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共鸣石碑-《道之始祖》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清晨,流云古城还笼罩在薄雾之中,妍家府邸深处,通往“星殒之地”的古老传送阵前,已聚集了数人。

  凌谕一身玄青道袍,气息内敛,眼神平静。妍小妤站在他身侧,依旧是一袭月白星纹长裙,俏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却更有一份坚定。为首者,则是三长老妍星河,他今日换上了一身朴素的灰色星辰道袍,神色肃穆。此外,还有两名气息沉稳、修为在金丹后期的妍家执事随行,既是护卫,也是见证。

  “凌小友,小妤,星殒之地非同小可,其内星辰之力混乱狂暴,更残留着上古大战的寂灭气息,极易侵蚀心神,搅乱法力。切记,紧随老夫,万不可擅自行动,尤其不可靠近核心区域。”妍星河郑重叮嘱,目光尤其在妍小妤脸上停留片刻。

  “三长老放心,晚辈明白。”凌谕点头。

  “爷爷,我会小心的。”妍小妤也乖巧应道。

  妍星河不再多言,取出一枚布满星辰符文的古朴令牌,嵌入传送阵中央的凹槽。顿时,阵法亮起柔和却深邃的星辉,空间微微扭曲。

  “走!”

  随着妍星河一声低喝,几人同时踏入光晕之中。天旋地转之感传来,片刻后,脚踏实地的感觉回归,但周遭的环境已截然不同。

  一股苍凉、死寂、却又蕴含着狂暴能量的气息扑面而来!

  凌谕定睛望去,心中微震。眼前并非想象中的山洞或地宫,而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破碎天地。天空是永恒的暗紫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数破碎的、如同疤痕般的空间裂缝,偶尔有混乱的星屑流光从中逸散,发出滋滋的声响。大地是焦黑的颜色,布满深不见底的沟壑和巨大的陨石坑,随处可见断裂的山脉和倒塌的、刻满模糊星辰图腾的巨石建筑残骸。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星辰灵气,却驳杂不堪,充满了毁灭与哀伤的道韵,吸入口鼻,竟让人心生烦躁与悲凉。远处,隐约可见扭曲的光影和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轰鸣。

  这里,仿佛是一个世界的坟墓,一个纪元终结后留下的残骸。

  “这里便是星殒之地外围。”妍星河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上古末期,此地曾是一处重要的星辰节点,爆发过难以想象的惨烈大战。如今,只剩下这片废墟。小心脚下,有些地方空间不稳。”

  两名执事立刻警惕地散开,神识扫视四周。妍小妤下意识地靠近了凌谕一些,小手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袖。凌谕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微凉和一丝颤抖,他反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传递去一丝安定。

  妍星河看了他们一眼,并未多言,只是道:“跟紧我。”

  一行人开始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缓缓前行。脚下是松软的焦土,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添几分诡异。四周寂静得可怕,唯有风声穿过残垣断壁时,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尖啸。

  凌谕体内,那枚混沌道种自踏入此地起,便自发地加速旋转起来,传来一种奇异的悸动。并非危险预警,而是一种……仿佛游子归乡般的熟悉感与渴望。空气中混乱的星辰之力与寂灭气息,对他而言非但无害,反而如同补品,被空无始炁悄然吸收、转化,滋养着道种。

  他甚至能模糊地“听”到,这片天地间残留的、无数星辰破碎、法则崩断时发出的悲鸣与不甘。这种感觉,与他当初在陨星荒原感悟时类似,但此地的“道殇”痕迹,更加清晰、更加古老、也更加……悲壮。

  “果然与此地有缘……”凌谕心中明悟更深。

  前行约莫一个时辰,并未遇到什么实质性的危险,只是环境愈发压抑。就在这时,前方一片相对平坦的焦黑空地上,异变突生!

  嗡——!

  空地中央,一片原本黯淡无光的碎石堆,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幽蓝色光芒!光芒中,无数混乱的星辰符文飞舞,引动周遭狂暴的星辰之力,瞬间形成了一道接天连地的、由无数蓝色闪电和破碎星刃组成的星辰风暴!风暴疯狂旋转,发出撕裂耳膜的尖啸,毁灭性的气息席卷开来!

  “不好!是‘残星暴流’!快退!”妍星河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同时双手结印,撑起一道厚重的星辰光罩,将众人护住。

  两名执事也急忙催动法力,加固防御。

  然而,那星辰风暴来得太快太猛,幽蓝电光如同怒龙般抽打在光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光罩剧烈摇晃,明灭不定,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这暴流威力远超记载!”一名执事嘴角溢血,惊骇道。

  妍星河亦是脸色发白,他虽是元婴修士,但在这星殒之地,受到环境压制,实力难以完全发挥。

  就在这危急关头,凌谕眼中混沌光芒一闪而逝。他感受到,那风暴核心的碎石堆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的道种!

  “三长老,让我试试!”

  凌谕一步踏出光罩保护范围!

  “凌谕!危险!”妍小妤失声惊呼。

  妍星河也是大惊:“小友不可!”

  但凌谕已然出手!他并未施展任何攻击法术,而是双手虚按,体内空无始炁奔涌而出,并非对抗风暴,而是化作一片无形无质、却仿佛能包容万物的领域,向着那狂暴的星辰风暴笼罩而去!

  嗤嗤嗤……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足以撕裂金丹修士的幽蓝电光和破碎星刃,在接触到凌谕始炁领域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阳般,速度骤减,威力锐减!其上附带的狂暴、混乱属性,被空无始炁迅速分解、中和!

  风暴依旧在旋转,但其核心的毁灭力量,却被凌谕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安抚” 了下来!

  几个呼吸间,那接天连地的恐怖风暴,竟缩小了数倍,变成了一团温和旋转的、散发着纯净星辰光晕的能量漩涡!

  危机,瞬间解除!

  “这……这怎么可能?!”两名执事目瞪口呆,看向凌谕的眼神如同看待神明!

  妍星河长老也是满脸震撼,他活了几百年,从未见过有人能以这种方式化解星殒之地的狂暴能量!这已经不是实力强弱的问题,而是……本质上的克制与包容!

  妍小妤更是捂住了小嘴,美眸中异彩连连,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骄傲与倾慕。

  凌谕缓缓收功,脸色微微苍白。刚才那一下,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消耗不小,是对“万法归流”奥义的一次极致运用。他目光落向风暴平息后,那片碎石堆的中央。

  只见那里,露出了一截断裂的、通体由某种暗蓝色星辰金属打造的石碑底座。石碑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比星辰符文更加古老复杂的纹路,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与凌谕道种同源的波动。

  “这是……”妍星河快步上前,仔细查看那石碑,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这纹路……我从未在族中任何典籍上见过!但其中蕴含的道韵……竟如此古老苍茫!”

  凌谕走到石碑前,伸手轻轻触摸那冰凉的碑面。

  嗡!

  就在他指尖接触的刹那,整截石碑猛地一震!其上所有古老纹路骤然亮起!一段残缺不全、却蕴含着无尽悲凉与决绝意志的意念碎片,如同洪流般,猛地冲入凌谕的识海!

  隐约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幅画面:无尽的星空下,一道模糊的、散发着混沌气息的伟岸身影(渊?),与一道周身环绕着璀璨星河的绝代身影(曦?),并肩而立,面对着一片吞噬一切的、无法形容的黑暗……最终,星辰陨落,混沌崩解……

  同时,一个古老的名词,伴随着这意念,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归墟星碑】!

  而随着这股意念的冲击,凌谕丹田内的混沌道种,光芒大放,旋转速度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他对于《万道源流经》中“万法归流”的感悟,瞬间突破了之前的瓶颈,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他周身气息一阵鼓荡,虽然修为境界未变,但对力量的掌控与理解,已然发生了质的飞跃!

  “凌谕,你没事吧?”妍小妤担忧地上前。

  凌谕缓缓收回手,眼中震撼与明悟交织,他看向妍星河,沉声道:“三长老,这块石碑……恐怕记载着上古之秘的一部分真相。”

  妍星河看着凌谕身上那隐隐散发出的、更加深邃玄奥的气息,又看了看那恢复平静却依旧神秘的石碑,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看来,族长所言非虚。凌小友,你与我妍家,渊源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星殒之地第一站,便带来了如此惊人的发现。接下来的路程,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