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丹心试探-《丹尊神帝》

  丹心阁静室,檀香袅袅,气氛却比上次更加凝重。

  周长老端坐蒲团之上,目光如电,仔细地审视着站在下方的洛云霄,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那股无形的、属于三品丹师和凝元境强者的精神威压,比上次更加沉凝,缓缓弥漫在整个静室。

  洛云霄垂手而立,面色平静,气息收敛在炼体四重巅峰,恰到好处地显露出一丝大比苦战后的疲惫,以及一丝因取得佳绩而应有的、克制的振奋。他完美地扮演着一个“侥幸”获胜、对长老充满敬畏的普通外门天才弟子。

  沉默持续了良久。

  周长老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炼体四重巅峰,逆伐八重,登顶外门魁首。洛霄,你再次让老夫……刮目相看。”

  他特意在“再次”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

  洛云霄微微躬身,语气“谦逊”:“长老谬赞。弟子只是侥幸,对手轻敌,加之弟子身法尚可,方能险胜。”

  “侥幸?险胜?”周长老淡淡一笑,笑容中却无多少暖意,“石磊的破绽,陈风的节奏,你把握得妙到巅毫,出手时机精准如算。这绝非‘侥幸’二字可以解释。你那身法、指法,乃至临场应变,皆非外门所有,甚至……不似寻常宗门传承。”

  他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你梦中所得,究竟是何传承?竟有如此威力?”

  又一次直指核心!

  洛云霄心中早有准备,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挣扎”和“犹豫”,仿佛被说中了心事,半晌才“艰难”道:“回长老,弟子……弟子所得确实残缺混乱,多为一些保命、闪避、以及……以及窥探破绽的偏门技巧,并无系统功法。且……且修炼时常有心魔滋扰,痛苦不堪,弟子亦不知其来历深浅……”

  他再次强调“残缺”、“混乱”、“偏门”、“心魔”,将一切异常归结于传承的“邪性”和自身的“无法完全掌控”,既解释了能力来源,又暗示了潜在风险,降低其威胁性和吸引力。

  周长老眼神微眯,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

  “窥探破绽的偏门技巧?”他沉吟道,“能让你以四重修为看破八重修士的破绽,这技巧,可不简单。”他话锋一转,忽然问道:“你对‘淬火凝丹术’中的‘三转回炉’手法,有何见解?”

  这是一个颇为冷僻的二阶炼丹手法,涉及精细的火候逆转和药力凝聚,极易失败,非经验老道的丹师难以掌握。

  洛云霄心中雪亮,这是又一次试探。他面上露出“茫然”和“思索”之色,迟疑道:“弟子……弟子似乎在那杂乱传承中见过类似描述,但……但语焉不详,只提及‘火非逆而返,力非收而放,似退实进,如潮汐往复’……弟子愚钝,难以理解其深意……”

  他说的,正是“三转回炉”的精髓所在,却用了一种模糊、看似不得要领的方式表达出来,既显示了他“确实”接触过高深知识,又表明他“并未真正掌握”。

  周长老眼中猛地爆出一缕精光!洛云霄的话,恰恰点出了“三转回炉”最关键的诀窍!这绝非一个普通外门弟子能知晓的!

  他死死盯着洛云霄,静室内的压力骤增!

  洛云霄适时地表现出“不安”和“惶恐”,低下头:“弟子……弟子是否说错了?”

  周长老缓缓吸了一口气,眼中的锐利渐渐收敛,化为一种深沉的探究。他基本可以确定,此子确实身负一种极其诡异强大的偏门传承,知识渊博却杂乱危险,而且此子似乎真的无法完全驾驭,时灵时不灵。

  这反而让他稍稍放心了一些。一个无法完全掌控的、有隐患的天才,比一个来历清白、毫无破绽的天才,更容易掌控。

  “无妨。”周长老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你能有此见解,已属难得。看来你那‘梦中之缘’,虽偏门,却也并非全无价值。”

  他不再追问传承细节,转而道:“你既已夺得大比魁首,按例当晋升内门。有何打算?”

  洛云霄“恭敬”道:“全凭长老安排。”

  周长老沉吟片刻,道:“内门不比外门,竞争更为激烈,派系错综复杂。你虽天赋异禀,但修为尚浅,又身负……特殊传承,若无依靠,恐举步维艰,甚至惹来杀身之祸。”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洛云霄:“老夫可荐你入‘丹草堂’麾下,先从记名弟子做起,负责一些药材辨识、丹火看护之职。丹草堂乃宗门重地,相对清净,也可让你安心修行,稳固根基,慢慢化解你那传承隐患。待你修为提升,对丹道更有见解,或可转为正式丹师。如何?”

  丹草堂?记名弟子?看护丹火?

  洛云霄心中冷笑。这看似是庇护,实则是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方便监视研究,同时用闲职将他边缘化,延缓其成长速度。果然是好算计。

  但他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躬身道:“多谢长老栽培!弟子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厚望!”

  “嗯。”周长老满意地点点头,取出一枚淡绿色的玉牌和一个小布袋递给他,“这是内门弟子身份令牌和你的奖励贡献点。明日清晨,自会有人引你去丹草堂报到。好自为之。”

  “弟子告退。”洛云霄双手接过,恭敬退出静室。

  离开丹心阁,他脸上的“感激”和“恭敬”瞬间消失,化为一片平静的冰冷。

  “丹草堂……记名弟子……”把玩着那枚淡绿色玉牌,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也好,正合我意。”

  丹草堂掌管宗门灵植、药材,资源丰富,消息灵通,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地方。边缘闲职?正方便他暗中行事。

  回到小院,林清婉已在等候。她同样晋升内门,将被分配至“剑舞坪”修行,那是专精剑道的内门弟子聚集之地。

  “周长老……没有为难你吧?”她关切地问道,美眸中带着一丝担忧。今日洛云霄的表现太过惊人,必然会引起高层更深的关注和探究。

  “无妨,只是勉励几句。”洛云霄淡淡一笑,“恭喜师姐入剑舞坪,正合师姐之道。”

  林清婉看着他平静的笑容,心中的担忧稍减,轻声道:“内门……不比外门,一切小心。若有难处,可来剑舞坪寻我。”经过诸多事情,她已隐隐将洛云霄视作了可信任的同伴。

  “多谢师姐。”洛云霄点头。

  翌日清晨,一名丹草堂的执事弟子前来引路。

  穿过外门区域,越过一道巨大的云雾缭绕的屏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内门之地,灵气浓郁程度远超外门数倍!峰峦叠嶂,飞瀑流泉,亭台楼阁掩映在云雾之中,仙鹤翔集,灵兽隐现。一道道强横的气息或冲天而起,或深藏不露,远非外门可比。

  丹草堂位于一座灵气盎然的青翠山谷之中,谷内药田阡陌,奇花异草遍地,丹房林立,药香扑鼻。

  执事弟子将洛云霄带到谷中一处偏殿,交给一名面色冷淡的中年管事。

  “李管事,这是新来的记名弟子洛霄,周长老吩咐,安排他去‘丙字药圃’负责日常照料,兼负责‘地火七号室’的日常看护。”执事弟子交代完,便自行离去。

  那李管事耷拉着眼皮,扫了洛云霄一眼,看到他只有炼体四重的修为(洛云霄依旧压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淡淡道:“丙字药圃都是些一阶灵植,规矩玉简里有,自己看。地火七号室是给杂役和记名弟子练习控火用的,看好了,别出岔子。住处在外谷西侧‘竹溪苑’,自己去找。没事别来烦我。”

  说完,扔给洛云霄一枚记录着规章的玉简和一套粗布杂役服,便不再理会他。

  待遇冷淡,边缘打杂,这正是周长老想要的效果。

  洛云霄并不在意,接过东西,道了声谢,便自行离去。

  根据玉简指引,他很快找到了丙字药圃。那是一片占地数十亩的药田,种植着诸如“凝露草”、“三叶花”等最常见的一阶灵植,灵气稀薄,确实不受重视。只有寥寥几名杂役弟子在懒洋洋地浇水除虫。

  他又去看了看地火七号室。那是一个简陋的石室,地火品质低劣,波动不稳,确实是给底层弟子练手用的。

  最后,他来到外谷西侧的竹溪苑。这里是一片简陋的竹舍,居住的都是丹草堂的记名弟子和杂役,灵气比内谷稀薄得多。

  分配给他的竹舍很小,只有一床一桌一椅,陈设简单。

  洛云霄关上房门,盘膝坐下,眼中却闪过一丝满意。

  “偏僻、无人关注、靠近药圃和地火室……正适合我暗中修炼和……做一些事情。”

  他取出那柄下品灵器“流影剑”,手指拂过冰凉的剑身。又拿出那瓶“凝元丹”,这是辅助冲击炼体后期和凝元境的丹药,对他目前而言,正是急需之物。

  “赵魇……云州赵家……内门……”洛云霄眼中寒光闪烁,“你们想将我边缘化,慢慢炮制?殊不知,这正给了我蛰伏和成长的时间。”

  “待我《本源炼体诀》再进一步,凝聚本源真火,便是你们噩梦开始之时!”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杀意,服下一颗凝元丹,开始运转功法,巩固炼体五重修为,并默默感悟流影剑的灵性。

  内门的生活,就在这看似平淡和边缘化中,悄然开始。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数日后,洛云霄正在丙字药圃例行公事地查看灵植长势,一名杂役弟子匆匆跑来。

  “洛师兄,李管事让你去一趟内谷‘百草殿’,说是……说是你负责看护的地火七号室,出了点问题……”那弟子神色有些慌张。

  地火七号室?出问题?

  洛云霄目光微闪。来了吗?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他面色平静,放下手中的活计:“带路。”

  该来的,总会来。正好看看,这内门的牛鬼蛇神,都有哪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