽可说来,本宫或可再为你筹谋一二。”

  她念着主仆一场的情分,想为她铺就一条更安稳的路。

  余莺儿却未立刻去接那丰厚的赏赐,而是缓缓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谢娘娘厚赏。娘娘恩典,奴婢没齿难忘。”

  她抬起头,眼中没有对未来茫然的惶恐,反而有着一种清晰的期盼,“奴婢……奴婢确有一个念头,斗胆想求娘娘成全。”

  安陵容温和道:“但说无妨。”

  她心中已掠过几个寻常的猜测。

  这一世的余莺儿倒是收敛心性,安安分分,如今熬得出宫,无非是想着求个安稳富足的余生。

  或是……早已暗中相看了哪户人家,只待出去缔结良缘,相夫教子。

  她正思忖着该如何应允这预料之中的请求,却听得余莺儿的声音清晰响起,道出的竟是一个全然在她意料之外的答案。

  “奴婢听闻,娘娘的母亲在京城办了一所女学,专收孤苦贫寒的女孩儿。”

  余莺儿眼睛清亮,“奴婢在宫里这些年,别无所长,唯有这唱曲儿一事,还算拿得出手。奴婢想着,若蒙不弃,奴婢不愿归家,只想去那林氏女学,能否……能否教那些孩子们唱唱歌?”

  她略有些紧张地解释道:“奴婢知道,读书识字是正理。可、可孩子们年纪小,整日学这些也辛苦。奴婢想着,若能偶尔教她们唱些简单的歌谣乡曲,或许也能让她们开心些。求娘娘恩准。”

  安陵容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漫上真切的笑意与感慨。

  她没想到余莺儿会有这样的心思。

  这并非什么宏图大愿,却如此朴实,恰与母亲办女学的初衷不谋而合。

  “快起来,”她虚扶了余莺儿一把,“你这想法极好,你唱歌这样好,孩子们定然喜欢。本宫这就修书一封,你带去京中交予我母亲。她必定欢喜你能去。”

  几日后,一个穿着干净棉袍、挎着简单行李的女子,出现在了林氏女学的门前。

  她将安陵容的书信递给林氏,脸上带着一丝羞涩却又坚定的笑容。

  从此,女学的后院,除了读书声,更多了一种清脆悦耳的歌声。

  那些从未听过宫廷雅乐、民间小调的贫家女孩们,围着新来的“余姑姑”,咿咿呀呀地学着简单的歌谣。

  余莺儿站在孩子们中间,轻声领唱,阳光洒在她身上,温暖而明亮。

  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地方,可以让自己的声音,不再是争宠的梯子,不再是取悦权贵的工具。

  而是真正的,去滋养自己和快乐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