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星火微光-《道之始祖》

  凌谕被粗暴地扔进了一处幽暗、冰冷、散发着腐朽与绝望气息的地底深处。

  这里是妍家秘牢,关押着妍家最危险的敌人,以及那些触犯了最核心族规的族人。墙壁由能隔绝神识、吞噬灵气的“镇魂石”砌成,其上刻满了黯淡的星辰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抑感。

  他被特制的“锁星链”牢牢捆缚在一根冰冷的石柱上,那枚“万道封神符”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压制着他的混沌道种,让他如同一个真正的凡人,动弹不得。

  很快,审讯开始了。

  主持者并非妍无锋,而是那位元婴期的七长老,以及几位面容枯槁、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的老者——他们是妍家的刑堂长老。

  “说!你究竟是何人?这禁忌之力从何而来?!”七长老的声音在空旷的牢房中回荡,冰冷无情。

  凌谕紧闭双眼,一言不发。他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

  “哼!冥顽不灵!”一名刑堂长老冷哼一声,屈指一弹,一道细如牛毛、却蕴含着极致痛楚的“蚀骨星针”便刺入凌谕的穴位!

  嗤!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星辰在体内爆裂,灼烧着他的经脉与神魂!凌谕身体猛地一颤,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衣衫,但他咬紧牙关,硬是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倒是硬气!”另一名长老眼中闪过残忍之色,双手结印,引动牢房内的阵法之力!霎时间,道道冰冷的星辰之力化作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凌谕的神魂之上!

  啊——!

  那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酷刑!凌谕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被寸寸撕裂,眼前一片血红,几乎要昏死过去!他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混沌道种即便被封印,其本质的高傲也不容亵渎,支撑着他没有崩溃。

  日复一日,各种惨无人道的刑罚轮番上演。

  蚀骨、炼魂、寒冰、烈炎……妍家传承久远,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他们似乎并非只想逼问信息,更像是在泄愤,在惩罚某种他们深恶痛绝的存在。

  期间,妍无锋来过几次。他冷漠地看着浑身是血、伤痕累累、气息奄奄的凌谕,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快意和证实。

  “果然……果然是‘万道神体’的余孽!”在一次用“显脉星镜”照射凌谕身体后,妍无锋看着镜中那被封印却依旧隐约可见的混沌色血脉印记,发出了低沉而确信的声音。

  周围的长老们闻言,脸色也都变得极其难看和……恐惧。

  “万道神体……传说中每一次出现,都会引来天道震怒,降下毁灭神罚,导致纪元更迭,文明断层!”一名长老声音发颤地说道。

  “上古记载,那些神体拥有者,无一不是狂妄至极,妄图伐天、逆道,最终引来滔天大祸,连累万灵!”另一名长老补充,看向凌谕的眼神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仿佛凌谕就是导致他们先祖蒙难、家族衰落的罪魁祸首。

  “此等灾星,绝不能留!必须用‘炼星古阵’将其神体本源彻底炼化,以绝后患!”七长老最终做出了冷酷的决定。

  凌谕在无尽的痛苦与浑噩中,断断续续地听到了这些话语。

  他心中冰冷,又带着一丝荒谬的明悟。

  原来如此……妍家,或者说上古某些幸存下来的势力,将纪元覆灭、天道变迁的罪责,归咎于了“万道神体”的逆天而行?所以他们才如此恐惧和憎恨这种体质?视之为必须清除的“禁忌”与“灾星”?

  真是……可笑至极!

  弱肉强食,天道无常,纪元兴衰本是自然规律,却要将罪责推给少数试图抗争的存在?

  他的意识在剧痛与愤怒中沉浮,身体早已破败不堪,全靠一股不屈的意志和神体本身强大的生命力吊着一口气。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那无尽的黑暗与痛苦彻底吞噬时——

  一个极其细微、带着哭腔和焦急的声音,如同黑暗中唯一的一丝星火,在他耳边响起:

  “凌谕……凌谕!你醒醒!是我,小妤!”

  凌谕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了那张布满泪痕、写满了心疼与恐惧的俏脸。

  是妍小妤!

  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避开了守卫,偷偷潜入了这戒备森严的秘牢最底层!她身上穿着普通的侍女衣物,脸上还做了些许伪装,但那双清澈的眸子,凌谕绝不会认错。

  “小……妤……”凌谕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沙哑干涩得如同破锣。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妍小妤看到他这副惨状,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她颤抖着手,想要触碰他身上的伤痕,却又怕弄疼他,只能无助地悬在半空。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她泣不成声,“我都听到了……什么万道神体,什么灾星……都是胡说八道!你明明救了我!你是好人!”

  她一边哭着,一边慌忙从怀中掏出几颗散发着柔和光晕、药香扑鼻的丹药,小心翼翼地喂到凌谕嘴边:“这是‘九转还魂丹’,能吊住性命……你快服下!”

  凌谕看着她那双纯净、充满了担忧和信任的眼睛,感受着唇边丹药传来的温热与生机,冰冷绝望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温暖的石子,荡开了细微的涟漪。

  在这个所有人都视他为灾星、欲除之而后快的地狱里,唯有她,还相信着他,不惜冒险前来。

  他艰难地吞下丹药,一股温和却强大的药力瞬间化开,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生机。

  “快……走……”他用尽力气,挤出两个字。这里太危险了,她停留越久,风险越大。

  “不!我不走!”妍小妤用力摇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已经偷偷查看了家族古籍,知道了一些事情……哥哥和长老们错了!万道神体不是灾星,而是……而是希望!”

  她凑近凌谕耳边,用极低的声音急促地说道:“古籍残卷记载,上一次纪元大劫,是一位拥有‘万道源体’的至强者,试图以身补天,延缓了劫难,才为万灵争取到了一线生机……虽然最终失败了,但绝非引劫之人!”

  妍小妤继续道:“我还查到,这秘牢深处,其实封印着一处古老的‘星殒之眼’,那里残留着始祖留下的一丝……‘逆星之力’,或许……或许能帮你冲破封印!但我不知道具体在哪里,怎么开启……”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巡逻守卫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妍小妤脸色一变,慌忙擦干眼泪,深深地看了凌谕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决绝与鼓励:“凌谕,坚持住!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一定!”

  说完,她如同受惊的小鹿,迅速隐入黑暗的角落,消失不见。

  牢房中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凌谕粗重的喘息声和血液滴落的声音。

  但这一次,黑暗中似乎有了一缕微光。

  妍小妤带来的信息,如同惊雷,在他心中炸响。

  万道神体……是希望?星殒之眼?逆星之力?

  他缓缓闭上眼,感受着体内在丹药作用下缓缓恢复的一丝生机,以及那被死死封印、却依旧传来不甘悸动的混沌道种。

  绝望的冰层,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丝名为反抗的火苗,开始悄然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