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太子少师-《大唐:父皇玄武门,巧了,我也是》

  翌日,巳时时分。

  东宫显德殿。

  与昨日一般,今日魏徵来了东宫。

  五月的晨风裹挟着槐花香漫入殿中,九岁的李承乾跪坐在青玉案前,宽大的太子常服袖口沾了墨渍。

  案头《中庸》竹简展开至“君子素其位而行”一章,朱砂批注密密麻麻如星斗。

  魏徵肃穆着脸,问:“'素位而行',殿下且解其义。”

  李承乾的指尖在“不陵不援“四字上摩挲出细微声响:“孤以为其义为君子当安守本分......”

  “本分?”魏徵冷笑打断,枯瘦的手突然抖开一卷绢书,“那请殿下看看这份弹劾奏章——”泛黄的绢帛上“武德殿逾制用车驾“八个刺目朱字,恰落在李承乾映在案上的影子里。

  李承乾双眸一凝,心想:莫非魏徵是想提醒自己卫王李泰不本分,可是,这件事情,不是众所周知吗?

  那么,魏徵说这番话又有何意?

  还是意有所指?

  “先生是何意?”李承乾目露疑惑。

  魏徵并未回答,而是将另一卷文书拍在案上,惊得砚台里游动的锦鲤墨影碎成涟漪:“再看这个!三日前朝会,侍御史柳范弹劾陛下'游猎过频'”——手指突然戳向《中庸》‘上不怨天’四字,“结果陛下当场折断了象牙笏!”

  殿外传来内侍惊慌的脚步声,像是听见了器物碎裂声。或许,也和李世民不让他过问朝堂之事有关,如今知道了,正忙着去向谁告密。

  李承乾面色平静。

  “《中庸》云'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魏徵的声音忽然放轻,却像淬了毒的针,“请问殿下,陛下折断笏板时,可还记得这句话?”

  李承乾闻言,沉思片刻,说:“书中的道理是道理,但做到的人很少。即便是圣人之言,亦是如此。陛下既也是人,无法做到,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好个'圣人之言难为'!”细长的手指猛地戳向奏章上‘纳谏’二字,“那殿下可知—”声音陡然转为锋利,“陛下折断柳范的笏板后,连夜遣人赠绢百匹赔罪?”

  李承乾听后简直无语,暗暗吐槽:李世民认错认得挺快的,只不过是面对大臣。

  面对着魏徵冷冷的目光,李承乾回道:“学生不知。如今,学生已被陛下禁足三年,朝堂之事亦不能过问半句,又怎可知晓?”

  魏徵听后,脸色一滞。

  他差点忘了陛下之前对太子的惩罚了。

  魏徵沉默良久,“殿下之前背的不是书——”苍老的手指划过奏章上‘纳谏如流’的朱批,“是将来要扛起的万里河山。

  李承乾回以沉默。“我知道了。”

  魏徵见此,心中无奈。暗道:陛下,何其糊涂!卫王之事,或使兄弟阋于墙,玄武之事,恐不将远矣。

  “今日暂且到此,明日考校《大学》,望殿下好生准备。此外,《论语》、《中庸》,望殿下能时时习之。”魏徵起身,面露肃穆。

  李承乾同样起身行礼,“学生谨记。”

  魏徵微微点头,随后径直离开了东宫。

  李承乾目送魏徵远去,目泛冷光,朝武德殿的方向看去。

  李泰,看来,李世民对你确实是好。你们才是真正的父子,而我与外人何异?

  也好,也好,将来,再演玄武门之变,让你体会一下李渊做太上皇的心情,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

  想到这里,李承乾嘴角微扬。

  ......

  甘露殿。

  李世民看着跪在玉阶下的王仁,面无表情地问道:“你确定没有弄错?封德彝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

  王仁以头抢地,“陛下,您派我带着御医前往封府,奴婢一直跟在御医身旁,而且御医留下了诊断书,奴婢不敢欺瞒陛下。”

  李世民眉头紧皱。

  如今才是贞观元年五月左右,封德彝就已经大限将至,这跟之前御医诊断说他能够还活两年的差距也太大了。

  不过,病来如山倒,什么事情,也都不好预测。

  想到这里,李世民挥了挥手,王仁立即爬起来,躬着身子退出了甘露殿。

  封德彝如果死了的话,谁来接替他的位置呢?

  长孙无忌?还是杜如晦?

  这个位置暂时空着,等长孙无忌和杜如晦再做一些政绩后,再名正言顺地提拔。

  还有,封德彝如果死去,那么,对于左仆射萧瑀必须加以安抚,对待武德旧臣,必须彰显他的宽厚和仁德,这样一来,武德其他朝臣之心才能安定。想到此人近日也不断乞骸骨,李世民眉宇间的忧虑更深了几分。

  ......

  萧府院内。

  左仆射萧瑀领着一群人跪在地上接旨。

  王仁见此,这才摊开圣旨,念道:

  门下:

  朕闻大厦之构,非一木可支;帝王之业,必待贤以成。尚书左仆射萧瑀,风骨峻整,器识宏深,昔在隋室,已着謇谔之风;逮事本朝,益彰忠亮之节。运筹帷幄,有帷幄之谋;正色立朝,秉立朝之直。

  可加封太子少师,余如故。

  夫辅翼元良,师保之任尤重;训导储贰,道德之寄实隆。尔其弘宣礼教,敦谕仁孝,使青宫之学,不坠素风;黄阁之仪,永光彝典。

  主者施行。

  贞观元年五月十九日。

  萧瑀双手接过圣旨后,整个人有些愕然。

  他没有想到陛下会加封他为太子少师。

  只是,一想到太子的处境,他的眉头就拧紧了几分。

  陛下之意,究竟为何?

  还有,卫王李泰日益骄纵,目中还有太子乎?

  他日,若是兄弟阋于墙,玄武之事再演,我该如何?

  若是卫王胜,会不会将我归为太子一党?

  想到这里,萧瑀觉得手上的圣旨很烫手。

  如果可以,他是不愿意的。

  但这是圣旨,他不能忤逆。

  ......

  武德殿。

  李泰圆胖乎乎的脸,看上去比以前更加胖了。

  此刻。

  李泰坐在案旁,脸上写着心事。

  就在刚刚,他被母后派人请到立政殿。

  起初,他有些疑惑。

  直到他母后隐晦地提出一些史书记载的兄弟阋于墙的惨事,然后借机又说一些他和皇兄李承乾兄友弟恭之事,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本以为他的母后是劝说他放弃去争那个位置,没想到的是,他的母后告诉他,如果她劝说他的皇兄放弃储君之位,将来能否饶他一命?

  李泰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同时,他对于母后的爱子之心,也甚为感动。

  当然,他答应的前提是皇兄李承乾那边放弃才行,不然的话,将来之事,他们中只有一个能够走到那个位置。

  以他对于皇兄李承乾的了解,他是绝不可能放弃的。

  但李泰想到自己母后的智慧,或许,母后真的能够成功。

  如果李承乾真的放弃了储君之位,本王饶了他又有何不可?

  在他看来,他比李承乾适合继任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