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公子不可言说的二三事(10)-《快穿:心机宿主又在套路正缘》

  太容易得到的话,日后可就……

  凌霰白眸底掠过一丝暗芒。

  所以这情路,还是曲折些才够味。

  他要的,是少年求而不得,将这一时兴起的喜欢熬成寤寐思服的执念,最终化作焚心蚀骨的痴缠。

  他可是很期待呢……

  若是这期间再来个强制爱什么的~

  再抬眼时,凌霰白抿了抿唇,眸中刻意染上几分疏离:

  “山路崎岖,小公子金尊玉贵,日后若想见在下,命人知会一声便是。”

  闻人迦胥浑身一僵。

  这话里的拒绝太过直白,宛如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将满腔炽热生生冻结。

  他何曾被人这般推拒过?

  眼角倏地染上一抹红,不知是气的还是委屈的。

  少年一把抓住凌霰白的衣袖,布料在他指间皱成一团。

  “道子这番话……可是嫌我了?”

  他嗓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是从齿间磨出来的,周身气场与方才判若两人。

  这般语气,若是在将军府,早该吓得一众仆役跪地发抖。

  “小公子……”

  凌霰白手腕轻转,一个巧劲便抽回衣袖,又往后退了半步。

  竹门吱呀作响,将他半边身影笼在斑驳光影里。

  “你可知……”他眼睫低垂,在苍白面容投下淡淡阴翳,“修道之人,最忌情爱牵绊。”

  闻人迦胥轻嗤一声,那双向来含笑的星眸此刻暗沉如墨。

  “可你说过——”

  他逼近一步,将人困在门框与自己之间,带着危险的嘶哑,“我道韵天成,让我随心而为。”

  这才对嘛......

  凌霰白在心底愉悦地叹息,面上却不显。

  他眸底透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无奈,苍白的侧脸在光影中勾勒出脆弱的轮廓。

  “……那是两回事。”

  喉结轻滚,声音散在风里。

  “我自幼心脉有损,注定活不过而立之年,而小公子……值得长命百岁之人相伴。”

  “若为挚友,我自当欢欣,但若是其他……请恕我给不起。”

  闻人迦胥浑身一僵,眼底的沉郁戾气霎时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怔然的空白。

  胸口泛起一阵细密的酸涩顿痛,像是有人在他心尖上狠狠拧了一把。

  少年唇线紧绷,再次扣住凌霰白的手腕,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执拗。

  “谁要你给什么!活不过三十又怎样,我闻人迦胥就是认定了你!才不在乎那些!”

  凌霰白眼睫轻颤。

  他静静凝视着他,最终却只是抬手,覆上了少年发烫的手背。

  “小公子,莫要强求……您就当是我是个会动的稀罕物件,新鲜劲儿过了,自然就腻了。”

  闻人迦胥眉头一拧,张了张嘴,竟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因为他确实是这样的人。

  从小到大,他喜欢的东西太多,可真正长久的却太少。

  弓箭玩腻了就扔,骏马骑烦了就换,

  就连那只养了两年的雪狐狸,当初爱不释手,恨不得日日揣在怀里,连睡觉也要抱着,后来……也是说不养就不养了……

  喜欢时轰轰烈烈,厌倦时干脆利落。

  山风再起,卷着落花掠过两人交叠的衣袖,少年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像是被这阵风吹散了所有底气。

  凌霰白顺势抽回手,垂眸浅笑:

  “小公子,请回吧。”

  竹门在闻人迦胥眼前缓缓合上,将那道雪色身影彻底隔绝。

  他站在原地,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脑海中仿佛有两股力量在撕扯

  一半叫嚣着踹开门将人强留;

  另一半,却第一次学会了……克制。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更难走。

  闻人迦胥失魂落魄地踩着石阶,每一步都像灌了铅。

  侍卫跟在身后,看着小公子踉跄的背影,几次伸手欲扶,却都被无声挥退。

  行至半山腰,少年突然顿住脚步。

  山风卷起他高束的马尾,凌乱发丝遮住了半边神情,只露出绷得发白的唇线。

  “什么新鲜劲过了就腻了!”

  他突然一拳砸向身旁的松树,震落一地松针。

  侍卫:“……?”

  只见自家小公子蓦地转身,眼底燃起倔强的火光,“本公子的喜欢,才不会这般廉价!”

  不等反应,他已转身往山上狂奔:“你先回去!告诉母亲我今晚宿在太虚观!”

  “小公子!您的腿——”

  “废不了!”

  山风呼啸,少年红衣猎猎。

  逆着余晖奔跑的身影宛如一团永不熄灭的烈焰,连带着那些犹疑与退缩,统统被抛在身后,将满山春色都灼出一个炽热的缺口来。

  而这一夜,太虚观的巡夜道士们,都看见个红衣少年固执地守在道子的竹楼外。

  他时而踱步,时而蹲坐,像只被主人丢弃却不肯离去的小兽。

  无人知晓的是,竹楼内,凌霰白同样枯坐一夜,无声凝视着窗外那道身影。

  ……

  晨钟破晓,山雾氤氲。

  闻人迦胥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百无聊赖地数着檐角滴落的晨露,时不时打个哈欠。

  竹门“吱呀”轻启。

  他一个激灵蹦起来,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东街王婆家的芝麻饼,还热着!”

  芝麻饼的甜香混着少年身上的朝露气息扑面而来,凌霰白垂眸看了眼他沾满泥点的靴子,淡色的唇微微抿紧:“小公子,你真的不必……”

  “你不是说过,若为挚友,你自当欢欣吗?”

  闻人迦胥理直气壮地打断他,眸底掠过一丝狡黠,“我现在就拿你当挚友对待。”

  凌霰白在心底挑眉。

  哟,这智商见长啊,倒是学会钻空子了。

  “我对挚友向来都是这般掏心掏肺的。”

  闻人迦胥见他不语,急忙补充道,还故意把“挚友”二字咬得极重,欲盖弥彰,“你可千万别想多了。”

  晨风吹动两人的衣摆,竹叶沙沙作响。

  凌霰白垂眸静默片刻。

  再抬眼时,眼尾那抹薄红晃了晃,风流韵致中透出几分无奈的妥协。

  “能得小公子为挚友,是我的福分。”

  道子接受了这番说辞!

  闻人迦胥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将芝麻饼往前一送,油纸包发出窸窣的声响。

  “谢……”

  “哎!”

  凌霰白刚吐出一个音节便被对方急急打断。

  闻人迦胥双手叉腰,绷着张俊脸:“挚友之间不言谢,以后不准跟我说这个字。”

  说完又立即换上期待的表情,眼巴巴地催促:“快尝尝!”

  凌霰白抿了抿唇,低头咬了一小口,酥脆的饼皮簌簌落下几粒芝麻,甜腻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炸开。

  “如何?”

  少年凑近追问,呼吸都带着雀跃的颤动。

  “……很甜。”

  凌霰白勉强咽下,喉结微动。

  其实是齁甜。

  “甜就对了!”

  少年得意地扬起下巴,“我特意让王婆多放了三勺糖!”

  “……”

  大可不必。

  凌霰白睫羽轻颤,默默将后半块饼咽了下去

  甜腻的滋味顺着喉间滑落,却在心口化开一丝暖意。

  他望着少年灼亮的眼眸,忽然想起那些独自穿梭在万千世界的漫长岁月。

  在闻人迦胥看不见的角度,他唇角勾起一抹温软的弧度。

  有人陪在身边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