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清韵的勾引-《勾帝心,陛下被钓成了翘嘴》

  贵太妃气息微促,轻声道:“方才太医的嘱咐,本宫都听见了。哀家今后便不再用人参这类燥补之物了。”

  她目光轻转,落向清韵:“陛下政务繁忙,这碗鸡汤既是五十年老参所炖,正好给陛下用。”

  裴煜蹙眉推拒:“不必,御书房尚有积压奏折……”

  “陛下,请用。”清韵却已走上前来,双手捧着汤碗向前递去。

  “朕不用。”裴煜语气淡漠,随即欲起身离去。

  他起身,不料清韵竟又往前一递,碗撞他身上,油亮的鸡汤顿时泼洒出来,溅了裴煜满身。

  裴煜脸色骤然一沉,眼中掠过一丝凌厉。

  安和公主当即厉声斥道:“大胆奴婢!还不跪下向皇兄请罪!”

  贵太妃连忙出声解释:“原是侍奉的大宫女正在养伤,这才新提拔了她。想来她未曾御前伺候过,一时紧张失手。”

  随即转向宫人厉声道:“还不快请陛下去秋吟阁更衣!”

  (秋吟阁,瑞安宫中一处僻静书房)

  裴煜垂眸凝视霜色锦袍上那片刺目的污渍,只得起身去往秋吟阁。

  因未有备用的龙袍在此,小喜子公公已匆忙回紫宸殿取衣。

  裴煜独坐于秋吟阁中,心绪烦乱,修长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桌面,在寂静中发出规律的轻响。

  片刻后,门口珠帘轻响。

  裴煜抬眸,见清韵缓步走入。

  他凤眸骤然转冷,声音如冰:“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清韵却行至近前,身子一软跪倒在地。

  她生得一张极好的面容,两道细眉微蹙,态生两靥之愁,自有一段娇弱风姿。

  “求陛下原谅奴婢……若是不得陛下宽恕,只怕、只怕管事嬷嬷定要重罚奴婢……”

  裴煜微眯着狭长的眸子看她,薄唇勾着,带着一抹嘲刺的冷漠:“朕从不怜香惜玉。”

  清韵并未听出话语里的危险,膝行着向前,想抓住帝王的龙袍衣角接着哀求。

  她的手尚未触及那华贵锦缎,只见龙靴抬起,毫不留情地踢在她的肩头。

  清韵身子倒在地上。

  裴煜骤然起身,一身戾气,大声道:“来人!”

  清韵连唤数声“陛下”,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凄楚:“陛下,奴婢此举实有不得已的缘由,求陛下容奴婢禀奏!”

  裴煜不愿与她多费唇舌。此时,内侍已应声入门,一左一右便要将她押下。

  清韵一双眼眸死死望向帝王,眼中是全然的绝望与不甘,凄柔哀婉道:“此事关乎惠贤太后死因!”

  裴煜身形一顿,凤眸微眯,审视她片刻,终是抬了抬手。

  内侍即刻松开清韵,无声退了出去。

  裴煜缓步归座,眼尾淡挑,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朕倒要听听,你能编出什么来。”

  清韵见帝王神色间尽是疑色,本能地想膝行靠近些许,却触及他眼中那抹暗含威压的冷光,立即跪正了身子,颤声道:“奴婢今日斗胆勾引陛下,实有难以言说的苦衷……奴婢原是个街边小乞儿,六岁那年,被一位容貌尽毁的女子收养,认作女儿。母亲她……为人极好,极为善良,却长期被一种慢性毒药折磨。”

  她语声哽咽:“那时奴婢常常在想,母亲这样好的人,究竟是谁如此狠心,不仅毁她容貌,还要让她受尽剧毒之苦,生不如死……直到奴婢十二岁那年,母亲终于油尽灯枯,临去之前,才将真相告知于奴婢。她说,她原本是姜太后身边的宫人,在宫里的名字……叫花枝。”

  裴煜静坐于上,面上淡漠如水,叫人窥不出半分思绪。

  清韵深吸一口气,继续言道:“母亲年满二十五之时也到了宫女可放出宫之时,一心盼着出宫归乡,却被灌下剧毒。她在宫中历来谨小慎微,唯恐行差踏错,唯有在几年前曾奉姜太后之命,给当时的兰嫔娘娘送过一盒人参。不料几日之后,便听闻兰嫔娘娘薨逝的消息。她被灌毒,本已必死无疑,但是最后有……当时母亲有一个关系要好的公公,也就是对食,想法子助她逃出了宫。”

  语至此处,她微微一顿,仰起一张小脸,望着帝王。

  长睫上承着将落未落的泪珠,似晚荷承露,纤指紧攥衣摆,指节泛白,肩头微不可察地轻颤,满腹委屈与哀愁。

  帝王心思深沉如海,不泄半分波澜,她跪在下方,丝毫窥探不出任何端倪。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下唇被咬的发白,才继续颤声道:“母亲含辛茹苦将奴婢养大,那样好的人,却一生被剧毒折磨……自她去世后,奴婢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为母报仇。可奴婢当年年幼,势单力薄,如何能与高高在上的太后抗衡?”

  “无奈之下,奴婢只得自卖自身,入宫为婢,只盼能寻得一丝契机,为母亲伸冤。奴婢十二岁入宫,至今已十六岁,整整四年……只因生了这张脸,各宫主子皆心存防备,同为宫女者亦多排挤,始终只能做些最下等的粗活,报仇之事,遥遥无期。”

  “奴婢今日此举,绝非为了攀附荣华勾引陛下……”

  她的声音越发软糯,如泣如诉,细腰不堪一折地弯着,宛若风雨中凋零的花枝。

  “奴婢想着,娴妃娘娘是姜太后的亲侄女,奴婢除却这副容貌,再无依仗……唯有设法得到陛下垂怜,或许……或许方能有一线生机……”

  她在这边凄凄切切地倾诉,另一头的主寝殿内,贵太妃伸长脖颈望向门口,压低声音问道:“那面情况如何了?”

  侍立在侧的梅香嬷嬷忙躬身回话:“已进去一会儿了。”

  贵太妃眼中掠过一丝异常明亮的光彩,又追问道:“该派人去请娴妃了。”

  梅香嬷嬷低眉顺目:“娘娘放心,公主早已派人去了。”

  此刻,瑞安宫派出的宫人已疾行至关雎宫,正对着姜若浅禀报:“启禀娘娘,贵太妃娘娘病情突然加重,竟吐了血,陛下闻讯已赶去瑞安宫了。”

  姜若浅闻言,纤眉不禁微微一蹙。前几日她去探望时,太医明明只说贵太妃是秋季肺燥,咳嗽不止,怎会突然严重到吐血的地步?

  转念一想,自己这几日确实未曾亲自关心过贵太妃的病况。

  如今既闻吐血,于情于理,她都不得不去。遂即刻吩咐备轿,乘上软轿,匆匆赶往瑞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