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常态-《道之始祖》

  时间在那一刹那的死寂中,仿佛被拉得无比漫长。莲池畔的空气里,弥漫着莲香、水汽,以及一种名为“尴尬”与“震惊”的微妙分子。

  妍小妤将滚烫的脸颊死死埋在凌谕坚实的胸膛前,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也能感受到自己心脏如同擂鼓般的狂跳。外界的目光如同实质,灼烧着她的后背,让她羞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没脸见人了!

  凌谕感受着怀中人儿的轻颤和那几乎要将他衣襟攥碎的力道,冷冽的目光扫过不远处那群呆若木鸡的“观众”,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他并未推开妍小妤,反而,那只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更加收紧了几分,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她牢牢护在怀中。这个动作,无声却坚定,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是的,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他并没有因为被撞破亲密而流露出丝毫窘迫,脸上的神情在最初的冷厉之后,迅速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与威严,只是那眼底深处,似乎比往常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柔和底色。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平稳如常,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们几人,来此所为何事?”

  这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惊醒了石化中的众人。

  墨渊第一个回过神,他用力眨了眨铜铃大的眼睛,又揉了揉,确认自己没出现幻觉后,脸上瞬间爆发出一种混合着极度惊讶、促狭和“俺早就知道”的复杂表情。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调侃的话,但在对上凌谕那平静无波却暗含警告的眼神时,立刻把到了嘴边的玩笑咽了回去,化为几声不自然的干咳:“咳咳……那啥……老弟,是……是有正事!”

  林清瑶也迅速收敛了脸上的惊愕与红晕,恢复了温婉端庄的模样,只是眼角眉梢依旧残留着一丝替好友感到羞赧又欣慰的笑意。她轻轻拉了一下还有些发懵的小禾,上前一步,盈盈一礼,声音依旧柔和,却比平时快了几分:“前辈,是我们唐突了。确有要事需向您禀报。”

  雷烈、苏婉等六名弟子,此刻也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劲来。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种对师尊由衷的祝福与敬畏。几人连忙收敛心神,压下翻腾的情绪,恭敬地垂首站立,不敢再多看那相拥的二人一眼,只是耳根都不可避免地泛着红。

  墨渊搓了搓大手,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开始汇报:“老弟,是这样,派往‘黑湮星域’的探子传回消息,那边几个原本互相牵制的魔族部落,最近动向有些异常,似乎有联合的迹象,恐对通往咱们这边的商路造成威胁。”

  凌谕闻言,目光微凝,注意力立刻被正事吸引:“具体情报。”

  他一边听着墨渊的汇报,一边习惯性地用手指轻轻敲击着身旁的青石,发出规律的轻响。而妍小妤,在他沉稳的声音和规律的敲击声中,狂跳的心渐渐平复了一些。她感觉到凌谕并没有因为被围观而松开她,反而抱得更紧,那种被保护、被珍视的感觉,如同暖流,悄然驱散了她的羞窘。

  她偷偷地、极其缓慢地,从他的怀里抬起了一点点脑袋。先是用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见众人的目光都已经不再聚焦在她身上,而是认真地听着墨渊汇报,她脸上的红晕这才稍稍减退了一些,鼓起勇气,将脸颊侧贴在他的胸口,露出了半张脸。

  凌谕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低头看了她一眼。那双冰蓝色的眼眸还带着水汽,如同被雨水洗过的晴空,羞意未褪,却已多了几分依赖与安心。他敲击青石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规律,只是无人察觉的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林清瑶接着汇报了城内阵法维护和资源调配的一些情况,她的声音清晰条理,很快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带回了正轨。

  小禾也终于从巨大的“八卦”冲击中清醒过来,她拍了拍小胸脯,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兴奋的光芒,一会儿看看凌谕,一会儿又看看埋在他怀里的妍小妤,小脸上写满了“我嗑到了”的满足感,但也不敢出声打扰。

  轮到雷烈六人汇报修炼进度时,几个年轻人都显得有些紧张,尤其是苏婉,汇报时声音都比平时低了几分,目光始终恭敬地垂视地面,不敢有丝毫偏移。

  凌谕听着众人的汇报,时而简短地提出疑问或做出指示,思路清晰,决策果断,与平日处理公务时并无二致。仿佛刚才那缠绵悱恻的一幕,只是众人的幻觉。但唯有被他紧紧搂在怀中、能感受到他胸膛温度和沉稳心跳的妍小妤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那个遥不可及、冰冷如山的圣人,而是一个有温度、会与她嬉戏、会在她惊慌时第一时间护住她、也会在众人面前坦然拥抱她的……道侣。

  这种认知,让妍小妤心中充满了甜蜜与踏实。她甚至渐渐放松下来,不再试图隐藏,就那么安心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处理事务,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事务一一汇报完毕,众人垂手而立,等待凌谕的最终指示。

  凌谕沉吟片刻,做了几条简要的安排,最后道:“黑湮星域之事,墨渊继续密切关注,增派暗哨。其余诸事,按既定方案执行便可。”

  “是!”众人齐声应道。

  “若无他事,便退下吧。”凌谕挥了挥手。

  墨渊等人如蒙大赦,连忙行礼告退。墨渊临走前,还偷偷对着凌谕挤了挤眼睛,换来凌谕一记冷淡的眼刀,他嘿嘿一笑,赶紧溜了。林清瑶则是微笑着对妍小妤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拉着还在一步三回头的小禾离开了。雷烈六人更是走得飞快,生怕多待一秒都会打扰到师尊。

  转眼间,莲池畔又恢复了宁静,只剩下相拥的两人,以及那依旧荡漾的水波和摇曳的莲叶。

  闲杂人等散去,妍小妤这才彻底放松下来,轻轻从凌谕怀里抬起头,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大半,只剩下淡淡的粉色,如同初绽的桃花。她嗔怪地瞪了凌谕一眼,小声道:“都怪你……这下他们都知道了……”

  凌谕低头看着她,伸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冰蓝色发丝,语气平静无波:“知道便知道。”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我之事,何须遮掩。”

  他的理直气壮,反而让妍小妤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红着脸哼了一声,嘴角却不自觉地翘起。

  夕阳的余晖洒在池面上,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风波过后,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又似乎,一切都已悄然不同。而这份不同,正如同池中莲香,悄然弥漫,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