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菜馆奇遇-《霸道总裁惹我》

  厉沉舟拐进巷口时,额角还沾着点汗——刚从公司出来,闷热的天裹得人喘不过气,他本想直接回家,却被巷口水果摊飘来的西瓜甜香勾住了脚步。

  摊前摆着一溜竹筐,青绿色的西瓜滚在最前面,旁边堆着红透的樱桃、黄澄澄的芒果,摊后坐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穿件灰色短衫,裤脚卷到膝盖,正弯腰给一个老太太称葡萄,嘴里念叨着:“张婶,这葡萄刚摘的,甜得很,您尝尝就知道。”

  厉沉舟走过去,指了指西瓜:“老板,这瓜咋卖?”

  男人直起身,脸上带着爽朗的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小伙子,看你是生面孔啊!这瓜甜,一块五一斤,保熟,不熟你找我!”他说着,随手拍了拍身边的西瓜,“咚咚”的闷响,透着股新鲜劲儿。

  厉沉舟挑了个圆滚滚的,男人接过,放在秤上,手指麻利地拨着秤砣:“十八斤,二十七块!”他把瓜装进网兜,递过来,“拎着沉不?要不我帮你送到巷口?”

  “不用,谢了。”厉沉舟付了钱,刚要拎着瓜走,就见男人突然朝着巷口喊了一嗓子:“李哥!你要的桃子给你留着呢!”

  转头一看,一个穿工装的男人快步走来,笑着拍了拍摊主的肩膀:“生意行,还是你靠谱,知道我下班就来。”

  厉沉舟愣了愣——生意行?这是他的名字?倒挺有意思,跟摆摊做买卖正好对上。

  自那以后,厉沉舟成了这水果摊的常客。有时是下班顺路买个瓜,有时是周末来挑箱樱桃,一来二去,就跟摊主生意行熟络起来。

  生意行这人,话不多但实在。每次厉沉舟来,他都不用问,就知道挑最新鲜的递过来:“今儿这芒果刚到的,核小肉多,你尝尝。”要么就是:“天热,吃点西瓜解解暑,这个瓜我特意给你留的,沙瓤!”

  厉沉舟也乐意跟他打交道。比起超市里冷冰冰的称重装袋,生意行的摊子总透着股烟火气——老太太来买水果,他会多给一把樱桃;上班族赶时间,他提前把水果装好;就算有人只是路过问两句价不买,他也笑着说“没关系,下次再来”。

  有一次,厉沉舟来买葡萄,正好遇上生意行跟人打电话,语气有点急。挂了电话,他看见生意行皱着眉,蹲在摊前抽烟,往日爽朗的笑没了踪影。

  “咋了?遇到事儿了?”厉沉舟递了瓶水过去。

  生意行接过水,叹了口气:“别提了,供货商那边出了点问题,本来今儿该送的荔枝,说是路上耽搁了,要明天才能到。可好几个人都跟我订了,这耽误了人家事儿,心里过意不去。”

  厉沉舟哦了一声,想了想:“你供货商是哪个市场的?我认识那边一个朋友,说不定能帮你问问。”

  生意行眼睛一亮:“真的?就是城南果蔬市场的老杨,你认识?”

  “认识,以前合作过。”厉沉舟掏出手机,给朋友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情况。没过十分钟,朋友回了信,说老杨的车刚下高速,已经让他优先把荔枝送过来,最多半小时就到。

  生意行握着手机,脸上的愁云一下子散了,连声道谢:“厉兄弟,真是太谢谢你了!不然我这失信于人,以后生意就难干了。”

  “多大点事儿,举手之劳。”厉沉舟笑了笑,“你这摊子做的就是回头客生意,讲信用才有人来。”

  没过多久,一辆小货车停在巷口,老杨搬着一箱荔枝下来,生意行赶紧迎上去,清点完数量,又给订了货的人挨个打电话,说荔枝到了,能来取了。忙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给厉沉舟装了一大袋荔枝:“兄弟,这荔枝新鲜,你拿着尝尝,算我的谢礼。”

  厉沉舟推辞不过,只好收下。那荔枝确实甜,咬一口,汁水顺着喉咙滑下去,透着股清爽的甜。他心里也明白,生意行这人,实在,你帮他一点,他记在心里,总得想着还回来。

  从那以后,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些。厉沉舟偶尔会跟生意行聊起公司的事,说最近项目忙,天天加班;生意行也会跟他说摆摊的门道——哪批水果要早卖,哪样得囤着等涨价,怎么看水果新鲜不新鲜,怎么跟顾客打交道。

  厉沉舟发现,生意行看着是个普通摊主,可做生意的门道一点不少。他进的水果,总是比别家新鲜,价格也公道,遇到挑剔的顾客,他从不急着辩解,要么让人家尝,要么少算点钱,从不跟人起争执。用他的话说:“做生意嘛,和气生财,没必要跟人置气,顾客满意了,才会再来。”

  有一次,厉沉舟公司要办员工福利,需要一批新鲜水果,数量不少。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生意行,给她打了个电话。

  生意行一听,立马答应:“没问题!厉兄弟,你放心,我保证给你挑最好的,价格也给你最实在的,绝对比你去市场批划算!”

  当天下午,生意行就拉着满满一车水果到了厉沉舟公司楼下——西瓜、葡萄、芒果、樱桃,装了满满几大箱,每一样都新鲜水灵。他还特意雇了两个人,帮着把水果搬到公司,挨个分给员工。

  员工们吃着水果,都夸新鲜,问厉沉舟在哪儿买的。厉沉舟笑着说:“巷口一个朋友的摊子,老板实在,水果也好。”

  事后,厉沉舟要给生意行结账,生意行却少算了两百块:“厉兄弟,这次多亏了你照顾我生意,这两百块就当我给你员工的福利了,以后有需要,你随时找我!”

  厉沉舟知道他的脾气,也没多推,只是说:“行,那下次我还找你。”

  慢慢的,厉沉舟身边的朋友、同事,都知道了巷口有个叫生意行的水果摊老板,水果新鲜,价格公道,人还实在。不少人都特意绕路去他那儿买水果,生意行的摊子前,比以前更热闹了。

  有一次,厉沉舟晚上加完班,路过水果摊,看见生意行还在忙——摊前围着几个顾客,他正忙着称水果、找钱,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没顾上擦。

  厉沉舟走过去,帮他给一个顾客装芒果。生意行愣了愣,随即笑了:“厉兄弟,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刚下班,路过看看。”厉沉舟帮着把芒果装进袋子,“你这生意越来越好了,忙得过来吗?”

  生意行叹了口气:“忙点好啊,忙点才能多赚点钱,供孩子上学,给家里添点东西。就是有时候忙不过来,想雇个人,又觉得成本太高,再等等吧。”

  厉沉舟点点头,没说话。他知道生意行不容易,一个人守着个摊子,起早贪黑,就为了多赚点钱。

  过了几天,厉沉舟又来买水果,刚走到摊前,就看见生意行身边多了个小伙子,二十来岁,正帮着给顾客称水果,动作虽然有点生涩,却很认真。

  “这是?”厉沉舟问。

  生意行笑着说:“我远房侄子,刚毕业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来帮我搭把手,也能学点东西。”

  “挺好,有人帮你,你也能轻松点。”厉沉舟说。

  “可不是嘛!”生意行脸上的笑更灿烂了,“有他帮忙,我也能早点收摊,回家给孩子做饭了。”

  厉沉舟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也替他高兴。他知道,生意行的努力没白费,他的实在、他的诚信,不仅让他的生意越来越好,也让他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日子一天天过,厉沉舟还是经常来生意行的水果摊买水果,有时是自己吃,有时是给公司办福利,有时只是路过,跟生意行聊两句。两人从一开始的买卖关系,慢慢变成了朋友,虽然一个是公司白领,一个是水果摊主,身份不同,却因为这份实在和真诚,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有一次,巷口要整顿,说是要规范摊位,不少摊主都担心自己的摊子保不住,生意行也不例外,愁得好几晚没睡好。

  厉沉舟知道后,帮他打听了一下情况,得知只是规范摆放,不会不让摆摊,赶紧告诉了生意行。生意行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拉着厉沉舟的手说:“厉兄弟,真是太谢谢你了!你总是在我最难的时候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咱们是朋友,说这些干啥。”厉沉舟拍了拍他的手,“你踏踏实实摆摊,有啥事儿,咱们一起想办法。”

  后来,摊位规范好了,生意行的摊子摆在巷口最显眼的位置,他还特意做了个招牌,上面写着“生意行水果摊”,字体加粗,老远就能看见。每天早上,他依旧早早地来摆摊,晚上很晚才收摊,只是身边多了个帮忙的侄子,脸上的笑容也比以前更多了。

  厉沉舟有时候会想,要是当初没被那阵西瓜甜香勾住脚步,要是没走进那个水果摊,他可能就错过了这么一个实在的朋友。生意行虽然只是个普通的水果摊主,却教会了他很多——做生意要诚信,待人要实在,不管做什么事,只要用心去做,就一定能做好。

  而生意行也知道,要是没有厉沉舟的帮忙和照顾,他的摊子可能不会这么顺利,他的日子也不会这么舒心。他常常跟侄子说:“做人要实在,待人要真诚,你看厉兄弟,就是因为咱们实在,他才愿意帮咱们,愿意照顾咱们生意。”

  巷口的风依旧吹着,水果摊前的甜香依旧飘着,厉沉舟和生意行的友谊,也像这摊前的水果一样,新鲜、实在,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慢慢沉淀,越来越深厚。他们一个在写字楼里打拼,一个在巷口摆摊谋生,看似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却因为一个水果摊,结下了一段难忘的友谊,也让彼此的生活,多了一份温暖和感动。

  厉沉舟攥着手里的网兜,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刚从巷尾那家新开的水果摊买了个西瓜,沉甸甸的,可他总觉得不对劲,路过生意行的摊子时,顺嘴让老生意称了称,这一称,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十八斤的瓜,在生意行的公平秤上,愣是只显示十五斤二两。

  “这缺德玩意儿!”厉沉舟骂了句,拎着西瓜转身就往那家新开的摊子冲。生意行在后面喊了句“厉兄弟,别冲动”,也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跟了上去。

  新开的摊子前围着几个人,摊主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留着寸头,胳膊上纹着刺青,正唾沫横飞地给顾客推销葡萄:“这葡萄甜得很,称准得很,我这儿童叟无欺!”

  厉沉舟几步冲过去,“啪”地把西瓜往摊前的水泥地上一放,声音拔高了八度:“童叟无欺?我看你是缺斤短两!”

  寸头摊主愣了愣,脸上的笑瞬间收了,斜着眼看他:“你谁啊?在这儿瞎嚷嚷啥?”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秤!”厉沉舟指着摊主身边那个锈迹斑斑的台秤,“我刚在你这儿买的西瓜,你说十八斤,我去旁边称了,就十五斤二两,差了快三斤!你敢说你这秤是公平秤?”

  周围的顾客一听,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都凑过来看热闹,有人小声议论:“不会吧?看着挺实在的,怎么还缺斤短两啊?”

  寸头摊主脸色有点挂不住,却还是硬着头皮狡辩:“你别胡说八道!我这秤准得很,肯定是你去别的地方称错了!要么就是你故意来找茬!”

  “找茬?”厉沉舟气笑了,伸手就去拎台秤上的秤砣,“我找没找茬,试试就知道!生意行,把你那公平秤拿过来!”

  生意行刚好赶到,手里拎着他那台擦得锃亮的弹簧秤——这秤跟着他好几年了,每次市场检查,都精准得很,从来没出过问题。他把秤放在地上,对着周围的人笑了笑:“各位街坊,我这秤是市场认证的公平秤,准头没问题,今儿就让大家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寸头摊主眼神闪烁了一下,上前一步想拦:“不用这么麻烦吧?说不定就是个误会……”

  “误会?三斤的误会?”厉沉舟一把推开他,抱起西瓜放在生意行的秤上,指针“唰”地摆过去,稳稳停在十五斤二两的位置。

  周围瞬间炸开了锅:“真缺了这么多啊!”“这也太黑了吧!”“我刚才还想买呢,幸好没买!”

  寸头摊主脸涨得通红,嘴里还硬撑:“这……这西瓜在路上放了会儿,水分蒸发了!对,就是水分蒸发了!”

  “你放屁!”厉沉舟指着他的鼻子骂,“前后不过十分钟,能蒸发三斤水分?你当大家都是傻子?我看你就是这秤有问题!敢不敢把你这秤拆开看看?是不是藏了猫腻!”

  这话戳到了寸头摊主的痛处,他猛地瞪起眼:“你少管闲事!我这秤好得很,不用你拆!”

  “好得很?那你敢不敢让市场管理的人来检查检查?”厉沉舟掏出手机,“我现在就给市场监管局打电话,让他们来评评理!看看你这‘公平秤’到底公平不公平!”

  寸头摊主这下慌了,赶紧上前拉住厉沉舟的手:“别别别!兄弟,有话好说,别打电话!不就是差了点秤嘛,我给你补钱,给你补钱还不行吗?”

  “补钱?”厉沉舟甩开他的手,声音更响了,“你只想着给我补钱?刚才在你这儿买过东西的人呢?他们是不是也被你缺斤短两了?你这不是坑人吗!”

  周围刚才差点买水果的人,这会儿都后怕不已,有人指着寸头摊主骂:“你这人心也太黑了!做生意哪有你这么做的!”

  “就是!缺斤短两,迟早要倒闭!”

  寸头摊主被骂得抬不起头,只好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各位,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给大家补钱,谁刚才买了东西,我都按实际重量补,多退少补!”

  说着,他赶紧拿出钱匣子,给刚才买了水果的几个人补了钱。有人拿着补来的钱,哼了一声:“再也不来你这儿买了!”说完转身就走。

  厉沉舟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火气还没消:“你以为补了钱就完了?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你用这种缺斤短两的秤,坑的是顾客,毁的是你自己的生意!你看看人家生意行,同样是摆摊卖水果,人家用的是公平秤,从不缺斤短两,所以每天都有人来买,你呢?就你这德行,谁还敢来!”

  生意行在旁边叹了口气,对着寸头摊主说:“兄弟,不是我说你,咱们摆摊做生意,图的是长久。你用这种手段坑人,就算能赚点小钱,也留不住顾客,迟早得砸了自己的摊子。我这秤用了好几年了,从来不敢缺顾客一两,顾客信你了,才会常来,这生意才能做下去啊。”

  寸头摊主低着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里喃喃道:“我……我就是想多赚点钱,没想到……”

  “想赚钱没错,但得凭良心!”厉沉舟打断他,“你要是真缺秤,就赶紧把秤换了,换成公平秤,好好做生意,不然迟早得栽大跟头!”

  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是啊,赶紧换秤!”“以后可别干这种缺德事了!”

  寸头摊主点点头,对着厉沉舟和生意行鞠了个躬:“谢谢两位兄弟,我知道错了,我今天就去换秤,以后肯定用公平秤,再也不缺斤短两了。”

  厉沉舟看他态度还算诚恳,心里的火气消了点,拎起西瓜:“希望你说到做到,要是再让我发现你缺斤短两,我肯定还来找你,到时候就不是骂两句这么简单了!”

  “一定一定!”寸头摊主赶紧点头。

  厉沉舟转身要走,生意行喊住他:“厉兄弟,等会儿!”他拿起一个刚切好的西瓜,递过去,“这瓜甜,你尝尝,消消气。”

  厉沉舟接过西瓜,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汁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的堵得慌的劲儿终于散了点。他看着生意行,笑了笑:“还是你这摊子实在。”

  “那可不,”生意行笑着说,“做人做事,都得实在,不然走不远。”

  两人回到生意行的摊子前,刚才看热闹的人也跟着过来了,有人拿起水果就问价:“老板,你这秤准不准啊?”

  “放心吧!”生意行拍了拍他的公平秤,“我这秤是市场认证的,绝对公平,缺一两赔十斤!”

  有人笑着说:“刚才看你帮着那位兄弟维权,就知道你这人实在,以后就来你这儿买水果了!”

  “就是!再也不去那家缺斤短两的摊子了!”

  生意行的摊子前瞬间热闹起来,他忙着给顾客称水果、找钱,脸上的笑就没断过。厉沉舟在旁边帮着搭把手,心里也替他高兴。

  过了两天,厉沉舟又路过巷尾,看见那家新开的水果摊前,寸头摊主真的换了台新秤,锃亮的,上面还贴着“公平秤”的标签。他看见厉沉舟,赶紧笑着打招呼:“兄弟,我换秤了!你过来看看,这绝对是公平秤!”

  厉沉舟走过去,拿起一个苹果放在秤上,又在生意行的秤上称了称,分量一样。他点了点头:“这才对嘛,好好做生意,肯定能留住顾客。”

  寸头摊主不好意思地笑了:“多亏了你上次点醒我,不然我还在犯浑呢。这两天换了秤,来买水果的人果然多了点,以后我肯定凭良心做生意!”

  厉沉舟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去了生意行的摊子。生意行正在给顾客装葡萄,看见他来,笑着说:“你看,知错能改就好,咱们做生意,图的就是个诚信。”

  “是啊,”厉沉舟拿起一个芒果,“诚信才是最好的招牌,比啥都管用。”

  日子一天天过,巷尾的两家水果摊,一家凭着公平秤和实在,生意越来越红火;另一家也因为换了公平秤,慢慢留住了顾客。路过的人都说,这巷尾的水果摊,现在买着放心,再也不用担心缺斤短两了。

  厉沉舟还是经常来生意行的摊子买水果,有时也会跟寸头摊主聊两句,看着他踏踏实实做生意,心里也挺欣慰。他知道,那次大骂虽然冲动,却也点醒了一个走歪路的生意人,也让更多人知道,做生意就得用公平秤,就得讲诚信。

  有一次,市场监管局的人来检查,看到生意行的公平秤,笑着说:“你这秤还是老样子,准得很!不愧是咱们市场的诚信摊主!”又看了看寸头摊主的新秤,也点了点头:“不错,换了公平秤,好好干,以后也是诚信摊主!”

  寸头摊主笑着点头,眼里满是感激——要是没有厉沉舟当初的大骂,没有生意行的点拨,他现在可能还在走歪路,哪能得到市场监管局的认可。

  厉沉舟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暖暖的。他觉得,有时候该较真的时候就得较真,遇到不公的事,就得站出来,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更多的人。而诚信这两个字,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人,都是最根本的东西,丢了诚信,就丢了人心,丢了一切。

  巷口的风依旧吹着,水果摊前的甜香依旧飘着,两家摊子前的公平秤,在阳光下泛着光,像是在提醒着每一个生意人,也提醒着每一个人——公平、诚信,才是最珍贵的东西,只有守住了它们,才能走得更远,过得更踏实。

  厉沉舟拎着刚买的西瓜,慢慢往家走,嘴里哼着小曲,心里舒坦得很。他知道,以后这巷尾的水果摊,再也不会有缺斤短两的事了,因为那里有两台公平秤,更因为那里有两个讲诚信的生意人,而这一切,都始于他当初那句愤怒的质问:“你敢用公平称吗?”

  厉沉舟站在巷口,盯着那摊“芒果”——哪是什么真芒果,是老周手里那叠皱巴巴的项目计划书,封面印着的“芒果科技合作案”几个字,此刻在他眼里刺得慌。

  “你就拿着这玩意儿跟我说能成?”厉沉舟的声音压得低,却藏不住火气,指节敲着计划书上的数据漏洞,“预算虚高三成,合作方资质没核实,连风险评估都只有两行字,这不是糊弄人吗?”

  老周搓着手,脸上堆着尴尬的笑:“沉舟,这不是时间紧嘛,先把框架搭起来,细节咱们慢慢补……”

  “慢慢补?”厉沉舟猛地把计划书往桌上一摔,纸张散落一地,像被踩烂的芒果,“客户明天就要看方案,你让我拿这堆破烂去?老周,咱们合作这么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敷衍了?”

  这事儿要从三天前说起。厉沉舟和老周合伙接了芒果科技的项目,说好老周负责前期调研和方案撰写,他来做后期优化。可直到今天下午,老周才把方案交过来,厉沉舟一看,满纸都是漏洞,别说打动客户,能不能过自己这关都悬。

  “我知道这次有点仓促,”老周弯腰捡着散落的纸,声音透着点委屈,“最近家里事多,没顾得上细琢磨……”

  “家里事多不是你糊弄工作的理由!”厉沉舟打断他,伸手把桌上剩下的文件全扫到地上,“你看看这方案,像是正经人做出来的吗?咱们干这行,靠的就是口碑,你拿这种东西出去,是砸咱们俩的招牌!”

  旁边工位的同事听见动静,都悄悄探着头看。厉沉舟没管旁人的目光,指着地上的文件,语气里满是失望:“当初你拍着胸脯说这活儿包在你身上,我才放心把事儿交给你,结果呢?你就给我交了个‘烂芒果摊’出来!”

  他嘴里的“踹翻芒果摊”,就是要把这敷衍的、满是漏洞的方案彻底推翻——就像把摆得乱七八糟、全是坏果的芒果摊掀了重来,一点不留余地。

  老周蹲在地上,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纸,脸涨得通红:“那你说怎么办?现在重新做也来不及了……”

  “来不及也得做!”厉沉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掏出笔记本电脑,“现在开始,咱们俩一起改,通宵也得把方案救回来。你把你手里的调研数据全拿出来,我来梳理框架,风险评估这块我来补,预算重新核算,一点都不能错!”

  老周愣了愣,看着厉沉舟眼里的认真,心里又愧又悔,赶紧点头:“好!我这就去拿数据,咱们今晚就跟这方案死磕!”

  两人蹲在地上,把散落的文件一点点捡起来,挑出有用的信息,没用的直接扔进垃圾桶——这就是厉沉舟说的“清摊”,把那些敷衍的、没用的“烂芒果”全清理干净。

  一开始,老周还因为愧疚有点放不开手脚,厉沉舟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跟他说:“别琢磨别的,现在咱们就一条心,把这方案改好。记住了,不管做什么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好,不能拿半吊子的东西糊弄人,不然迟早得栽跟头。”

  老周点点头,手里的动作快了起来。他把调研数据按类别整理好,递给厉沉舟:“你看,这是芒果科技近三年的营收数据,还有他们之前合作过的项目案例,我之前没整理好,现在全给你。”

  厉沉舟接过数据,快速浏览着,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预算这块,你之前把人力成本算高了,咱们按实际需求调整,把虚高的部分砍掉;合作方资质这块,你现在就联系对方要最新的资质证明,不管多晚,必须拿到手;风险评估我来写,市场风险、技术风险、合作风险,一条都不能落。”

  两人分工明确,一个梳理框架,一个补充细节,办公室里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声音和偶尔的讨论声。同事们陆续下班了,办公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他们这桌还亮着灯。

  中途,老周去买了两盒泡面,两人蹲在地上,一边吃一边聊:“沉舟,这次真是谢谢你,要是你没把这‘芒果摊’踹翻,我估计明天就得丢大人了。”

  厉沉舟吸了口泡面,笑了笑:“谢啥,咱们是合伙人,本来就该一起扛。我刚才态度也不好,不该跟你发火。”

  “不怪你,是我不对在先,”老周放下泡面桶,“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敷衍了,不管什么活儿,都得踏踏实实做好,不能再摆这种‘烂芒果摊’了。”

  厉沉舟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咱们做方案,就像摆芒果摊,得把最好的‘果子’摆出来,新鲜、饱满,才能让人愿意买。要是全是烂果,谁会多看一眼?”

  两人吃完泡面,又接着改方案。窗外的天渐渐黑了,又慢慢亮了起来,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办公室时,厉沉舟终于敲下了最后一个字,保存好文件,长长舒了口气:“成了!”

  老周凑过来看,只见屏幕上的方案条理清晰,数据详实,风险评估周全,预算合理,跟之前那堆“破烂”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他眼里满是感激:“沉舟,这方案太好了!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厉沉舟笑了笑,揉了揉熬红的眼睛:“好了,赶紧打印出来,咱们去见客户。记住了,这次之后,再也不能让这种‘烂芒果摊’出现了。”

  两人拿着打印好的方案,匆匆赶往芒果科技。客户看完方案,眼里满是惊喜:“这方案做得很用心,细节考虑得很周全,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好!”

  签完合作协议,老周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拉着厉沉舟的手说:“沉舟,咱们成了!要是当初你没狠心‘踹翻’那个‘芒果摊’,咱们肯定拿不下这个项目!”

  厉沉舟笑着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咱们一起努力的结果。不过你得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敷衍,不能将就,该‘踹翻’的‘烂摊子’,就得毫不犹豫地踹翻,只有这样,才能把事情做好。”

  从那以后,老周再也不敢敷衍工作了,不管接什么项目,都踏踏实实做好每一个细节,再也没出过纰漏。而厉沉舟“踹翻芒果摊”的事,也成了公司里的一段佳话,提醒着每个人——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认真对待,不能敷衍了事,遇到“烂摊子”,要敢于推翻重来,只有这样,才能做出真正好的成果。

  后来,公司又接了几个大项目,每次遇到有人想敷衍了事,厉沉舟就会想起那次“踹翻芒果摊”的经历,指着方案说:“这不行,得推翻重来,咱们不能摆‘烂芒果摊’!”

  久而久之,“踹翻芒果摊”成了公司里的一句口头禅,代表着对敷衍的零容忍,对品质的高标准。而厉沉舟和老周,也因为那次经历,合作得更加默契,公司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

  厉沉舟知道,“踹翻芒果摊”不是真的要暴力,而是一种态度——一种对不专业、不认真、不负责的态度的否定,一种追求完美、追求品质的决心。只有敢于推翻不好的,才能创造出更好的,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是如此。

  就像那天清晨,当他们拿着改好的方案去见客户时,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明亮,就像他们推翻“烂摊子”后,重新迎来的希望和光明。而这一切,都始于厉沉舟当初那句决绝的“推翻”,始于他对“烂芒果摊”的零容忍。

  苏晚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窗外的老槐树叶子被风刮得沙沙响,跟小时候父母哄她睡觉的声音似的。她坐起来,摸了摸枕头底下的那个旧木盒,盒子边缘磨得光滑,是父母留下的唯一念想,今天是他们去世八十周年的日子,她得去老宅看看。

  穿好衣服,揣上木盒,苏晚慢慢往老巷走。路还是那条路,只是两边的房子换了不少新面孔,以前的老邻居早都不在了,只剩几户老人还守着。走到老宅门口,她伸手推那扇斑驳的木门,“吱呀”一声,跟八十年前一模一样。院里的老槐树比去年又粗了点,树干上还留着小时候她和父母一起刻的身高线,最下面那道是她三岁时的,上面两道挨得近,是父母的,如今都被岁月磨得浅了,可她闭着眼都能摸到准确的位置。

  她蹲下来,手指顺着刻痕慢慢划,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八十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她总觉得父母还在,就像昨天刚出门赶集,晚上还会提着糖糕回来,喊她“晚晚,快吃甜的”。

  进了屋,屋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件旧家具蒙着布,灰尘落了一层又一层。她走到炕边,掀开那块洗得发白的蓝布,露出下面的旧木箱,箱子里放着父母的旧衣服,还有她小时候的小鞋子、布娃娃。她拿起那件父亲穿了多年的粗布褂子,布料硬邦邦的,却还带着点淡淡的皂角味,是母亲当年常用的味道,她把脸贴在衣服上,好像还能感受到父亲的体温。

  从木箱里翻出个旧相框,玻璃早就碎了,里面是父母唯一的一张合影,两人站在老槐树下,母亲挽着父亲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父亲穿着那件粗布褂子,一脸憨厚。苏晚用袖子轻轻擦着照片上的灰尘,嘴里念叨着:“爸,妈,我来看你们了,今天是八十周年,我没忘。”

  她把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撮父母的骨灰——当年战乱,父母走得突然,是邻居帮忙草草下葬的,后来她长大了,好不容易才找到遗骸,只能收这么一撮骨灰,装在这个木盒里,带在身边。她把木盒放在炕桌上,又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香烛、纸钱,还有父母爱吃的糖糕、花生,一一摆在桌上。

  点上香,火苗跳动着,映着苏晚的脸。她坐在炕边,慢慢说着话,像小时候那样,跟父母分享着这些年的事:“爸,妈,我后来跟着奶奶过,奶奶把我拉扯大,她前年也走了,现在应该跟你们见面了吧?你们在那边好好的,别惦记我。”

  “我后来上了学,找了工作,日子过得挺好的,就是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总想起你们给我讲故事的样子。你们还记得吗?我小时候总缠着你们讲嫦娥奔月,爸你总讲错,每次都被妈笑,然后你就挠我痒痒,逗得我哈哈大笑。”

  “前几年我把老宅重新修了修,没敢动里面的东西,就怕把你们的痕迹弄没了。院里的老槐树还在,每年都结好多槐米,我摘下来晒好,装在罐子里,就像妈当年那样。”

  说着说着,苏晚的声音哽咽了。她拿起一块糖糕,放在嘴边咬了一小口,还是小时候的味道,甜得发腻,可眼泪却越流越多。八十年了,她从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变成了头发花白的老人,可对父母的思念,一点都没减,反而随着岁月越来越深,像老槐树的根,扎在心底,拔都拔不掉。

  中午的时候,巷口的张奶奶端着一碗饺子过来了。张奶奶比苏晚小几岁,是看着苏晚长大的,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晚晚,吃点饺子,你爸妈在那边看着,也希望你好好吃饭。”张奶奶把饺子放在桌上,叹了口气,“我还记得你小时候,你妈总包饺子给你吃,你爸就坐在旁边看着,眼里全是笑。”

  苏晚接过饺子,点了点头:“谢谢张奶奶,我妈包的饺子,是白菜猪肉馅的,我最爱吃。”

  “是啊,你妈手巧,包的饺子皮薄馅大,香着呢。”张奶奶坐在苏晚身边,陪着她一起对着香烛,“你爸妈是好人,当年战乱的时候,还帮着街坊们藏东西,可惜走得太早了。”

  两人聊了会儿过去的事,张奶奶怕苏晚孤单,一直陪着她。下午的时候,苏晚的孙子带着重孙女也来了。小丫头才三岁,扎着两个小辫子,蹦蹦跳跳地跑进院里,指着老槐树上的鸟窝喊:“奶奶,奶奶,有小鸟!”

  苏晚笑着把小丫头抱起来,指着树干上的刻痕说:“这是太爷爷太奶奶当年给奶奶刻的身高线,以后也给你刻上,好不好?”

  小丫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手去摸刻痕,软软的小手落在上面,苏晚看着,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八十年了,岁月流逝,可父母的痕迹还在,她的思念还在,现在又有了下一代,这份思念,也会像老槐树一样,一代代传下去。

  孙子帮着苏晚把屋里的灰尘又擦了一遍,把父母的旧衣服拿出去晒了晒。阳光洒在衣服上,带着淡淡的阳光味,混着皂角味,苏晚深吸一口气,好像父母就在身边,陪着她晒太阳。

  傍晚的时候,苏晚把骨灰重新装回木盒,揣在怀里。她对着香烛拜了拜:“爸,妈,我该回去了,过段时间再来看你们。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把咱们家的事告诉孩子们,让他们永远记得,有你们这样的太爷爷太奶奶。”

  锁上老宅的门,苏晚回头看了一眼,老槐树在夕阳下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护着老宅。风又吹起来了,卷起地上的落叶,好像在跟她告别。

  走在巷子里,小丫头拉着她的手,仰着小脸问:“奶奶,太爷爷太奶奶去哪里了呀?”

  苏晚蹲下来,摸了摸小丫头的头,笑着说:“太爷爷太奶奶去了天上,变成了星星,晚上的时候,会看着我们呢。”

  “那星星会说话吗?”小丫头又问。

  “会啊,”苏晚指着天上刚出来的一颗星星,“你看,那颗最亮的,就是太爷爷太奶奶在跟我们打招呼呢,他们在说,晚晚,要好好的。”

  小丫头似懂非懂地跟着点头,拉着苏晚的手,慢慢往家走。苏晚揣着怀里的木盒,感受着里面的温度,心里满是平静。八十年的风,吹老了岁月,吹白了头发,可吹不散的,是对父母深深的思念。这份思念,藏在老宅的每一个角落,藏在旧衣服的皂角味里,藏在甜甜的糖糕里,更藏在她的心底,陪着她走过一年又一年。

  晚上躺在床上,苏晚把木盒放在枕边,就像小时候父母陪在她身边一样。她闭上眼睛,好像又回到了八十年前的那个晚上,父母坐在炕边,给她讲着故事,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响,风里带着槐花香,一切都那么温暖,那么安稳。

  她知道,不管再过多少个八十年,这份思念都不会变。父母虽然不在了,可他们的爱,他们的样子,早就刻在了她的生命里,成为她最珍贵的回忆,陪着她,直到她也变成星星,飞到天上,和父母团聚的那一天。

  厉沉舟刚踏进苏晚家的门,就看见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个磨得发亮的旧木盒,眼眶红红的,桌上还摆着香烛和几碟点心——糖糕、花生,都是些老辈人爱吃的玩意儿。他心里咯噔一下,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苏晚抬头看他,眼里还含着泪,声音带着点鼻音:“没谁,就是……今天是我爸妈去世八十周年的日子,我想他们了。”

  厉沉舟愣了愣,刚伸出去想帮她擦眼泪的手顿在半空,皱着眉问:“你爸妈去世八十周年?苏晚,你没糊涂吧?”

  苏晚眨了眨眼,眼泪掉得更凶了:“我没糊涂,就是今天啊,我特意去老宅祭拜了,还把他们的骨灰盒带回来了……”

  “不是,”厉沉舟打断她,语气里带着点不解,还有点着急,“你先别掉眼泪,咱们好好算算。你今年多大?三十出头吧?你爸妈要是去世八十周年,那他们走的时候,你得多大?”

  苏晚愣了,抽噎着说:“我……我小时候他们就走了,奶奶说的,今天是他们去世八十周年……”

  “奶奶说的?”厉沉舟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苏晚,你奶奶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混日子了?你想啊,八十周年,就是八十年前。八十年前你还没出生呢,怎么可能是你爸妈去世的日子?”

  苏晚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神却迷茫了:“可……可奶奶每年都这天带我去祭拜,她说这是爸妈的忌日啊……”

  厉沉舟叹了口气,拿过纸巾帮她擦干净眼泪,柔声说:“不是说奶奶骗你,肯定是年纪大了,把年份记混了。你想想,你爸妈要是真走了八十年,那你奶奶现在得多大岁数?咱们捋捋,你奶奶今年快九十了吧?八十年前她才十岁出头,怎么可能生了你爸,还看着你爸妈去世?这不合常理啊。”

  苏晚低着头,手指摩挲着木盒的边缘,慢慢琢磨着厉沉舟的话。好像是这么回事,奶奶今年八十九,八十年前她才九岁,确实不可能有孩子,更别说看着儿子儿媳去世了。可她从小到大,每年这天奶奶都会带着她去老宅,摆上这些点心,对着空着的牌位祭拜,嘴里念叨着“孩子他爸,孩子他妈,晚晚来看你们了”,她一直以为今天就是爸妈的忌日,从没想过这里面有问题。

  “那……那我爸妈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苏晚抬头问他,眼里满是困惑,还有点委屈——活了三十多年,连爸妈的忌日都记不准,她觉得自己特别不孝。

  厉沉舟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别着急,咱们慢慢找。你奶奶现在在家吗?咱们去问问她,说不定她能记起来准确的日子,或者家里有没有什么旧账本、老照片,上面可能记着。”

  苏晚点点头,跟着厉沉舟起身往奶奶家走。奶奶住得不远,就在同一个小区,步行十分钟就到。敲开门,奶奶正坐在沙发上缝鞋垫,看见苏晚眼睛红红的,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晚晚,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想你爸妈了?”

  “奶奶,”苏晚走过去坐在奶奶身边,拉着她的手,“您跟我说,我爸妈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沉舟说,今天不是他们去世八十周年,因为八十年前您才九岁,不可能……”

  奶奶手里的针线顿了顿,眼神暗了暗,叹了口气:“唉,是啊,哪能是八十周年呢,是奶奶老糊涂了,记混了年份,把日子也给记错了。”

  苏晚和厉沉舟对视一眼,厉沉舟给她递了个眼神,让她别急,慢慢问。苏晚柔声说:“奶奶,您别着急,慢慢说,我爸妈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我想记准了,以后每年都好好祭拜他们。”

  奶奶放下鞋垫,拉着苏晚的手,慢慢说起了往事:“你爸妈走的时候,你才三岁,刚会说话没多久。那时候是春天,刚过了清明,地里的麦子刚抽穗,你爸骑着自行车去镇上买化肥,路上遇到了大雨,桥塌了,连人带车掉河里了……你妈听说了,疯了似的往河边跑,结果脚下一滑,也掉下去了……等街坊们把他们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奶奶说着,眼泪也掉了下来:“那时候我天都塌了,看着你这么小,怀里还抱着你妈的衣角哭,我心里疼得跟刀割似的。后来街坊们帮忙,把你爸妈埋在了村东头的坡上,我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天了,只记得是清明刚过,那天还下着雨。”

  “那您怎么每年都今天祭拜啊?”厉沉舟轻声问。

  “因为这天是你爷爷的忌日,”奶奶擦了擦眼泪,“你爷爷走得早,在你爸还小的时候就没了,每年这天我都祭拜他。后来你爸妈走了,我记不清他们的忌日,就想着干脆一起祭拜,省得记混了。时间一长,就忘了这是你爷爷的忌日,总以为是你爸妈的,还跟你说是什么八十周年,其实啊,你爸妈走了快三十年了。”

  苏晚听完,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因为委屈,是因为心疼奶奶——这么多年,奶奶一个人拉扯她长大,还记挂着逝去的亲人,连日子都记混了,心里该有多苦啊。她抱着奶奶:“奶奶,对不起,我以前都没问过您,还以为您说的都是真的。”

  “不怪你,是奶奶老糊涂了,”奶奶拍着她的背,“只要你心里想着你爸妈,记不记准日子都没关系,他们在天上看着,知道你孝顺就好。”

  厉沉舟看着祖孙俩抱在一起哭,心里也酸酸的。他走过去,给奶奶递了张纸巾:“奶奶,以后咱们一起找,肯定能找到叔叔阿姨准确的忌日。家里有没有旧日历、或者当年的报纸,说不定上面记着。”

  奶奶想了想:“好像有个旧箱子,在老宅的炕底下,里面放着你爸小时候的东西,还有一些老物件,说不定里面有记着日子的东西。”

  “那咱们明天就去老宅找!”苏晚抬起头,眼里有了点光亮,“我要找到爸妈准确的忌日,以后每年都好好祭拜他们,也好好祭拜爷爷。”

  奶奶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点笑容:“好,好,明天咱们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厉沉舟陪着苏晚和奶奶一起去了老宅。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院里的老槐树又抽出了新叶,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苏晚走到炕边,蹲下来,掀开铺在炕底的旧木板,果然看到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子。

  厉沉舟帮着把箱子搬出来,擦干净上面的灰尘,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不少旧东西——有爸爸小时候穿的小棉袄,有妈妈织了一半的毛衣,还有一本泛黄的旧日历,边角都磨破了。

  苏晚小心翼翼地拿起旧日历,一页一页地翻着。日历是三十多年前的,纸都脆了,稍微一用力就可能撕破。她慢慢翻着,突然,一页日历上用铅笔圈了个日期,旁边还写着“雨,娃爸娃妈走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一看就是奶奶的笔迹。

  “找到了!找到了!”苏晚激动地喊出声,眼泪又掉了下来,“奶奶,您看,是这天!”

  奶奶凑过来,看着日历上的日期,手微微颤抖着:“对,就是这天,就是这天!清明刚过,还下着雨,没错,就是你爸妈走的日子!”

  厉沉舟凑过去看了看,日期是三月二十七号,距离现在正好二十九年。他笑着拍了拍苏晚的肩膀:“这下好了,以后再也不会记错了。”

  苏晚拿着日历,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好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她走到院里的老槐树下,对着天空喊:“爸,妈,我找到你们的忌日了,以后每年这天,我都会来看你们,再也不会记错了!”

  风一吹,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响,好像在回应她的话。奶奶站在旁边,眼里含着泪,却笑着说:“好,好,他们听到了,肯定听到了。”

  从老宅回来后,苏晚把那个旧日历装裱起来,挂在客厅的墙上,旁边还挂着父母唯一的那张合影。她又找了个新的木盒,把父母的骨灰装进去,放在日历下面,每天都会擦一擦,就像父母还在身边一样。

  厉沉舟看着苏晚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再因为记错忌日而难过,心里也替她高兴。他知道,苏晚不是真的在乎那个日子,而是在乎对父母的思念,现在找到了准确的忌日,这份思念有了寄托,她心里也踏实了。

  转眼到了三月二十七号,苏晚一早就起来准备,买了父母爱吃的糖糕、花生,还有奶奶做的饺子,带着厉沉舟和奶奶一起去了老宅。她在院里的老槐树下摆上香烛和点心,对着父母的骨灰盒拜了拜:“爸,妈,今天是你们的忌日,我来看你们了。我找到准确的日子了,以后每年这天,我都会来陪你们说话。”

  奶奶站在旁边,也对着骨灰盒念叨:“娃爸娃妈,你们放心,晚晚长大了,有人疼了,我也好好的,你们在那边好好的,别惦记我们。”

  厉沉舟站在苏晚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暖的,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响,好像父母在身边,温柔地看着他们。

  祭拜完,苏晚收拾好东西,和厉沉舟、奶奶一起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晒着太阳,聊着天。奶奶又说起了父母小时候的事,说爸爸小时候特别调皮,总爬老槐树摘槐米,妈妈就坐在树下看着他,怕他摔下来;说父母结婚的时候,就在这院里摆的酒席,街坊们都来了,特别热闹。

  苏晚认真地听着,时不时问两句,眼里满是向往。厉沉舟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偶尔帮奶奶递杯水,心里满是温暖。他知道,对苏晚来说,这些往事就是最珍贵的回忆,而他能做的,就是陪着她,一起守护这份回忆,一起把这份思念传承下去。

  从那以后,每年的三月二十七号,苏晚都会带着厉沉舟和奶奶去老宅祭拜父母。有时候会遇到老街坊,大家也会过来帮忙,一起聊聊过去的事,好像父母从未离开过,一直就在这院里,在这老槐树下,看着他们,守护着他们。

  苏晚再也没有提过“八十周年”的事,她知道,不管是八十年,还是三十年,对父母的思念从来不会因为时间的长短而改变。而厉沉舟那句“你爸妈怎么可能去世八十周年”,也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个小插曲,提醒着她,这份思念需要有准确的寄托,更需要好好守护身边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老槐树的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绿,苏晚和厉沉舟的感情也越来越深。他们一起守护着奶奶,一起守护着老宅,一起守护着对父母的思念。苏晚知道,有厉沉舟在身边,有奶奶在身边,有父母的思念在心里,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不会孤单,因为这份爱和思念,会一直陪着她,走过一年又一年。

  有时候,苏晚会坐在院里的老槐树下,看着日历上那个圈起来的日期,心里满是平静。她知道,父母虽然不在了,但他们的爱一直都在,藏在老槐树的年轮里,藏在旧日历的字迹里,藏在奶奶的唠叨里,更藏在她和厉沉舟的陪伴里。而那份曾经记错的“八十周年”,也成了她心里最温暖的小遗憾,提醒着她,要更加珍惜眼前的人,更加珍惜这份沉甸甸的思念。

  厉沉舟往水果摊前一戳,双手叉腰,故意绷着脸,嗓门拔高了八度:“老板!今儿这摊我包了——非得吃个自助!”

  摊主张叔正弯腰给顾客称草莓,听见这话手一抖,草莓滚了俩到地上,抬头一看是厉沉舟,又气又笑:“你这小子,又来捣乱是吧?我这小摊子哪有什么自助!”

  周围挑水果的人也跟着笑,都知道厉沉舟这是跟张叔闹着玩。他跟张叔认识快两年了,从一开始来买水果嫌张叔给的“试吃”太少,到后来天天来“蹭”两口,俩人早就熟得跟家人似的,这“威胁”的戏码,每周都得演个一两回。

  厉沉舟往前凑了凑,故意把脸凑到张叔跟前,压低声音,装出凶巴巴的样子:“啥没有?我都看见了,你这筐里的樱桃红得发亮,那筐芒果闻着就甜,还有那刚切的西瓜,汁水都快流出来了——今儿你要是不让我自助吃个够,我就……我就天天来跟你抢生意!”

  张叔直起身,拿起个刚摘的樱桃塞他嘴里:“呸呸呸,就你还抢生意?你知道这樱桃多少钱一斤不?再说了,你天天来蹭吃,我都没跟你要钱,还想自助?”

  樱桃的甜汁在嘴里炸开,厉沉舟眯着眼笑,嘴里却还硬撑:“那不一样!蹭吃是浅尝辄止,自助是敞开了吃!你今儿要是不答应,我就站你摊前,但凡有人来买水果,我就说你这水果不好吃,让你生意没法做!”

  他说着,还真往摊前一站,摆出个“拦路”的架势。刚有个阿姨要过来挑葡萄,厉沉舟立马凑上去:“阿姨,别买!这葡萄看着紫,其实酸得很,不如……”

  话还没说完,张叔就一把把他拽到一边,笑着骂:“你这混小子,还来真的?行!怕了你了!今儿就让你自助,但是说好,就这一次,而且不准浪费,吃多少拿多少!”

  厉沉舟立马乐了,刚才那“凶巴巴”的表情瞬间垮掉,露出俩小虎牙:“早就等你这话呢!张叔你太够意思了!”

  周围的人都跟着起哄:“张叔你可别惯着他!这小子能把你摊子吃空!”

  “就是!上次他就蹭了半斤樱桃,今儿自助还不得敞开了造!”

  厉沉舟也不恼,嘿嘿笑着拿起张叔递过来的一次性手套,先走到西瓜摊前,拿起一块刚切好的沙瓤西瓜,咬了一大口,甜丝丝的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他含糊不清地说:“好吃!张叔你这西瓜挑得绝了!”

  张叔一边给顾客称水果,一边瞪他:“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你要是敢浪费一块,下次别说自助,连试吃都没你份!”

  “放心!我厉沉舟最懂节约!”厉沉舟说着,又拿起一颗樱桃,剥了皮往嘴里塞,还不忘给旁边看热闹的小朋友递了一颗,“小丫头,尝尝,可甜了!”

  小朋友的妈妈笑着说:“你这小伙子,跟个孩子似的,还跟老板闹着要自助。”

  厉沉舟嘿嘿笑:“这不跟张叔熟嘛!他这儿的水果新鲜,我就想多尝两口。”

  其实厉沉舟哪是真要吃什么自助,就是跟张叔闹着玩。张叔老伴走得早,儿子在外地工作,就他一个人守着这水果摊,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厉沉舟知道他孤单,就天天来这儿买水果,跟他闹闹,逗他开心,有时候还帮他看会儿摊,让他能歇口气。

  就像上次,张叔感冒了,咳嗽得厉害,还硬撑着要摆摊。厉沉舟知道了,直接“威胁”他:“张叔你今儿要是不回家休息,我就给你儿子打电话,让他回来管你!”说着,还真掏出手机假装要拨号。张叔没办法,只好收摊回家休息,厉沉舟就帮他把摊子上的水果搬到旁边的小仓库里,还给他买了感冒药和粥。

  还有一次,张叔进的芒果有点生,卖不出去,急得直跺脚。厉沉舟又来“威胁”:“张叔你别着急,这芒果我包了!你要是不让我带走,我就天天来这儿帮你吆喝,喊得整条街都知道你这儿有好芒果!”其实他是把芒果都买了下来,分给公司的同事,还帮张叔想了个办法,把生芒果泡在糖水里,做成酸甜口的,没想到还挺受欢迎,后来张叔每次进了生芒果,都这么做,成了摊前的“特色”。

  这会儿厉沉舟又拿起一个芒果,剥了皮,咬了一口,芒果的香甜在嘴里散开,他朝张叔喊:“张叔!你这芒果比上次的还甜!你是不是有啥挑芒果的秘诀?赶紧教教我,不然我下次还来闹着要自助!”

  张叔笑着摇头:“就不教你!让你天天来闹,我还能多个人陪我说话。”

  厉沉舟心里一暖,知道张叔是故意这么说。他放下芒果核,走到摊前,帮张叔给顾客装葡萄:“张叔,我帮你装,你歇会儿,刚看你忙半天了。”

  张叔也不推辞,找了个小马扎坐下,看着厉沉舟忙碌的身影,眼里满是欣慰。周围的老顾客都笑着说:“张叔,你这算是多了个干儿子吧?天天来帮你,还跟你闹着玩。”

  张叔点点头,笑得合不拢嘴:“可不是嘛!这小子看着咋咋呼呼的,心细着呢!知道我一个人孤单,天天来陪我。”

  厉沉舟听见了,故意装出不高兴的样子:“张叔你可别这么说!我这是为了以后能经常来吃自助,才跟你搞好关系的!不然我才不帮你呢!”

  “你这混小子!”张叔拿起个小番茄砸他,厉沉舟笑着躲开,小番茄落在地上,滚了两圈,引得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太阳慢慢往西斜,摊前的人渐渐少了。厉沉舟帮张叔把剩下的水果收拾好,装进筐里。张叔拿出一个大袋子,往里面装了满满一袋樱桃、芒果和西瓜:“拿着,带回家吃,算是今儿自助的‘打包份’。”

  厉沉舟赶紧摆手:“别别别!我就是跟你闹着玩的,哪能真拿你这么多水果!”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张叔把袋子塞他手里,“你帮我看了半天摊,还陪我说话,这点水果算啥!再说了,你要是不拿,下次我就不让你闹着要自助了!”

  厉沉舟看着张叔认真的样子,只好接过袋子:“行!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张叔!下次我还来跟你闹着要自助!”

  “欢迎之至!”张叔笑着说,“只要你天天来,天天让你‘自助’!”

  厉沉舟拎着水果袋子,跟张叔道别,往家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袋子里的水果散发着甜甜的香味,心里也暖暖的。他知道,自己那些所谓的“威胁”,不过是跟张叔相处的小情趣,是想让这个孤单的老人能多笑笑,多热闹热闹。

  而张叔也明白,厉沉舟的那些“威胁”,从来都不是真的,是带着关心和温暖的玩笑。就像这水果摊前的烟火气,热热闹闹,温温暖暖,把两个原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连得像家人一样。

  从那以后,厉沉舟还是天天来张叔的水果摊,每次来都要“威胁”一番,闹着要自助。张叔也每次都“无奈”答应,然后看着他吃两口,再塞给他一大袋水果。周围的老顾客也都习惯了这俩人的“戏码”,每次看到他们闹,都觉得心里暖暖的——这巷口的水果摊,因为这对“欢喜冤家”,变得格外热闹,格外有人情味。

  有时候,厉沉舟会帮张叔看摊,张叔就坐在旁边,给他讲年轻时候的事,讲他儿子小时候的事;有时候,张叔会给厉沉舟讲挑水果的秘诀,教他怎么分辨西瓜熟不熟,怎么挑甜樱桃;有时候,俩人就坐在摊前,看着来往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夕阳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一对真正的父子。

  厉沉舟知道,这些“假威胁”,不过是他表达关心的方式,而张叔的“无奈妥协”,也是对他的接纳和疼爱。在这小小的水果摊前,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有平平淡淡的陪伴,和藏在“威胁”背后的温暖。

  日子一天天过,巷口的水果摊依旧热闹,厉沉舟和张叔的“自助之争”也依旧在上演。路过的人总会笑着停下脚步,看这俩人闹一会儿,再买上点水果,好像这已经成了巷口的一道风景,一道充满烟火气和温暖的风景。

  而厉沉舟也越来越明白,真正的关心,不一定需要多么华丽的语言,有时候,一句带着玩笑的“威胁”,一次闹着玩的“自助”,就能把温暖传递给对方,就能让孤单的人感受到陪伴的力量。就像张叔的水果摊,虽然不大,却因为这份陪伴,变得格外温暖,格外让人留恋。

  厉沉舟往张叔水果摊前一蹲,伸手就去捏筐里的樱桃,刚塞嘴里一颗,就听见张叔在身后炸了毛:“厉沉舟!你小子手能不能老实点!”

  他吓得一哆嗦,樱桃核差点卡嗓子里,回头就见张叔手里攥着个秤砣,脸憋得通红,眼睛瞪得溜圆,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厉沉舟赶紧摆手:“张叔,别激动啊,我就尝一颗,尝一颗!”

  “尝一颗?你小子哪回不是尝一串!”张叔把秤砣往摊上一摔,“哐当”一声,震得筐里的芒果都晃了晃,“上回你尝樱桃,尝掉我小半筐;前儿尝西瓜,一块接一块,差点把我留着自己吃的都尝没了!今儿你又来,真当我这摊子是你家开的?”

  厉沉舟嘿嘿笑,往张叔身边凑了凑:“这不是你家水果甜嘛,我控制不住我寄己啊!再说了,我这不也是帮你试吃嘛,你看我吃着香,别人看着也想买,这是帮你拉生意!”

  “拉生意?我看你是来糟践东西的!”张叔指着他的鼻子,嗓门又拔高了八度,“你今儿要是真想吃,行!我今儿就把话撂在这儿——拿多少你吃多少,吃多少你拿多少! 别再跟我这儿一颗两颗地蹭,有本事你就敞开了拿,拿多少都得给我吃干净,要是剩一口,你看我饶不饶你!”

  周围挑水果的人都停下了手,笑着围过来看热闹。有个常来的阿姨打趣:“张叔,你这是下狠手了啊,不怕把这小伙子撑着?”

  张叔哼了一声:“撑着也是他自找的!天天来蹭吃,我都快被他蹭得没利润了!今儿就得让他知道,我的水果不是白吃的!”

  厉沉舟哪能服软,拍着胸脯就应了:“行!张叔你说话算话!拿多少吃多少,吃多少拿多少,我要是剩一口,以后我再也不来你这儿买水果!”

  他说着,撸起袖子就开始“扫荡”。先走到樱桃筐前,抓了一大把塞进嘴里,又拿起一个刚切好的西瓜块,咬了一大口,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张叔站在旁边,抱着胳膊盯着他,眼里满是“我看你能撑多久”的架势。

  厉沉舟一边吃,一边还不忘挑衅:“张叔,你这西瓜不行啊,不够甜,再来一块!”

  张叔气笑了,递过一块更大的:“吃!使劲吃!不够还有!我就不信你能把我这一摊都吃了!”

  周围的人笑得更欢了,有人喊:“厉沉舟,加油!把张叔的芒果也尝尝!”

  “就是!那筐葡萄看着就甜,别放过!”

  厉沉舟还真就顺着话音,伸手去拿芒果。刚剥了皮咬一口,就觉得肚子里沉甸甸的——刚才那几块西瓜和一把樱桃已经占了大半地方,这芒果一进嘴,立马就撑得慌。他强撑着咽下去,又拿起一颗葡萄,刚放进嘴里,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张叔看得真切,嘴角偷偷往上翘,却还故意板着脸:“怎么了?这就不行了?刚才那股子横劲儿呢?不是说拿多少吃多少吗?这才吃多少就蔫了?”

  厉沉舟捂着肚子,脸都憋红了:“谁……谁蔫了!我这是中场休息!”

  他说着,想再拿颗樱桃,手刚伸出去,肚子就“咕咕”叫了两声,吓得他赶紧收回手。周围的人笑得前仰后合,阿姨拍着大腿:“小伙子,别撑了,再撑就得去医院了!”

  厉沉舟这才蔫了,苦着脸看着张叔:“张叔,我错了,我再也不蹭你水果吃了,行不行?我实在吃不下了!”

  张叔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早知道错不就完了?还非得跟我较这个劲!”他转身从摊后拿出一瓶水,拧开递给厉沉舟,“快喝点水顺顺,别真撑坏了。”

  厉沉舟接过水,猛灌了几口,才觉得舒服点。他看着张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张叔,对不起啊,我就是觉得你这儿水果好吃,忍不住想多尝两口。”

  “我还不知道你小子这点心思?”张叔叹了口气,拿起一个塑料袋,往里面装了些樱桃、芒果和一块西瓜,“拿着,带回家慢慢吃。不是不让你尝,是你每次都没个准头,尝起来没个够,我这小摊子也经不住你这么造啊。”

  厉沉舟愣了愣,看着手里的塑料袋,心里暖暖的:“张叔,我……”

  “别我我我的了,”张叔摆摆手,“跟你闹着玩呢,还真能让你撑坏了?你这小子,天天来我这儿晃悠,帮我看摊,陪我说话,我还能真跟你计较这点水果?”

  周围的人也跟着笑:“就是啊,你俩这一唱一和的,跟父子俩似的,我们都看习惯了!”

  厉沉舟挠着头笑了,刚才被撑的难受劲儿早就没了,只剩下心里的暖意。其实他也知道,张叔嘴上骂得凶,心里根本没真生气。张叔老伴走得早,儿子在外地工作,平时就他一个人守着这摊子,孤单得很。厉沉舟天天来这儿,一半是因为水果好吃,一半是想陪张叔说说话,怕他一个人闷得慌。

  就像上次,张叔不小心崴了脚,躺在床上没法动,厉沉舟知道了,天天早上来帮他出摊,晚上帮他收摊,还给他买饭、洗衣服,直到张叔能下地走路。张叔嘴上没说啥,却在厉沉舟生日那天,偷偷给他买了个蛋糕,还做了一桌子菜,说是“感谢他帮忙看摊”,其实俩人心里都明白,这是把对方当家人了。

  这会儿,厉沉舟拎着塑料袋,看着张叔又开始帮顾客称水果,赶紧凑过去:“张叔,我帮你!”

  他拿起秤,学着张叔的样子给顾客称葡萄,虽然动作有点生涩,却很认真。张叔看着他,眼里满是欣慰,嘴上却还不忘调侃:“你小子,刚还被我骂得蔫蔫的,这会儿倒积极了,是不是想多拿点水果当报酬?”

  厉沉舟嘿嘿笑:“那必须的!不过这次我肯定不蹭着吃了,我拿多少付多少,绝不耍赖!”

  “这还差不多!”张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太阳慢慢往西斜,摊前的人渐渐少了。厉沉舟帮张叔把剩下的水果收拾好,装进筐里,又帮他把摊子往旁边的小仓库挪。张叔坐在小马扎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嘴里哼着老调子,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收拾完摊子,厉沉舟拎着塑料袋准备走,张叔又叫住他:“等会儿!”他从筐里又拿出几个苹果塞进去,“这个苹果甜,你拿回去吃,补充补充体力,今儿可把你撑坏了。”

  厉沉舟接过苹果,心里暖暖的:“谢谢张叔!那我明天再来帮你看摊!”

  “行!”张叔摆摆手,“明儿早点来,给你留块最大的西瓜!”

  厉沉舟笑着答应,转身往家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塑料袋里的水果散发着甜甜的香味,胃里虽然还有点撑,心里却满是踏实和温暖。

  从那以后,厉沉舟还是天天来张叔的水果摊,只是再也不“偷偷”蹭吃了,每次想吃什么,都会先问张叔要,或者直接买下来。张叔也总想着他,每次有新鲜水果到了,都会先留一份给厉沉舟,有时候是刚摘的樱桃,有时候是甜美的芒果,有时候是沙瓤的西瓜。

  偶尔,张叔还会拿上次的事调侃他:“厉沉舟,今儿要不要再来一次‘拿多少吃多少’?我这儿刚到了一批葡萄,可甜了!”

  厉沉舟赶紧摆手:“不了不了,张叔,我可不想再被撑着了!”

  周围的人听见了,都会跟着笑,这俩人的“小恩怨”,早就成了巷口水果摊最热闹的调剂,成了老顾客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日子一天天过,巷口的水果摊依旧热闹,厉沉舟和张叔的感情也越来越深。他们不像父子,却胜似父子,在这小小的水果摊前,用最朴实的方式陪伴着彼此,把平平淡淡的日子,过出了满满的烟火气和温暖。

  厉沉舟知道,张叔那句“拿多少你吃多少,吃多少你拿多少”,从来都不是真的要为难他,而是藏在责骂背后的疼惜和在意。就像这摊前的水果,看着普通,却因为这份陪伴,变得格外香甜,格外让人留恋。

  而张叔也明白,厉沉舟天天来这儿“蹭吃蹭喝”,不过是想陪他解解闷,怕他孤单。这小子虽然嘴上贫,心里却比谁都实诚,比谁都关心他。

  夕阳下,水果摊前的影子叠在一起,一老一小,说说笑笑,成了巷口最温暖的一道风景。那些藏在责骂里的关心,那些融在水果里的情谊,就这么一天天,一年年,在烟火气里慢慢沉淀,变成了最珍贵的陪伴。

  傍晚的风裹着葡萄的甜香,卷过巷口张叔的水果摊。厉沉舟刚拎着半串刚摘的葡萄塞进嘴里,就听见身后传来苏晚的笑声:“厉沉舟!你又偷偷蹭张叔的葡萄吃!”

  他回头,就见苏晚挽着温然的胳膊,身后跟着林渊,三人刚从巷尾的超市出来,手里还提着购物袋。张叔坐在摊后,手里摇着蒲扇,笑着骂:“这小子天天来蹭,我都快被他蹭成穷光蛋了!”

  厉沉舟嘿嘿笑,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们腾出地方:“这不是张叔的葡萄甜嘛!你们也尝尝,刚摘的,还带着露水呢。”说着就伸手去筐里抓葡萄,张叔假意要打他的手,却还是任由他把葡萄塞给苏晚几人。

  正闹着,巷口又传来脚步声,是苏晚的邻居陆泽,手里拿着个蓝牙音箱,老远就喊:“晚晚!你们都在这儿呢?刚淘着个好东西,来给你们听听!”

  陆泽住苏晚隔壁,平时爱捣鼓些小玩意儿,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