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双影归来-《道之始祖》

  凌谕与影谕化作两道流光,一青一灰,划破北境沉寂的天空,朝着那处临时洞府疾驰而去。蚀之威胁已除,天地间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消散不少,连呼啸的寒风似乎都变得柔和了几分。但凌谕心中却并无太多胜利的喜悦,反而充满了对妍小妤状况的担忧,以及对身旁影谕未散之谜的凝重。

  片刻之后,两人便回到了那片已成废墟的冰谷上空。原本被阵法守护的洞府入口早已在之前的能量冲击下崩塌,露出里面一片狼藉的景象。墨渊和林清瑶正焦急地守在一处相对完好的冰壁凹陷前,那里设下了临时的防护结界,结界内,妍小妤正盘膝而坐,周身笼罩着一层柔和的乳白色光晕,显然仍在调息稳固因逆命元婴丹和圣愈觉醒而暴涨的力量。

  “老弟!你们回来了!”墨渊第一个察觉到气息,猛地抬头,看到凌谕和影谕并肩落下,先是狂喜,但当他看清影谕那与凌谕一模一样的容貌和冰冷死寂的气息时,铜铃大的眼睛瞬间瞪圆,嘴巴张了张,愣是没说出话来,满脸的难以置信。

  林清瑶也站起身,美眸中充满了震惊和警惕,下意识地挡在了妍小妤所在的结界前,目光在凌谕和影谕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困惑与戒备:“前辈……这……这位是?”

  凌谕看着两人惊疑不定的神色,心中苦笑,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结界内的妍小妤。

  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归来,妍小妤周身的乳白色光晕缓缓收敛,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比以往更加清澈明亮,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又带着一丝圣愈之力特有的温润与慈悲。然而,当她目光抬起,看到站在凌谕身边、那个与她挚爱之人拥有着完全相同面容、却气息冰冷的影谕时,她整个人如同被定身法定住,瞬间僵在了原地!

  清澈的眼眸中,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所取代!红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身体微微颤抖。

  两个……凌谕?

  一个气息温暖熟悉,虽然带着大战后的疲惫,但看向她的眼神依旧充满了让她心安的深情。另一个……容貌别无二致,却如同万年玄冰,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死寂与疏离,那双灰白色的眼眸看向她时,复杂得让她心慌意乱,有痛苦,有悔恨,有一丝极淡的……眷恋?还有……深深的逃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丹药的幻觉?还是……发生了什么她无法理解的事情?

  “小妤……”凌谕(现世)看到她那副震惊无措的模样,心中一痛,连忙上前一步,柔声唤道,试图安抚她。

  然而,他这一动,却像是触动了某个开关。影谕几乎是同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将脸微微侧开,似乎不敢与妍小妤那双清澈的眼眸对视。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愧疚和……自惭形秽。

  这细微的举动,更是让妍小妤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看看凌谕,又看看影谕,大脑一片混乱。

  “凌谕……他……他是谁?”妍小妤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指向影谕,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凌谕深吸一口气,知道此事无法隐瞒,必须说清楚。他尽量用简洁的语言,将影谕的身份——三千年前因对抗“蚀”而误杀挚爱(小妤前世)、自我封印化作黑袍人、引导今世自己收集药材、最终在消灭蚀后意外存留的“另一个自己”——大致解释了一遍。

  尽管凌谕已经说得尽可能平静,但这匪夷所思的真相,依旧让墨渊和林清瑶听得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神来。跨越三千年的因果?另一个时空的自己?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妍小妤更是听得脸色煞白,娇躯摇摇欲坠。她看着影谕那冰冷而痛苦的脸庞,脑海中仿佛闪过一些极其模糊、却又让她心悸的碎片画面……一片青莲仙境……一个温暖的怀抱……最终是撕心裂肺的别离和……无尽的黑暗……

  “三千年前……我……死在了……你的手上?”妍小妤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巨大的冲击和一丝莫名的悲伤,看向影谕。

  影谕身体猛地一颤,灰白色的眼眸中痛苦之色更浓,他紧紧抿着嘴唇,最终,极其艰难地点了点头,沙哑地吐出两个字:“……是。”

  这一个字,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他闭上眼,不愿再面对那双让他魂牵梦萦了三千年、也痛苦自责了三千年的眼睛。

  洞府前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沉重和尴尬。墨渊和林清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凌谕(现世)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看着痛苦不堪的影谕,又看着震惊悲伤的妍小妤,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影谕的存在,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另一种可能的、充满悲剧的宿命,也让他更加珍惜眼前来之不易的幸福。

  就在这时,妍小妤似乎从巨大的冲击中稍稍缓过神来。她并没有像寻常女子那样哭闹或质问,而是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波澜。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影谕身上,这一次,不再是震惊和恐惧,而是带着一丝……探究和……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惜?

  她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那柔和而磅礴的圣愈灵光再次浮现。这一次,灵光并非为了治愈伤势,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感知力,如同温暖的水流,缓缓流向影谕。

  影谕察觉到灵光的靠近,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想要抗拒。

  “别动。”妍小妤轻声开口,声音虽然依旧带着颤抖,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让我……看看。”

  圣愈灵光轻柔地笼罩住影谕。这股充满生机与净化的力量,并未像对待蚀气那样产生排斥,反而如同找到了某种共鸣点,缓缓渗透进影谕那由执念、悔恨、蚀气残渣以及“双生莲心”力量构成的特殊魂体之中。

  妍小妤闭上了眼睛,全力感知着。片刻之后,她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明悟!

  “我……我明白了!”妍小妤的声音带着激动,“影谕前辈……他之所以没有消散,不是因为蚀,而是因为……因为‘双生莲心’和我的圣愈之力!”

  她看向凌谕和影谕,语速加快:“‘双生莲心’蕴含了影谕前辈最纯净的本源和执念,相当于为他重塑了一个‘魂核’。而我的圣愈灵光,在觉醒时,无意中蕴含了一丝……一丝‘轮回往生’的意境,它没有净化掉影谕前辈,反而……反而像是‘滋养’了那个魂核,让它变得……稳固了!”

  “也就是说……”妍小妤的目光变得复杂而柔和,看向影谕,“影谕前辈,你现在……可能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残念或蚀的附属……你更像是一个……依托于‘双生莲心’和特殊机缘而……重获新生的……独立的魂体?”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独立的魂体?重获新生?

  影谕自己也呆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不再完全受蚀气支配的魂力波动,灰白色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茫然之外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名为“希望”的光彩。

  难道……他真的不用消散了?不用永远背负着罪孽沉沦于黑暗了?他……可以……继续“存在”下去?

  凌谕也陷入了沉思。如果小妤的感知没错,那影谕的存在就变成了一个全新的、前所未有的情况。一个由过去自己的执念和机缘巧合造就的……独立的个体?

  未来的路,该如何走?影谕又将何去何从?

  洞府前,风雪依旧,但所有人的心中,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数,而掀起了新的波澜。消灭蚀的胜利喜悦,被这更加复杂难解的情感与命运纠葛所冲淡。新的故事,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