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赤血灵酒-《我在修真世界勤勤恳恳当男宠》

  “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武修以血载气,以气御血,运转周身经脉,循环之间,气血相生,生生不息。”

  吕贤文捻须道:“经脉乃修行之本,此酒有催发经脉之能,乃是提升修炼速度之利器。效能虽不及上等灵酒,却难得不损根基,不伤本源,倘或酿制成本能够压下来,北域凭此物便可免去饥馑之忧。”

  单看雪羽以浊酒为媒,便知他心思亦在此处。

  与聪明人谈话是愉快的,雪羽颔首称是,笑道:“诚如吕先生所言,如今百般尝试下来,这样一坛酒,于东南之地酿制,成本抛费约莫在百十文,若于北地酿制的话,成本抛费可压制在百文之间。”

  蛇割血藤虽是北疆物产,但北地气候偏干偏寒,实论起来并不十分适合酿酒,加上北域贫瘠,所产的粮食用于糊口已是勉强,没有太多的余粮可用来大批量酿酒。故而北疆酿制灵酒的时间成本与粮食成本远大于玉剑,但北疆也有一项旁处无可比拟的好处,便是人力成本极低,两相叠加,反而更胜一筹。

  童占海提起桌上巴掌大小的酒坛晃了晃,一坛酒还余三分之二左右,约莫还能再倒出个六七盏。

  这样一坛酒可供寻常打熬筋骨的武修十日之用,左右不过是血气疲弱些所需少些,血气旺盛者所需多些。童占海扪心自问,若要他出价,十两银一坛都觉得很是实惠。

  以缥缈岛为例,寻常时节一升白米细粮七八文钱,菜蔬约莫文钱见斤,菜油十文,鸡卵一文可得一个,普通细棉布百文一匹,若无需培养武修,普通百姓五口之家一日三五十文足矣。因海运昌隆,渡口劳工做熟者一日便能赚得百文,稍有一技在身者不遑多论,便是无一技之长,起早贪黑于渡口处随便摆个茶寮食铺也能混些铜板。这其中固然有缥缈岛位置特殊,乃玉剑山庄根基所在的缘故,但当世风貌由此可见一斑。寻常百姓培养一名武修需靠宗族之力,富裕人家则更显从容,若是小型宗门世族,单供养武者的血物肉食一月便不止十两银。

  “此酒——”吕贤文一笑:“忘了问公子,此酒名唤为何?”

  “说来惭愧,此酒原本是为贺主人生辰所备,因事发突然,登船之时尚未能开坛。主人手抚酒槽道,此酒原是为北疆安宁而生,却阴差阳错需在北疆浴血之时现世,因而赐名,赤血灵酒。”

  “赤子之血,慰灵之酒,好名字。”吕贤文叹息。

  “龚刺史欲待蝗灾过去后,以工代赈修整北地河道,此举已得七州刺史首肯。”雪羽接过那一截蛇割血藤,通身乌紫的藤蔓拈在白皙如玉的指间愈显狰狞:“此物性恶,惯会抢占水脉所在的潮润之地,且根系发达难以除尽,经岁者根系可达数十米,是挖掘河沟、援引水路必除之物。”

  吕贤文接口道:“蝗虫为灾,此物为害,如今蝗虫捕捉殆尽,‘郡主娘娘’继续以粮食收购此物,襄助工赈之事,不单百姓,便是地方官员豪绅也要感恩戴德。”

  雪羽笑言:“此番过后,运来的粮食大致能留下三十万担左右。”

  吕贤文捻须颔首:“如此一来,此行耗费便能补回五成。”

  “若是军费足够,当能回补七成。”雪羽眨了眨眼。

  吕贤文一愣,旋即朗笑出声:“如此的话,另外三成便留算作酒庄份子了。”

  “既是宜国宜民之举,自然不可抛开此地之主。”雪羽含笑又补充了一句。

  “哈哈哈哈!公子妙思百转,实非吾辈所能及!”吕贤文起身拱手再行一礼:“此行前忧后患尽解,吕某佩服!”

  雪羽仍是避开,还礼笑道:“分内之事,先生客气,后续事宜还需劳烦先生相佐斧正。”

  两人你来我往之间,童占海已将一坛酒饮尽。

  老童听不懂,但不妨碍老童才是这支舰队的主使之人。

  童占海拍着胸膛慨然道:“公子尽管施为,交由阿文便是!”

  雪羽眉目含笑,拱手称是。

  待得事毕,童吕两人离开雪羽的房间,吕贤文摇着折扇漫步前行,等着童占海开口。老童性情粗犷,却是粗中有细,并非一味鲁莽,自方才忍到现在,想来是压了不少疑问。

  果然行至无人处,童占海的大脑袋便凑了过来,直接问道:“哪里来的三十万担余粮?”

  吕贤文悠悠合起折扇:“我们的粮食可够扑灭北地灾情?”

  童占海点头:“受灾的一十三州具体情形已经基本摸了个遍,只要看得紧些别让蛀虫贪食了米粮,百万担粮食勉强足够。”

  吕贤文颔首:“运粮船就在那里,我们算的清楚,他们自然也算的清楚。”

  童占海眉头皱得紧巴巴,片刻之后,恍然大悟:“楚渊朝廷的赈灾粮食该到了!”

  吕贤文点了点头:“待蝗虫潮过去,流离在外的受灾百姓便会遣返乡里,此次天灾下朝廷已失先手,若要挽回民心,便该在此时出手。雪羽公子精于术算推演,三十万担应是他多番计算过后得出的数字。”

  童占海搓搓手:“三十万担粮食若能全部酿成赤血酒——”

  “自然不会全部用来酿酒。一斤赤血酒约莫要用到五斤粮食,另需诸多配料与人力物力,若是皆由少主出资,成本抛费太大不说,个中风险皆需自承。”吕贤文摇摇头,若有所指地笑道:“多做便容易多错。咱们这位雪羽公子,素来是宁使三分心,不出一份力,最擅牵风作机、引雨为用,不多落一分口舌,如何会去做这等使力气的买卖?再一者,北地此番接连遭受旱蝗之灾,百姓家中无半分存粮,想要恢复元气起码需三五年休养生息,这批粮食少主怕是要留给北定王爷作储备留手之用。”

  童占海瞪起眼:“你们方才不是说可以弥补此行抛费?!”

  吕贤文忍不住手持折扇敲了敲脑袋。果然是有对比才有差距么,以前也没觉得跟老童谈话这么累。

  “酒方现世,当属何人最为重视?”

  “自然是北定王!”童占海斩钉截铁。

  赤血灵酒有催发经脉之功效,对于未入武道以及锻体境的武修最为适合,以北疆军为例,若得长期供应,不出一年,便能将战力提升三成不止。且酿酒的原料蛇割血藤北地遍地可寻,若是运作好了,完全可以成为北疆的一项强有力的经济支撑。

  四目相对,童占海坚定的目光慢慢有些游移,片刻后再次恍然大明白:“楚渊小皇帝!”

  吕贤文微一颔首:“亦或是说,楚渊朝廷。”

  韵灵境武修寿数超脱肉躯百年桎梏,修为越是精深,寿龄越是超凡,韵灵境大圆满者甚至可达三百寿数。

  北定王楚渊辰时年一百二十岁,以武道境界论之,称一声正值壮龄并不为过,然而于楚渊帝国而言,这却是一尊经历五朝手握军权屹立不倒的皇族元老。

  楚渊辰本就是嫡支皇子,其父武帝在位时赐封亲王,始镇守北疆。武帝陨落之后,其长兄文帝继位,加封胞弟为镇国北定王,身份贵不可言。长兄驾崩后,继任者先皇将这位位高权重的皇叔进一步加封一字并肩王。至先皇英年而逝,当今楚渊帝皇仓促登基,北定王已是加无可加、封无可封的地步。

  如今的楚渊新帝年纪尚不到十岁,因先皇尚未立太子,急病之际方临时择了这位出身世族的三皇子临危授命,故而如今的楚渊朝堂是两宫太后临朝,国臣辅政。

  这也是楚渊朝廷按捺不住对军权在握的北定王出手的原因。

  有这样一尊大佛在,就算从未显露不臣之心,也似一团厚重的墨云,压得楚渊皇族与朝堂难以喘息。

  倘或让赤血灵酒为其再添三分助力,哪怕不欲乘风也必要化龙了。

  “此番祸乱到眼前为止,已很难再撼动北定王之根基。楚渊朝廷若不想真正将这位出身尊贵的疆场悍将逼反,必然要大加安抚。”吕贤文缓缓展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而北定王若不想在此时造反,也须得自退一步。”

  赤血果酒在此时现世,正是彼此试探的最好契机。

  “此番少主驰援边关、赈济灾情在先,北定王为人父、为一疆之王,必不肯在酒方之上再亏待女儿;楚渊朝廷既为安抚而来,亦不会在此时触怒北定王再与玉剑结怨。三足鼎立,正是最佳谈判时机。”

  “最大的可能是,酒方交由北定王主持,三方入股。如此方能彼此互成牵制。”

  “三方若要达成盟约,少主千里驰援之事便不可草草揭过。赈灾所费不好细算,但剩余的三十万担粮食至少当以官价交易,驰援边关的耗费亦是无可推辞,故而公子言及,若军费足够,此行耗费当可补回七成。”

  听到此处,童占海双目已然炯炯放光,拳掌相击,大笑道:“至于北定王与楚渊朝廷所出的份子钱,补足三成多出来就是咱们白赚!还能再得两份人情!好一招空手套白狼啊哈哈哈哈!”

  吕贤文轻摇着折扇,双目微垂掩下些许沉思。

  这一番谋划,自舰队出发前,不,应该说自北疆告急的文书到达玉剑之时,甚至是更早之前便已开始,一步步推进至今,已然悄无声息完成布局,只待各方入彀。

  这样的心思与手段,很难相信是出自一名出身欢场以色侍人的宠奴之手。

  而类似的情形,在这三年之中,看似不经意地已上演过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