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旖旎入梦-《救眉庄,护甄嬛,本宫这次要屠龙》

  沈眉庄缓缓伸出手腕,目光无意间落在温实初微卷的袖口处。

  那儿沾着几缕细软的白色绒毛。

  “这时节天也热了,”她语气寻常,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你家里那只梅花,掉毛怕是也更厉害了些?”

  温实初闻言低头,这才瞥见自己袖口上不知何时蹭上了一小簇猫毛,显然是今早出门前抱过那只波斯猫所留。

  他耳根微热,忙道:“是微臣疏忽了,请娘娘恕罪……”

  话音未落,却见沈眉庄已自然地探过手去,纤指轻轻一拈。

  竟上手帮他摘去了。

  一旁的安陵容与甄嬛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旋即极有默契地同时垂下眼帘,假意专注于手中那卷话本子。

  仿佛突然对上面的字句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埋进去。

  水榭中一时寂静无声,唯闻远处传来弘昭隐约的嬉笑声,和风吹过荷叶的沙沙轻响。

  安陵容心下不由暗忖。

  再这么清闲下去,只怕甄嬛也能寻个由头,摇一叶小舟直往蓬莱洲,与果郡王手谈一局去了。

  她唇角弯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随意将视线转向对岸。

  恰见一列侍卫正沿湖巡视,身影在柳荫疏落处明明灭灭。

  然而只一眼,她的目光便如同被什么攫住般,倏地从人群中精准地锁定了其中一人。

  那人身姿挺拔如松,玄色侍卫制服勾勒出劲瘦的腰身与宽阔的背脊,步履沉稳间自有股不容忽视的锐气。

  正是钮祜禄家的那位,讷亲。

  确实好看。

  安陵容心想。

  真年轻啊,真好。

  她正欲移开目光,却不料恰在此时,讷亲仿佛有所感应般,骤然抬眸。

  隔着一泓碧水,两道目光就这样不偏不倚地于空中相遇。

  他的眼神锐利而沉静,如同古井深潭,看不出丝毫情绪。

  安陵容只觉得指尖微微一颤,仿佛那目光能穿透距离,直抵人心。

  她迅速垂下眼睫,端起手边的茶盏,借呷茶的动作掩去方才一瞬的失态。

  杯沿温热,却熨不平心头那点突如其来的悸动。

  再抬眼时,对岸的身影已随队伍远去,只剩柳条依旧拂动着空空的水岸。

  .

  夜色如墨,沉甸甸地压了下来。安陵容已沉入了梦境。

  周遭雾气氤氲,不似熟悉的紫禁城,倒像是荒野中的一片月光林地。

  他就在那里,背对着她,身影依旧挺拔如松,却褪去了白日那身规整的侍卫服制,只着一袭白色常服。

  少了几分凛然,倒添了几分少年人的清瘦与郁郁之气。

  安陵容正欲开口,他却忽然转过身。

  依旧是钮祜禄·讷亲那张眉清目秀的脸,眉眼间自带着属于少年人的意气。

  只是此时倒有些阴郁笼罩着,眼神锐利得像未出鞘的刀,直直地望进她眼里。

  “娘娘在看什么?”他开口,声音比之前听到的更低沉些。

  带着一丝沙哑,在这迷蒙梦境中清晰得惊人。

  安陵容心头一紧,强自镇定:“本宫……在看这月色。”

  他忽地轻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是么?可微臣方才觉得,娘娘的目光,落在别处。”

  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自己的轮廓,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探究。

  安陵容呼吸一滞,脚下竟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放肆!你可知是在同谁说话?”

  “微臣自然知道。”

  他又逼近一步,月光照亮他半边脸,那阴郁之气更重,唇边却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紫禁城里的柔嫔娘娘,困在琉璃盏中的雀鸟。”

  这话简直大逆不道!

  安陵容想斥责,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只怔怔看着他。

  “娘娘今日在湖边,看得可还满意?”

  他几乎凑到她耳边,气息温热,语调却冷,“微臣这副皮囊,可还入得您的眼?”

  “你……”

  安陵容脸颊骤然滚烫,心慌意乱间,抬手欲推开他,指尖却猝不及防触碰到他胸膛的温热与坚实,如同触电般猛地缩回。

  而他竟一把握住了她欲收回的手腕!

  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

  他低头看着她,眼中情绪翻涌,是少年人的莽撞,是臣子的僭越,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鸷与诱惑:

  “娘娘既看了,碰了,又何必急着躲?”

  “放手!”安陵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呵斥道。

  他却仿佛没听见,指腹甚至在她微颤的腕间轻轻摩挲了一下,目光灼灼:

  “紫禁城的墙太高,娘娘可曾想过,看看外面的……”

  话音未落,安陵容猛地惊醒过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帐内一片漆黑,只余她急促的呼吸声。

  她下意识地抬手,腕间那被梦中人握住的感觉竟清晰得可怕,仿佛还残留着那份灼人的温度与力道。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安陵容坐起身,拥紧锦被,额间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一定是疯了!

  怎么会做如此荒唐、如此逾越、如此不知廉耻的梦!

  那钮祜禄·讷亲,她甚至与他未曾有过什么交谈!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寒玉已被帐内的动静惊醒,匆忙掌了灯,挑开帐幔,一脸忧色地探进来。

  却见安陵容拥被坐在榻上,目光怔忡,额间与鬓角汗涔涔的。

  寒玉急道:“娘娘可是被梦魇着了?”

  安陵容眼睫微颤,似是这才回过神来:

  “无事……不过是做了个荒唐的梦罢了,惊着你了。”

  寒玉这才稍稍安心,取过温软的细棉帕子,就着灯光,细细为她拭去颈间的冷汗,柔声道:

  “娘娘可要奴婢陪着?”

  安陵容摇摇头,唇边努力牵起一抹惯常的温和笑意:

  “不必折腾了,你快去睡吧,我无碍的。”

  寒玉只得仔细为她掖好被角,又将灯盏挪远了些,免得晃眼,这才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

  帐内重新陷入昏暗与寂静。

  安陵容闭上眼,低声呵斥自己:

  “不准再想!”

  她强迫自己重新躺下,紧紧闭上双眼,试图驱散脑海中那张带着阴郁少年气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