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灯锁寻魂-《阴阳诡道行:悬案解码者》

  子时书屋内。

  十二盏青铜长明灯在黑暗中幽幽燃烧。

  火苗纹丝不动。

  在地面上投下十二道扭曲的影子。

  灯盏按照子丑寅卯的方位排列。

  恰似一口倒扣的钟,

  将中央的檀木案几笼罩在昏黄的光晕里。

  小满正躺案几上。

  老陈枯瘦的手指抚过灯盏边缘,灯油泛起诡异的涟漪。

  他转身时,道袍下摆扫过青砖,发出沙沙的声响。

  “魏明,”老人声音嘶哑,“这十二盏长明灯,能锁住小满的二魂六魄。但被夺走的一魂一魄……”

  话尾化作一声叹息,在密闭的书屋里久久回荡。

  魏明攥紧拳头。

  他望着灯阵中央那盏忽明忽暗的本命灯。

  喉结上下滚动。

  灯焰里隐约浮现出小满苍白的脸。

  随着火苗摇曳时隐时现。

  “前辈……”麦冬从阴影里走出来。

  他的长衫上沾着暗红血迹。

  他伸手想触碰灯盏,又在半空僵住。

  黑猫站在他的肩膀上,“喵”的叫了一声。

  长明灯突然爆出几点火星,在他手背上烙出焦黑的痕迹。

  “往生罗盘!”老人声音陡然尖锐,“看血锈指的方向!”

  魏明的往生罗盘突然震颤起来。

  盘面锈迹如同活物般蔓延。

  转眼吞没了天池的刻度。

  老陈的血珠坠入其中。

  锈红如泼墨般晕染,所过之处铜蚀孔裂。

  盘面顷刻间布满蜂窝状的疮痕……

  针尖渗出的黑血,在罗盘十二个方位形成血珠。

  几乎同时,西北角的长明灯火苗“嗤”地窜起三尺。

  灯油肉眼可见地下降了一截。

  “拿着。”老陈递来一个冰裂纹瓷瓶,“找到魂魄就装进养魂龛。”

  魏明盯着瓷瓶。

  一道新裂纹正扭曲爬行。

  如蜈蚣百足般分裂出无数细枝。

  瓶内呜咽声随着裂痕扩张陡然尖锐。

  “戌时前必须回来,”老陈将冰裂纹瓷瓶拍进魏明掌心。

  红线在接触瞬间勒出血痕,“灯油漏尽时,长明灯照的可就不是活人的魂了。”

  瓷瓶在他掌心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

  红线突然绷断一根。

  林雪的一面梳妆小镜子掉落在地。

  镜面照出她身后模糊的黑影。

  “我随你去。”她踩碎小镜子,青丝无风自动。

  赵舒年的蔑刀在鞘中震颤,刀柄上的镇魂铃叮当作响。

  满灵燕的影子在烛光下扭曲拉长。

  袖口滑落的铜铃铛突然裂开一道细缝。

  她猛地按住魏明的手腕。

  指甲掐进他腕上罗盘烙印的伤口:“戌时三刻前回来……否则青铜锈血会蚀穿灯阵。”

  屋外传来挂钟的声音,钟声敲了一下。

  最末一盏长明灯的火苗突然变成幽绿色。

  林雪的黑色轿车碾过潮湿的柏油路。

  车轮卷起的水雾在尾灯映照下泛着血色。

  魏明掌心的罗盘突然渗出锈血。

  血珠在盘面凝成“警察局”三字。

  是李明山办公室的门牌号。

  他猛地抬头,车窗外警局的轮廓正从血色中浮现。

  而书屋的灯光在后视镜里碎成十二点残火。

  冰裂纹瓷瓶的呜咽声中。

  一道新裂痕正沿着瓶身卦象爬行。

  像是被无形的手指划开。

  瓶身上的红线诡异地蠕动。

  像是有生命般越缠越紧。

  车子碾过减速带时。

  魏明下意识按住仪表台上震颤的养魂龛。

  后视镜里,警察局的轮廓正被夜色吞噬。

  他想起三小时前李明山沙哑的嗓音:“这些案子破了,我请你们旅游。”

  那间泛着冷光的值班室里。

  档案柜的阴影爬满案卷。

  像被什么啃噬过。

  林雪突然急转的方向盘将他拽回现实。

  白玉镯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青光。

  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渐渐扭曲。

  化作某种低沉的呜咽。

  往生罗盘在魏明掌心剧烈震颤。

  青铜盘面上的古老符文忽明忽暗。

  磁针疯狂旋转间竟渗出暗红色的锈迹。

  魏明指腹擦过罗盘上的锈迹。

  这又让他想起方程翻检旧案卷时神经质的动作。

  方程永远在摩挲同一份泛黄的失踪报告。

  照片里女孩的眼睛像两汪干涸的井。

  当时自己还嘲笑他疑神疑鬼。

  现在养魂龛里传来的呜咽声。

  却让那段记忆毛骨悚然。

  后视镜中的警局突然扭曲。

  玻璃表面泛起青铜锈迹。

  魏明低头,发现罗盘上的血正顺着仪表台流淌。

  在车窗凝成“K444”的模糊字样。

  整块挡风玻璃突然映出站台的景象。

  仿佛他们早已停在铁轨旁。

  而警局才是幻觉。

  车窗外的景色开始扭曲。

  行道树的影子拉长成鬼手般的形状。

  路灯的光晕在玻璃上晕染成血色的涟漪。

  “抓紧!”林雪猛打方向盘。

  指甲在真皮座椅上抓出五道白痕。

  整辆车仿佛穿过一层粘稠的膜。

  车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魏明突然低头。

  往生罗盘的锈血竟在真皮座椅上腐蚀出铁轨状的焦痕。

  林雪猛踩刹车时,挡风玻璃外警局的霓虹灯牌突然扭曲。

  折射出远处月台上23:59的电子钟……

  当轮胎与地面传来摩擦的尖啸声。

  尖啸声中,车窗上的血字“K444”突然蒸发。

  魏明眨眼的刹那,轿车座椅变成了硬木长椅。

  引擎轰鸣化作蒸汽机车的嘶鸣。

  林雪的手还保持着握方向盘的姿势。

  却抓到了一截锈蚀的铁栏杆。

  一股浓重的铁锈腥气混着腐木的霉味扑面而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角落缓慢腐烂。

  四人发现他们站在一座老式火车站前。

  锈蚀的铁轨在月光下泛着青黑的光泽。

  摸上去冰冷黏腻,仿佛涂了一层凝固的血脂。

  人群如潮水般涌动,却听不见脚步声。

  只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他们的脸模糊不清,像是蒙着一层雾气。

  但偶尔擦肩而过时,皮肤接触的瞬间传来诡异的滑腻感。

  像是摸到了泡涨的尸蜡。

  “那是……”魏明突然僵住。

  在人群缝隙间,一抹惨白的衣角一闪而过。

  白七七的身影如同融化的蜡像。

  正缓缓登上那列墨绿色的老式火车。

  她回头时,嘴角咧开的弧度几乎要撕裂脸颊。

  麦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买票!快!”

  魏明掏出手机,屏幕上的信号格空空如也。

  壁纸上小满的照片正在一点点褪色。

  赵舒年猛地拽住一个路人的衣袖,却抓了个空。

  那人的手臂像烟雾般散开了。

  售票窗口的黄铜栅栏后。

  售票员苍老的手指在泛黄的车票上盖下血色的印章。

  “还有十分钟。”

  老人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

  浑浊的眼球在四人之间来回转动。

  林雪接过车票的瞬间,纸质突然变得潮湿粘腻。

  上面用暗红色墨水写着“号车厢”。

  站台的广播突然响起,女声夹杂着电流杂音:“开往……幽冥的……K444次列车……即将发车……”

  四人狂奔时,魏明怀中的养魂龛突然发出尖锐的啼哭。

  瓷瓶表面再次渗出细密的血珠。

  他们跃上车门的刹那。

  整列火车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只剩下1号车厢的门缝里。

  透出一线诡异的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