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往生魔洞-《红尘诡事》

  中元鬼节,如期而至。

  天色始终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抑感,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仿佛都感知到了这不同寻常的节日氛围。民间传说,这一日鬼门关大开,阴气最盛。那九幽邪教之所以选定这天,就是看中这特殊的日子。

  宝御轩内,气氛凝重。我仔细检查着随身物品:破邪剑贴身藏好,画好的各种符箓分门别类放在最容易取用的位置,那半面残镜和红绣胭脂盒则用油布包好,小心放入内袋。林月玲默默帮我整理着衣领,动作轻柔,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担忧。赵一彤也不再嬉闹,安静地站在一旁,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老闫坐在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浑浊的白眼望着灰蒙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直到我准备妥当,走到他面前,他才磕了磕烟袋锅,慢悠悠地站起来。

  “小子,时辰差不多了。记住我跟你说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遇事莫慌,沉住气。”他顿了顿,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补充道,“洞里那九幽引路香,闻久了会乱人心智,那胭脂盒虽能提神,但关键还得靠你自己。”

  “我明白,闫伯。再替我卜一卦吧!”我郑重地点了点头。这一次,我叫了他“闫伯”。

  老闫深吸了一声,“胜负难料啊!”

  我苦笑着说道:“从必死无疑到胜负难料,这就够了!”

  老闫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欣慰,随即挥挥手:“去吧,早去早回。店里我给你看着。”

  我没有再多言,对林月玲和赵一彤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毅然转身,踏出了宝御轩的大门。身后,是沉重的目光和无声的祝福。

  城西乱葬岗,荒草萋萋,坟冢林立。即使是在白天,这里也显得阴森可怖。按照战书所指,我找到了那个被称为往生洞的入口。那是个隐藏在巨大乱石和枯藤后的山洞,洞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里面黑漆漆的,向外散发着比乱葬岗浓重十倍的阴寒之气和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正是九幽引路香。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运转心法,护住灵台清明,迈步踏入了洞中。

  洞内不是一片漆黑,岩壁上附着一些散发着幽绿色磷光的苔藓,散发着微弱的冷光。通道向下倾斜,潮湿而滑腻,脚下不时踩到不知名的骨骸,发出咔嚓的脆响。那股甜腻的香气越来越浓,即使早有防备,也感到阵阵眩晕,暗中握紧了内袋里的胭脂盒,一股清凉之意顺着手臂蔓延开来,头脑顿时清醒不少。

  循着香气深入,洞穴逐渐开阔。耳边开始出现各种细微的声响,既像有人在耳边的窃窃私语,又像是怨魂的哭泣,不停干扰着我的判断。这是幻听,我不断提醒自己,紧守心神,不为所动。为了保持清醒,不让自己陷入幻觉,我开始小声地背诵起了道德经。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三条岔路。每条路口都立着粗糙的石碑,用鲜血写着扭曲的字迹:

  左路:“痴怨道,沉沦爱恨,永世不得超生。”

  中路:“贪嗔道,迷失欲望,血肉化为脓血。”

  右路:“恐惧道,直面心魔,魂飞魄散于此道。”

  三条路,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战书上只说循香而入,没有指明具体的路径。看来,脚下的路还是要自己选了。这显然是九幽教设下的第一道关卡,意在扰乱闯入者的心智。

  我停下脚步,闭上眼睛,不再用眼睛去看,全力感知空气中那九幽引路香的流向。细微的差别显现出来,香气最浓郁的方向,竟然是中间那条贪嗔道!

  没有犹豫,我迈步走进了中路。通道内景象骤变,两侧岩壁上开始浮现出各种幻象:金山银山、绝色美人、权柄地位……都是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投影。幻象极具诱惑力,试图勾起我的贪念。

  直到我看到墙壁上有着师傅的虚影,刚要靠近。我猛然间意识到,师父,定然不会寄生在此等妖邪之地。我默念静心咒,视若无睹,快步前行。偶尔有幻象凝聚成实体扑来,都被我用破邪剑或符箓迅速击散。

  可渐渐的欲望越来越深重,我也逐渐沉沦。就在我要迷失其中时,脑中忽然想起了师父的叮咛。为了不再被幻境困扰,我索性用剑刃划破了手掌。神经传来的阵阵疼痛,和手中不断滴落的鲜血,不断提醒着我即将陷入的神志。

  穿过这段欲望长廊,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洞窟中央是浑浊的水潭,水潭对面,隐约可见另一个出口。而水潭上方,只有一根手臂粗细的独木桥连接着两岸。

  独木桥看起来腐朽不堪,水潭里暗流涌动,隐隐有黑影来回游弋着。更重要的是,我能感觉到,这水潭和独木桥上,布满了阴邪的禁制。

  看来,这就是第二关了。算盘,会被关在哪里?是在对岸,还是在这水潭之下?

  我站在潭边,仔细观察,寻找着禁制的薄弱点和通过的方法。洞窟里寂静无声,只有水潭偶尔冒起的气泡破裂声,以及无所不在,甜腻的引路香气,预示着更大的危险,潜藏在黑暗深处。

  既然知道有禁制,索性不再去触碰,我拿出了绳索,绑了个活扣,套在了对岸的巨石上。将另一端绑好后,沿着绳索艰难攀爬着。好在这水潭不大,绳子的距离不是很长。庆幸的是,经过老闫的训练,那山中的悬崖绝壁比这水潭上的绳索更为危险。

  就在我险险的挪到了对岸,将要侧身的一瞬间。三把飞刀带着迅疾的威力直刺面门,我迅速抛开绳索,侧身躲开了。可此时刚下绳索站立不稳,还是险险的拉住了那满是禁忌的鬼桥……

  我心中暗道不好,好阴险的机关。对方好像知道我会用绳索渡过水潭一样。中间和开头都没有动手,偏偏趁我落地的时候发难。没等我反应过来,那桥上便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黑气。

  黑气蔓延的速度很快,与那甜腻的香味接触发出了刺鼻的腐臭味。呛的我一阵后退,几乎晕厥,危急关头,我只好从手中拿出手帕堵住了口鼻。

  朝着前方的黑暗洞口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