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龙胆定乾坤-《红尘诡事》

  真相如同冰冷的河水,浇得我们透心凉。

  原来,这个神秘黑影很早以前就隐匿在陈家。文献上没有记载是谁送它来的。一直困扰陈家人不得善终,致使全族鸡犬不宁,人丁不旺。多年来,他们从未放弃过向外求助,始终无人能奈何那黑影。几位道长相继出事以后,陈老爷便自知不敌。

  为了暂时镇压鬼王,听从了游方道士的建议。企图将婉如的魂魄作为阵眼和祭品,用特殊的灵体封住那黑影。却又惧怕宛如助纣为虐,而婉如为了不让自己的魂魄被利用来滋养鬼王,选择在最后关头魂飞魄散。临死前残魂强烈的执念附着在陈老爷送与她的梳子上。而那把梳子,因她的决绝和特殊的命格,意外成了一件记录真相和克制之力的特殊阴器。

  所谓的梳头声,既是她残存执念的本能重复,也是种警示。那鬼王想要得到这把梳子,是因为其中蕴含宛如特殊的灵魂力量。那桃木梳,也就成了唯一能将鬼王困在此处的压胜之物。

  宛如既不能离老宅太远,又要不断隐藏自己,躲避鬼王。早已精疲力尽,我的出现成了转机。为了不让黑影得逞,宛如将梳子送到了我的店门口。是想让我保护梳子,好在关键之时,成为刺向黑影的致命一击。

  这个手段虽然残忍,却也为陈家带来了几代人的安宁。现在阵法的威力日益衰弱,那家伙不断强大,又要出来为非作歹了。

  “所以……婉如不是受害者,她是……”算盘声音哽咽了。

  “她是试图阻止灾难的英雄,否则,凭那黑影万年的道行,不知会给这世上带来多少乱子。”我深吸一口气,拿起那把桃木梳,感觉不再冰冷,反而带着悲壮的暖意,“她留下的不是怨念,是一线生机。”

  这时,地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墙上,婉如的画像无风自动。

  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直接在我们脑海中响起:

  “时间……不多了,我快要困不住了……它要彻底苏醒了……找到……镜子的背面……”

  声音戛然而止。

  嘭!

  地下室的门猛地关上了!

  黑暗中,那柄太师椅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有人正缓缓坐下。

  一股远比昨夜更加恐怖、更加凝实的压迫感,从太师椅的方向弥漫开来。

  那三头六臂的巨大黑影,在一片混沌中缓缓浮现。上次还是虚影,短短几天,它的轮廓更加清晰了,中间那颗头颅上的双眼,不再是纯粹的血红,而是带上了一丝戏谑和……贪婪。

  它死死盯着我手中的桃木梳。

  “把它……拿给本王……”

  门,轰然关闭的巨响还在耳边回荡,黑暗中,三头六臂的黑影鬼王在混沌中愈发凝实,它越来越强,快要挣脱束缚了。而我们却始终奈何不了它,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我再说一次,把它……拿给本王……”低沉的声音在地下室中回荡,每个字都带着强烈的威压,震得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算盘吓得腿软,几乎站立不住:“七、七郎哥,怎么办?”

  宛如如此信任,我不能辜负!

  我的手不禁握紧了桃木梳,脑中飞速旋转。婉如最后的话在耳边回响——“找到镜子的背面”!

  镜子?这里唯一的一面镜子,就在墙上的画像旁边!

  可那镜子在黑影身后。

  “算盘,掩护我!”我低喝一声,猛地向墙边冲去。

  鬼王发出一声怒吼,巨大的手臂带着破空声向我抓来。算盘咬咬牙,从包里抓出一把符纸,看也不看就向前撒去:“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退!”

  符纸在空中无火自燃,虽然无效,但也形成一道短暂的火墙,唬住了鬼王的攻势。借着这宝贵的瞬间,我冲到了铜镜前。

  这面铜镜古旧异常,镜面已模糊不清,边缘刻着复杂的云雷纹。我仔细检查镜面,用手触摸每个角落,却看不透玄机。

  “镜子的背面……”我喃喃自语,尝试将铜镜从墙上取下。可这镜子出乎意料地沉重,我费尽力气才将它挪开一丝缝隙。

  镜子与墙壁分离的瞬间,一道微光从缝隙中透出。我心中一动,用力将镜子完全了取下来。

  镜子后的墙上,赫然刻着一幅精细的阵法图!图中一个三头六臂的魔像,周围环绕着九件法器的图案,其中一件正是梳子。阵法下方还有数行小字,是种极其古老的符文。

  “这是……缚灵大阵的全图!”我惊呼道。

  算盘边躲避攻击,边喊:“七郎哥,快呀!我要撑不住了!”

  鬼王也察觉到了威胁,攻势越发猛烈凶狠。急着要解决算盘,六只手臂同时挥舞,带起阵阵阴风,算盘扔出的符纸几乎瞬间被撕裂。

  我快速读着阵图下的文字,心中豁然开朗。原来这缚灵大阵并非单纯镇压,具有极强的转化能力,本意是将鬼王的怨气逐步净化。但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大阵反而被鬼王利用,成了它吸收怨气的工具。

  而婉如的魂魄,作为阵眼,是引导怨气转化的关键。她的自我牺牲,意外打破了这个平衡,使梳子成为了阵法的唯一控制枢纽。

  “明白了!”我猛地转身,举起桃木梳,“算盘,撑住啊,就快好了!”

  算盘心头一横,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铃铛——这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最后一件保命法器。他用力摇动,清脆的铃声在空中回荡,鬼王似乎受了刺激,动作明显一滞。

  就是现在!

  我按照阵图指示,将桃木梳贴在铜镜背面,同时咬破指尖,以血为媒,在镜面快速画下符印。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镜花水月,返本还源!”我念动咒语,将全身精气灌注到镜中。

  镜面突然发出白光,阵图被重新激活,在镜中缓缓旋转。桃木梳上的血迹也开始发光,与镜中的阵图产生共鸣。

  鬼王发出狂躁的怒吼,疯狂向我们扑来。但受了阵法的压制,它的动作越来越慢,仿佛陷入泥沼之中。

  “成功了!”算盘惊喜地叫道。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鬼王几乎瞬间产生了惊人的变化,铁青的肌肉被浓稠的黑雾萦绕。六只粗大的手臂四处摇晃,三颗头颅对天空狂吼,摆动着想要挣脱控制。那面镜子也终究因为承受不住这恐怖力量而碎裂。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金光凌空射出,凝如实质,在空中化作一柄三寸小剑,精准打在鬼王头颅的眉心处。

  “嗷——!”鬼王发出痛苦的嘶吼,即将抓到我后心的巨臂猛地收回,三颗头颅同时扭曲,六只手臂护着面门,显得痛苦不堪。

  我们愕然回头,只见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个身影。

  来人约莫三十出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像个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长枪,刻着日月星辰、天干地支的图案,散发着柔和的金光。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不像常人,仿佛能看透虚妄,洞悉阴阳。

  “以镜为媒,以梳为钥。”来人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入耳中,“还不动手?”

  我瞬间回过神来,不再犹豫。

  此时鬼王已经从金光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六只血红的眼睛同时盯向眼镜男,发出愤怒的咆哮。六臂齐挥,带起六道黑气,如毒蛇般向那人扑去!

  那人不闪不避,缓缓抬起手中的长枪。闪着寒光的枪头顿时金光大盛,在空中划出圆弧。

  “划破天地,定分阴阳。”他淡淡开口,声音中带着威严。

  金光圆弧迅速扩大,与六道黑气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看似凶恶的黑气在接触到金光后,如同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

  鬼王暴怒,三颗头颅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喷出黑、红、灰三道不同颜色的邪气。黑色邪气所过之处,墙壁迅速腐蚀;红色邪气让温度骤升;灰色邪气则带着刺骨的寒意。

  三种邪气在空中交织成恐怖的洪流,扑向眼镜男!

  他轻轻向前踏出一步,脚下步伐玄妙,暗合天罡。手中的长枪闪着光在空中与黑气连续碰撞,发出金属嗡鸣之声。

  那恐怖的能量洪流竟然在空中四散飞舞,前进不得。

  说来漫长,实则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看得目瞪口呆,这等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我拦不了它多久,快走!”那人头也不回,声音平静。

  鬼王发出怒吼,这家伙竟然不受空间限制,想扑过来阻止,被那人用长枪拦下。一条长枪如笔走银蛇,极具刺骨阴柔,又有一击破敌的刚猛。时而力猛枪沉,靠着精妙的枪法,与那鬼王打的有来有回。长枪的每一击都打在鬼王攻势的薄弱处,时而又以巧破千钧。锋利的枪尖与鬼王的利爪碰撞发出不甘的嗡鸣,火花四溅。

  鬼王的攻击密集而迅猛,男人靠着玄妙的步法,总在箭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身形飘忽如同鬼魅。有几次,鬼王的利爪几乎,触及他的衣角,却差之毫厘。

  “乾坤定位,山泽通气。”他口中念念有词,银枪上的金光越来越盛。

  随着他的念诵,枪柄上的日月星辰竟开始闪耀,化作道道金光。围绕着他缓缓旋转。这金光看似微弱,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力量,让鬼王不敢轻易靠近。

  此时,情况虽然稳定,却仍旧危险,双方势均力敌。这样打下去,只会是无尽的消耗,而男人也在找一击破敌的机会。

  那鬼王虽然凶戾,性子却很急,朝男人扑过来的瞬间,六爪虽紧紧护住胸口。却仍旧留下了一丝破绽,男人抓住时机,用尽全力,长枪瞬间飞了出去。

  鬼王情急之下被长枪刺伤,发出不甘的怒吼,鬼血漆黑如墨,落在地上,滋滋作响。那鬼王能活万年,可见何等奸猾,就这么受伤了?

  这时异变突生,那鬼王落在地上的黑血被黑气萦绕,每滴血都化成了鬼王。

  此时,男人的攻击虽仍旧没有减弱,可面对众多敌人,还是落了下风。虽然此时能安然离开,可我要是这时候走了,就是忘恩负义。我没犹豫,冲向其中一个鬼王,算盘的眼中也闪着火,跟我冲了上去。

  闪转腾挪间,我忽然看见,地下室的角落里,又出现了几道身穿青衫的虚影。

  “剑起云根动,剑落鬼神惊。虚灵含妙意,身剑两无争。”随着几位道长声音落下,闪着金光的剑气,再次迎了上去。

  那鬼王极度挣扎下愤怒的大喊道“红莲业火。”话音刚落,巨大的火焰迎面而来。我顿感不妙,急忙念诵避火诀,拉上算盘奋力躲避。

  那火好生厉害,我从未见过。瞬间便将周围的一切焚毁殆尽。所幸大家都没受伤,而那鬼王却趁机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