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幸福-《霸道总裁惹我》

  厉沉舟的声音在逼仄的出租屋里飘着,低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却字字砸在林渊耳朵里:“林渊,你让我吃一口你的脑仁就可以了。”

  林渊坐在沙发上,刚脱臼的胳膊还垂在身侧,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可听见这话,他反而愣了,脸上的痛苦僵住,眼神直勾勾盯着厉沉舟。屋里没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路灯光,把厉沉舟的脸照得一半亮一半暗,那双眼睛里没有波澜,就像在说“吃口饭”那么平常。

  “你……你说什么?”林渊的声音抖得厉害,连带着肩膀都在颤。他知道厉沉舟恨他,这阵子被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早就没了当初的光鲜,可他从没想过,厉沉舟会说出这种话。

  厉沉舟就站在他面前,双手插在裤兜里,出狱服的布料硬邦邦的,磨得他皮肤发疼,可他浑不在意。他低头看着林渊,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眼里的恐惧,心里那股憋了五年的郁气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又好像更堵了。“我说,吃一口你的脑仁,”他重复了一遍,语气还是平的,“吃了这口,以前的事,我就当翻篇了,再也不找你麻烦,你也能好好过日子。”

  林渊张了张嘴,想笑,嘴角却扯不动,只能发出干涩的气音:“厉沉舟,你疯了?脑仁怎么吃?那是……那是要命的!”

  “要命怎么了?”厉沉舟弯腰,凑近他,鼻子里呼出的气喷在林渊脸上,带着点铁锈味,“当年你把我送进牢里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会不会死在里面?我在里面被人打得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时候,在夜里睁着眼到天亮的时候,都在想,你林渊的心是不是黑的,脑仁是不是跟别人不一样,不然怎么能那么狠?”

  他直起身,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冰冷的墙上,盯着林渊:“我就是想尝尝,看看是不是真的跟石头一样硬,跟毒药一样苦。”

  林渊看着他,看着他眼里那股子偏执的狠劲,突然就泄了气。这阵子,他被厉沉舟缠得快要崩溃了,公司没了,朋友走了,走到哪儿都有人指指点点,连觉都睡不安稳。他试过躲,试过求饶,试过跟厉沉舟拼命,可都没用,厉沉舟就像块狗皮膏药,死死粘在他身上,不把他拖垮不算完。

  现在厉沉舟说,吃一口脑仁就放过他。

  虽然这话听着就像疯话,可林渊心里竟生出一丝诡异的希望。他太累了,累得不想再跟厉沉舟耗下去,哪怕这希望背后是要命的坑,他也想跳进去试试——万一厉沉舟说话算话呢?万一吃了那一口,真能解脱呢?

  他慢慢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抹了把脸上的冷汗,眼神一点点沉下来,从恐惧变成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麻木。“你……你说话算话?”他问,声音还是抖的,可比刚才稳了点,“吃一口,就真的放过我?以后再也不找我,再也不提以前的事?”

  厉沉舟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算话。我厉沉舟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说出口的话,还能做到。”

  林渊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着,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他抬起头,看向屋里那个老旧的木柜,柜子最下面一层,放着他以前做手工活剩下的一套工具,里面有一把尖头的凿子,还有一把锤子,都是磨得发亮的铁家伙。

  他撑着沙发站起来,受伤的胳膊耷拉着,每动一下都疼得他龇牙咧嘴,可他没停,一步步挪到木柜前,蹲下身,拉开了柜门。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堆着,他扒拉了几下,很快就摸到了那把凿子和锤子,冰凉的金属触感传到手里,让他打了个寒颤。

  厉沉舟就站在旁边看着他,没说话,也没动手帮忙,就像个旁观者,看着林渊一步步走向自己挖的坑。

  林渊拿着凿子和锤子,又挪回沙发边,重新坐下。他把凿子放在膝盖上,锤子搁在旁边,双手放在腿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厉沉舟,嘴唇动了动:“我……我自己来?”

  厉沉舟“嗯”了一声,声音还是没起伏:“你自己来,我怕我下手没轻没重,直接把你弄死了,就尝不到了。”

  林渊闭上眼,脑子里闪过好多画面——小时候跟妈妈在院子里晒太阳,刚毕业时跟厉沉舟挤在出租屋里煮泡面,拿到第一笔提成时的兴奋,还有设计陷害厉沉舟时的慌张,这阵子被人指指点点的难堪……最后,这些画面都变成了厉沉舟那张阴沉的脸,变成了“吃一口脑仁”这句话。

  他猛地睁开眼,眼里没了多余的情绪,只剩下麻木的决绝。他拿起锤子,又拿起凿子,把凿子的尖头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上方一点的位置。那里的皮肤薄薄的,能感觉到下面骨头的硬度,也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

  “你……你看好了,”林渊的声音有点飘,“就这一下,我……我开了颅,你就吃一口,然后……然后说话算话。”

  厉沉舟没应声,只是往前凑了凑,眼神死死盯着林渊手里的凿子,还有他太阳穴上那片皮肤,呼吸好像比刚才重了点。

  林渊深吸一口气,攥紧了锤子,手臂用力,朝着凿子的柄砸了下去。

  “咚”的一声闷响,不是凿子扎进骨头的声音,而是锤子砸偏了,落在了凿子旁边的沙发扶手上。震得林渊手心发麻,胳膊也跟着疼,他忍不住“嘶”了一声,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没吃饭?”厉沉舟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带着点嘲讽,“这么点力气,还想开颅?”

  林渊咬着牙,没说话,重新调整了凿子的位置,这次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那个点,生怕再砸偏。他又吸了口气,手臂绷得像根弦,再次扬起锤子,狠狠砸了下去。

  这一次,没偏。

  “噗”的一声,先是凿子尖头扎进皮肤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咔嚓”一声,像是骨头被敲裂了一道缝。钻心的疼瞬间从太阳穴传遍全身,林渊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嘴里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眼泪和鼻涕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他手里的锤子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可他还死死攥着凿子,没让它掉下来。血顺着凿子往下流,很快就染红了他的脸颊,滴在沙发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厉沉舟就站在他面前,看着血从林渊的头上流下来,看着他疼得浑身发抖,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心里那股郁气好像散了点,又好像更扭曲了。他伸出手,想去碰那凿子,又好像有点犹豫,手指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还是缩了回去。

  “继……继续啊,”林渊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的,疼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就……就裂了个缝,还……还没开呢……”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难看,满脸是血,疼得快要死了,可他不敢停。他怕一停,厉沉舟就反悔,怕这罪白受了,以后还要被没完没了地折磨。

  他用尽全力,松开攥着凿子的手,又去捡地上的锤子。可手太抖了,捡了好几次才捡起来,刚握住,就因为力气不支,差点又掉下去。

  厉沉舟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开口:“算了。”

  林渊的动作顿住了,愣愣地看着他,眼里全是血丝,脸上的血还在流:“算……算了?什么意思?”

  “我说算了,”厉沉舟的声音终于有了点起伏,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不吃了。”

  林渊懵了,手里的锤子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他看着厉沉舟,脸上的血和泪混在一起,糊得看不清表情:“你……你耍我?我都……我都这样了,你说不吃了?”

  厉沉舟别开脸,不去看他头上的血,也不去看他眼里的绝望,声音有点闷:“耍你又怎么样?你当年耍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

  话是这么说,可他心里却一点都不舒服。刚才看着林渊拿起凿子砸向自己脑袋的时候,他心里那股恨好像突然就淡了,剩下的全是说不出的别扭。他原本以为,看到林渊这么痛苦,他会开心,会觉得解气,可真到了这时候,他只觉得这场景恶心,恶心林渊,更恶心自己。

  林渊看着他,突然就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嘴里的血沫子顺着嘴角往下流:“厉沉舟,你真不是个东西……你就是想折磨我,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放过我,是不是?”

  厉沉舟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林渊的笑慢慢停了,脸上只剩下死灰般的平静。他抬起没受伤的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凿子,那里的疼还在钻心,血还在流,可他好像感觉不到了。他知道,厉沉舟不会放过他,这辈子都不会。他逃不掉,躲不开,只能被厉沉舟拖在这摊烂泥里,一起烂掉。

  “好,”林渊轻声说,声音平静得吓人,“你想折磨我,那就折磨吧。反正我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他说着,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凿子的柄,用力往下一按,又往旁边一撬。

  “咔嚓”一声脆响,这次是骨头被撬开的声音。更剧烈的疼瞬间淹没了他,眼前彻底黑了,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脖子往下流,流进衣领里,黏糊糊的。

  他松开手,身体一软,往旁边倒下去,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意识也开始模糊,可他好像还能感觉到厉沉舟扑过来的动静,感觉到厉沉舟的手在他头上乱摸,感觉到厉沉舟的呼吸变得急促。

  厉沉舟确实扑过来了。他看着林渊突然用力撬凿子,看着他倒在地上,看着鲜血从他头上的伤口里涌出来,心里那点别扭瞬间变成了慌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慌,明明这是他想要的,明明林渊是罪有应得,可他就是慌了,慌得手脚都不听使唤。

  他蹲在林渊身边,伸手去摸他的鼻子,还有气,很微弱,但还在呼吸。他又去摸林渊头上的伤口,手指摸到了黏糊糊的液体,还有一片凹陷下去的骨头,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林渊?林渊!”他喊了两声,声音有点抖,“你他妈别装死!”

  林渊没反应,眼睛闭着,脸色苍白得像纸,只有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

  厉沉舟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就想起了五年前。那时候他们还住在那个小出租屋里,林渊发烧,烧得迷迷糊糊的,也是这样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那时候他还会急得团团转,跑去药店买药,回来给林渊物理降温,守在他床边一夜不睡。

  可现在,他却把林渊弄成了这样。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懊恼,有烦躁,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恐慌。他看着林渊头上的伤口,看着地上的血,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疯了。

  他不能让林渊死在这里。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

  厉沉舟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就往外冲。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他急促的脚步声。他跑到楼下,没顾得上看路,差点撞上个路过的老太太,老太太吓得尖叫一声,他也没道歉,径直往街口的诊所跑。

  街口的诊所是个老医生开的,二十四个小时营业。厉沉舟冲进去的时候,老医生正在柜台后面打瞌睡,被他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见他满脸是血,身上也沾了不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医生!快!救人!”厉沉舟喘着粗气,声音沙哑,“我朋友……我朋友受伤了,快跟我走!”

  老医生也顾不上问别的,赶紧拿起药箱,跟着厉沉舟往外跑。“怎么回事?伤哪儿了?严不严重?”

  “头……头上,开了个口子,”厉沉舟一边跑一边说,脚步没停,“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两人很快跑回了出租屋。老医生一进门,看到地上躺着的林渊,还有满地的血,脸色瞬间变了:“这……这是怎么弄的?这么严重!”

  他赶紧蹲下身,放下药箱,先检查了林渊的呼吸和脉搏,又小心翼翼地查看他头上的伤口。“不行,伤口太深,还伤了骨头,我这儿处理不了,得赶紧送医院!”

  厉沉舟的心沉了下去:“送医院?会不会……会不会有事?”

  “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个!再晚就真没命了!”老医生说着,从药箱里拿出纱布,先简单地给林渊头上的伤口做了包扎,“快,帮忙把他抬起来,送市中心医院!”

  厉沉舟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托起林渊的头和肩膀,老医生托着他的腿,两人一起把林渊抬了起来。林渊很轻,比他想象中轻得多,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脸上的血已经干了,黏在皮肤上,看着格外刺眼。

  厉沉舟跟在老医生身后,往门口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屋里,地上的血还在,锤子和凿子还躺在沙发旁边,那场景像极了一个凶案现场。他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自己是刚出狱的人,林渊又伤成这样,要是被警察问起来,他根本说不清。

  可现在,他顾不上想这些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林渊死。

  两人把林渊抬到诊所门口,老医生赶紧去发动自己的电动车。厉沉舟抱着林渊,坐在电动车的后座上,一只手紧紧搂着他,生怕他掉下去。电动车开得很快,风从耳边吹过,带着点凉意,吹在脸上,让厉沉舟稍微清醒了点。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林渊,林渊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得吓人。他突然就想起了当年,他跟林渊一起坐火车去外地跑业务,林渊也是这样靠在他的胸口睡觉,那时候的林渊,眼里有光,脸上有笑,不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

  他心里那股懊恼越来越浓。他恨林渊,恨他背叛自己,恨他把自己送进监狱,可他从来没想过要林渊的命。他只是想报复,想让林渊尝尝他受过的苦,可不知不觉间,事情就跑偏了,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电动车很快就到了市中心医院。老医生帮忙把林渊抬下来,厉沉舟抱着他,冲进了急诊室。“医生!救人!快救人!”

  急诊室的医生和护士赶紧迎了上来,把林渊抬上担架,推进了抢救室。“家属在外边等着!”护士喊了一声,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抢救室的门。

  厉沉舟站在抢救室门口,看着门上的红灯亮起来,心里一片慌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全是林渊的血,已经干了,结成了暗红色的痂。他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只剩下疲惫和烦躁。

  老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太担心,医生会尽力的。对了,你赶紧联系他的家人,或者通知警察,这么严重的伤,得有人处理。”

  厉沉舟抬起头,看着老医生,眼神有点迷茫:“通知警察?”

  “是啊,”老医生说,“这么严重的伤,肯定要报警的,到时候警察会问情况的。你是他朋友,到时候好好跟警察说清楚。”

  厉沉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警察肯定会来,他也知道,自己大概率又要麻烦了。可他现在不想管这些,他只想等着抢救室的门打开,等着医生告诉他,林渊没事。

  老医生见他这副样子,也没再多说,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就离开了。

  抢救室门口只剩下厉沉舟一个人。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声音格外清晰。他坐在椅子上,头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想起了五年前的法庭,林渊站在原告席上,哭得梨花带雨,说他威胁自己,说他动手打人;想起了监狱里的日子,被同监室的人欺负,被狱警训斥,每天干着累死人的活,夜里睁着眼到天亮;想起了出狱后看到林渊过得风生水起,心里那股恨意怎么压都压不住;想起了刚才在出租屋里,他说出“吃一口脑仁”那句话时的偏执,想起了林渊拿起凿子砸向自己脑袋时的决绝……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对是错。他只知道,他恨林渊,可他又不想林渊死。他想报复,可报复到最后,自己也陷进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开了,红灯灭了。

  厉沉舟猛地站起来,快步走了过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

  “医生!他怎么样?”厉沉舟急切地问,声音都在抖。

  医生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手术很成功,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他头部受伤很严重,还在昏迷中,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醒过来,都不好说。而且就算醒过来,也可能会有后遗症,比如失忆,或者半身不遂什么的。”

  厉沉舟的心松了一口气,又提了起来。脱离生命危险就好,至少人还活着。可一想到林渊可能醒不过来,或者醒过来也变成了废人,他心里又堵得慌。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他不停地说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是他家属?”医生问。

  厉沉舟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是他朋友。他……他没有家人,就我一个朋友。”

  医生点了点头:“那你跟我来办一下手续吧。另外,这么严重的伤,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到,你到时候跟他们说清楚情况。”

  厉沉舟点点头,跟着医生去办手续。他身上没多少钱,只有出狱时给的那点路费,还有这阵子打零工赚的一点钱,根本不够付医药费。医生说可以先欠着,等后续再补,他才松了口气。

  办完手续,林渊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厉沉舟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口,透过玻璃往里看,能看到林渊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脸色还是苍白得吓人,一点生气都没有。

  他就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直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还有说话声。他回头一看,是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正朝着他走过来。

  “你是厉沉舟?”带头的警察问,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厉沉舟点点头:“是我。”

  “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察说,“关于林渊受伤的事,需要你配合调查。”

  厉沉舟没反抗,跟着警察往外走。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重症监护室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一次,他大概率又要进监狱了。可他不后悔,至少林渊还活着。

  坐在警车里,厉沉舟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一片平静。他想起了林渊,想起了他们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想起了那些开心的,难过的,愤怒的,绝望的瞬间。他不知道等林渊醒过来之后,他们之间会变成什么样,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判多久。

  可他知道,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被仇恨困住了。

  到了派出所,厉沉舟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从五年前林渊陷害他入狱,到他出狱后报复林渊,再到今天在出租屋里发生的事,没有隐瞒,也没有编造。

  警察听完,皱着眉头,看着他:“你说你是因为他陷害你入狱,才报复他?那你有没有证据证明他陷害你?”

  厉沉舟摇摇头:“没有。当年的证据都被他毁了,法庭也判了我有罪。”

  警察叹了口气,没再多问,让他在笔录上签了字,然后把他关进了留置室。

  留置室里很安静,只有一张铁床,一个马桶,四面都是冰冷的墙壁。厉沉舟躺在铁床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林渊的样子——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苍白着脸的样子,笑着的样子,哭着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在留置室里待了多久,只知道每天有人送吃的,有人来问几句话,然后就是无尽的等待。他等着林渊醒过来,等着法院的判决,等着自己的未来。

  几天后,一个警察走进留置室,告诉厉沉舟,林渊醒了。

  厉沉舟猛地坐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他醒了?怎么样?有没有事?”

  “醒是醒了,不过好像失忆了,”警察说,“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医生说,可能是头部受伤导致的选择性失忆,以前的事,尤其是不好的事,可能都记不起来了。”

  厉沉舟愣住了,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欣慰,有失落,还有一丝茫然。欣慰的是,林渊不用再记着那些痛苦的事了,不用再记着他这个仇人了;失落的是,他们之间那些开心的日子,那些一起打拼的时光,也被他忘了;茫然的是,现在这样,算不算是一种解脱?对他来说,对林渊来说,都是。

  “他……他有没有问起我?”厉沉舟小声问。

  警察摇了摇头:“没有,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问起你?医生说,他现在就像个白纸一样,什么都不懂,需要有人照顾。”

  厉沉舟低下头,没说话。心里那股茫然越来越浓。林渊失忆了,忘了所有事,包括他,包括那些仇恨和伤害。那他这阵子的报复,还有什么意义?他这五年的恨,又算什么?

  过了几天,法院开庭了。因为林渊失忆,无法出庭作证,加上厉沉舟主动坦白,态度良好,而且林渊的伤也有一部分是自己造成的,最终法院判了厉沉舟三年有期徒刑,缓刑两年。

  走出法院的时候,厉沉舟抬头看了看天,阳光很刺眼,他眯了眯眼,心里一片平静。缓刑两年,不用再进监狱,可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做什么。

  他想了想,转身往医院的方向走去。他想去看看林渊,看看那个忘了所有事的林渊,到底是什么样子。

  到了医院,他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口,透过玻璃往里看。林渊坐在病床上,身上还插着管子,旁边有个护士在喂他吃饭。他的眼神很茫然,看着护士,好像在努力理解什么。

  厉沉舟就站在外面,看着他,看了很久。他不敢进去,也不知道进去了该说什么。他怕自己一进去,就会勾起林渊的回忆,怕那些痛苦的事会再次缠上林渊。

  护士喂完饭,转身走了出来,看到厉沉舟,愣了一下:“你是?”

  “我是他朋友,”厉沉舟小声说,“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护士摇了摇头:“不行,他现在情况还不稳定,而且医生说,最好不要让陌生人靠近他,以免刺激到他。”

  厉沉舟点点头,没再坚持。他又往里面看了一眼,林渊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眼神空洞,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厉沉舟转身,慢慢走出了医院。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街上人来人往,很热闹,可他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融不进去。他想起了林渊,想起了那个忘了所有事的林渊,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决定。

  他要离开这个城市,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他不会再找林渊,也不会再打扰他的生活。林渊现在就像一张白纸,他应该有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没有仇恨,没有伤害的开始。而他自己,也该放下过去,好好过日子,弥补这几年浪费的时光。

  他走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南方的火车票,随便哪个城市都行,只要离这里远一点。

  火车开动的时候,厉沉舟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一片平静。他想起了林渊,想起了他们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想起了那些开心的,难过的瞬间。他知道,他不会忘记林渊,不会忘记那段过往,但他也不会再被过去束缚。

  他会在南方找一份工作,好好赚钱,好好生活。偶尔,他会想起林渊,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有没有遇到一个能照顾他的人。但他不会再去找他,不会再打扰他的生活。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他和林渊,各自安好,再也不见。

  火车越开越快,载着他驶向远方,驶向一个没有仇恨,没有痛苦,只有希望的未来。而那个充满了爱与恨的城市,还有那个忘了所有事的林渊,都被留在了身后,成为了他生命中一段刻骨铭心,却再也不会触碰的回忆。

  日子一天天过去,厉沉舟在南方的一个小城市定居下来,找了一份在工地上搬砖的工作。工作很累,每天都要扛着沉重的水泥和砖头,浑身都是汗,晚上躺在床上,骨头都像散了架一样。可他很满足,因为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租了一个小单间,屋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椅子,很简陋,但很干净。每天下班回来,他会煮一碗泡面,或者炒一个青菜,然后坐在桌子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他偶尔会想起林渊,不知道林渊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有没有恢复记忆。但他从来没有打听过去,也没有回去过。他知道,既然决定了放手,就不能再回头。

  有一天,他在工地上干活,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男人,正朝着他走过来。他觉得有点眼熟,可又想不起来是谁。

  “厉沉舟?真的是你!”男人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惊讶。

  厉沉舟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他,才认出他来——是以前跟他和林渊一起跑业务的同事,叫张磊。

  “张磊?你怎么在这儿?”厉沉舟问,心里有点惊讶。

  “我来这边出差,没想到能遇到你!”张磊笑着说,上下打量着他,“你这几年怎么样?我听说你出狱了,还以为你会留在老家呢。”

  厉沉舟笑了笑,摇了摇头:“挺好的,在这边找了份工作,定居下来了。你呢?这几年怎么样?”

  “我还行,换了家公司,现在混得还不错,”张磊说,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你……你跟林渊还有联系吗?”

  厉沉舟的心猛地一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没有,早就没联系了。他……他怎么样了?”

  张磊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惋惜的表情:“唉,别提了。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听说的,林渊前段时间出了点事,头部受了重伤,醒来之后就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听说现在在老家的养老院里住着,没人照顾他,挺可怜的。”

  厉沉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来。养老院?没人照顾?他想起了林渊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想起了他茫然的眼神,心里那股愧疚和心疼又涌了上来。

  “怎么会没人照顾他?他没有家人吗?”厉沉舟问,声音有点抖。

  “他哪有什么家人啊,”张磊说,“他从小就是孤儿,以前跟你关系好,后来你们闹掰了,他也没什么别的朋友。出了事之后,没人管他,只能送养老院了。”

  厉沉舟没说话,心里一片混乱。他想起了自己当初的决定,想起了自己说过要让林渊好好过日子,可现在,林渊却在养老院里,没人照顾,孤孤单单的。

  “你要是有空,回去看看他吧,”张磊说,“毕竟你们以前那么好,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可怜的。”

  厉沉舟点点头,没说话。

  张磊又跟他聊了几句,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就走了。

  厉沉舟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砖头,可他再也没心思干活了。他脑子里全是张磊的话,全是林渊在养老院里孤孤单单的样子。

  他知道,他不能再不管林渊了。不管林渊有没有失忆,不管他们以前有过多少仇恨,他都不能让林渊一个人在养老院里受苦。

  当天晚上,厉沉舟就辞了工作,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买了一张回老家的火车票。他要回去,回去照顾林渊,不管林渊记不记得他,他都要陪着林渊,直到他好起来。

  火车开了很久,终于到了老家的火车站。厉沉舟走出火车站,看着熟悉的街道,心里五味杂陈。他离开这里的时候,心里充满了迷茫和决绝,回来的时候,心里却充满了愧疚和坚定。

  他按照张磊给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养老院。养老院在城郊,环境很安静,里面种满了花草,看着还不错。他走进养老院,找到了院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院长听说他是林渊的朋友,想照顾林渊,很开心:“你可算来了!林渊这孩子太可怜了,来了这么久,除了我们工作人员,就没人来看过他。他每天都坐在窗边,看着外面,一句话都不说,怪让人心疼的。”

  厉沉舟跟着院长,走到了林渊的房间门口。房间里很干净,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椅子,跟他在南方租的单间差不多。林渊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背对着门口,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林渊,有人来看你了。”院长轻声说。

  林渊没动,好像没听到一样。

  厉沉舟慢慢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他比以前瘦了很多,头发也长了,乱糟糟的,身上穿着养老院的统一服装,看着格外孤单。

  “林渊。”厉沉舟轻声喊了一声,声音有点抖。

  林渊慢慢转过头,看向他。他的眼神还是那么茫然,看着厉沉舟,好像在努力回忆什么,可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厉沉舟的心里一疼,鼻子有点酸。他走到林渊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林渊,我是厉沉舟,我来照顾你了。”

  林渊看着他,眨了眨眼,没说话,好像没听懂他的话。

  厉沉舟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动作很轻:“没关系,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照顾你,直到你好起来。”

  林渊还是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里多了一丝好奇,好像在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厉沉舟站起身,帮林渊整理了一下头发,又帮他拉了拉衣服:“以后,我就在这儿陪着你,我们一起过日子,好不好?”

  林渊看着他,慢慢点了点头,嘴角好像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只是无意识的动作。

  厉沉舟的心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不管林渊记不记得他,不管以后会怎么样,他都会陪着林渊,好好照顾他。这是他欠林渊的,也是他对自己的救赎。

  从那天起,厉沉舟就留在了养老院,照顾林渊的生活。他每天帮林渊洗脸、刷牙、喂饭,陪他散步、晒太阳、说话。虽然林渊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很少说话,但厉沉舟一点都不气馁,每天都耐心地跟他说话,跟他讲以前的事,虽然他知道林渊可能听不懂,也可能记不住。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渊的状态慢慢好了起来。他开始愿意说话了,虽然说得不多,只是偶尔蹦出一两个字;他也开始愿意跟厉沉舟一起散步、晒太阳了,有时候还会主动拉着厉沉舟的手。

  厉沉舟很开心,他知道,林渊在慢慢好起来,也许有一天,他会想起以前的事,想起他。

  有一天,厉沉舟陪着林渊在院子里晒太阳。林渊坐在椅子上,厉沉舟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慢慢削着。

  “沉舟。”林渊突然开口,轻声喊了一声。

  厉沉舟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你……你叫我什么?”

  林渊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虽然很淡,却很真实:“沉舟。”

  厉沉舟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放下手里的苹果和刀子,伸手抱住了林渊,声音哽咽:“林渊,你记得我了?你终于记得我了!”

  林渊靠在他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嗯,记得了。以前的事,都记得了。”

  厉沉舟抱着他,哭得像个孩子。这么多年的仇恨,这么多年的痛苦,这么多年的愧疚,在这一刻,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对不起,林渊,”厉沉舟哽咽着说,“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对你,不该报复你,不该让你受那么多苦……”

  林渊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很温柔:“没关系,沉舟,我也有错。以前是我不好,不该陷害你,不该把你送进监狱。我们都错了,都过去了。”

  厉沉舟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眼里全是泪水:“那……那你原谅我了?”

  林渊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嗯,原谅你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厉沉舟用力点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是他这几年以来,最开心、最轻松的笑容:“好!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分开了!”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院子里的花草开得正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厉沉舟看着林渊的笑容,心里一片温暖。他知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仇恨和伤害都已经烟消云散。从今往后,他会陪着林渊,好好过日子,弥补以前的过错,珍惜眼前的时光。

  他们的未来,或许还会有很多困难,或许还会有很多挑战,但厉沉舟不怕。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和林渊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照顾,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他拿起刚才没削完的苹果,继续削着,削好之后,递给林渊:“吃吧,甜的。”

  林渊接过苹果,咬了一口,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嗯,真甜。”

  厉沉舟看着他,也笑了。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他们的日子,终于重新回到了正轨,充满了希望和温暖。

  厉沉舟刚把最后一块砖搬上推车,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满是灰尘的工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工头在远处喊着收工,他抹了把脸,抓起旁边的水壶猛灌了几口,心里盘算着晚上给林渊和孩子做什么菜——念林昨天说想吃糖醋排骨,得早点回去买排骨。

  他推着车往工地门口走,刚拐过弯,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门口,头发烫成大波浪,脸上画着精致的妆,手里拎着个名牌包,在尘土飞扬的工地门口显得格外扎眼。

  厉沉舟愣了一下,脚步顿住了。那女人也看见了他,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声音带着点夸张的惊讶:“沉舟?真的是你!”

  是苏晚,他的前女友,当年他进监狱之前,跟他提了分手,之后就断了联系。厉沉舟皱了皱眉,心里有点不舒服,却还是停下脚步,淡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苏晚上下打量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嫌弃,又很快掩饰过去,笑着说:“我这不是听说你出来了嘛,就想来看看你。没想到你现在在干这个啊……”她的话没说完,可那语气里的轻视,厉沉舟听得明明白白。

  “有事说事,没事我要回去了。”厉沉舟不想跟她多啰嗦,他惦记着家里的林渊和念林,只想赶紧回家。

  “别急啊,”苏晚拦住他,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我现在在城里开了家店,生意还不错。你要是不想干这个了,来找我,我给你安排个轻松点的活,总比在这儿搬砖强。”

  厉沉舟没接名片,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现在挺好的。”

  “挺好的?”苏晚嗤笑一声,眼神扫过他身上的工服,“天天在这儿风吹日晒的,能好到哪儿去?对了,我听说你后来跟一个男的在一起了?叫什么林渊是吧?”

  厉沉舟的脸色沉了下来:“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苏晚凑近了点,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八卦的意味,“我可是听说,你们俩还有个孩子?叫什么念林?沉舟,不是我说你,你跟个男人在一起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有孩子?他不是个男人吗?怎么生的孩子啊?”

  这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厉沉舟心上。他最讨厌别人说林渊的闲话,尤其是这种带着恶意的质疑。他猛地瞪着苏晚,眼神里带着戾气:“你嘴巴放干净点!我们的事,轮不到你管!”

  苏晚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又觉得没面子,梗着脖子说:“我怎么就不干净了?我说的是实话啊!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你们该不会是抱来的吧?还是说……这孩子来路不正?”

  “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厉沉舟抬手就要往前冲,旁边的工友赶紧拉住他,劝道:“厉哥,别冲动,跟个女人置气犯不上!”

  苏晚见有人拉着厉沉舟,胆子又大了起来,站在原地嚷嚷:“怎么?我说错了?一个男人能生孩子,说出去谁信啊?指不定是你们俩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弄来这么个孩子!”

  厉沉舟气得浑身发抖,挣脱开工友的手,就要往苏晚跟前冲。就在这时,一辆电动车停在了工地门口,林渊坐在车上,怀里抱着念林,脸上带着点担忧:“沉舟,怎么了?”

  厉沉舟看见林渊,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消了大半,快步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等着吗?”

  “我在家等你半天没回来,就想着过来看看,”林渊看了一眼旁边的苏晚,又看了看厉沉舟铁青的脸色,小声问,“这位是……”

  苏晚也看见了林渊,上下打量着他。林渊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脸上没化妆,看着清秀又温和,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眉眼间跟厉沉舟有几分像。她撇了撇嘴,走到林渊面前,上下打量着他,阴阳怪气地说:“你就是林渊?”

  林渊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沉舟的前女友,苏晚,”苏晚特意加重了“前女友”三个字,眼神挑衅地看着林渊,“我倒是要问问你,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生的孩子?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该不会是你跟别的女人偷偷生的,拿来骗沉舟的吧?”

  林渊的脸色瞬间白了,怀里的念林似乎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往林渊怀里缩了缩,小声喊了句:“妈妈……”

  这一声“妈妈”,让苏晚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笑得更得意了:“哟,还叫你妈妈?你一个大男人,让孩子叫你妈妈,不觉得丢人吗?我看你就是心理不正常!”

  “你闭嘴!”厉沉舟怒吼一声,把林渊和念林护在身后,眼神凶狠地盯着苏晚,“你要是再敢说一句,我对你不客气!”

  “怎么?我说错了吗?”苏晚丝毫不怕,反而往前凑了凑,“一个大男人,学女人的样子带孩子,还让孩子叫妈妈,真是笑死人了!我看你就是耽误沉舟,他本来能跟我过好日子,都是因为你……”

  “够了!”林渊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坚定。他从厉沉舟身后走出来,抱着念林的手臂紧了紧,看着苏晚,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首先,我是男人,这一点不用你提醒。其次,念林是我们的孩子,是我和沉舟一起养大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最后,沉舟现在过得很幸福,我也很幸福,我们不需要你的‘好日子’。”

  苏晚没想到林渊会突然反驳她,愣了一下,随即又嗤笑:“一起养大的?说得真好听!我看你就是不敢说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你一个大男人,根本生不了孩子,这孩子肯定是抱来的,说不定还是偷来的!”

  “你胡说!”念林虽然年纪小,却也听出苏晚在骂林渊,从林渊怀里探出头,瞪着苏晚,“我妈妈才没有胡说!我就是妈妈和爸爸的孩子!”

  苏晚被一个小孩子怼了,脸上有点挂不住,伸手就要去推念林:“小孩子懂什么!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厉沉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苏晚的手腕,用力一拧,苏晚疼得尖叫起来:“啊!厉沉舟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我警告你,离我家人远点!”厉沉舟的眼神像要吃人,“你要是再敢碰念林一下,或者再敢说一句废话,我今天就废了你!”

  苏晚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看着厉沉舟凶狠的样子,心里有点害怕,嘴里却还硬撑着:“厉沉舟你放开我!你为了这么个不男不女的人,居然对我动手!你真是瞎了眼!”

  厉沉舟懒得跟她废话,用力一推,苏晚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他转过身,拉着林渊的手,又摸了摸念林的头,柔声说:“咱们回家,别跟她在这儿浪费时间。”

  林渊点了点头,抱着念林坐上电动车,厉沉舟推着自己的工具车,跟在旁边,一起往家走。苏晚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追上去,只能狠狠地跺了跺脚,嘴里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一路上,林渊都没怎么说话,脸色有点苍白。厉沉舟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往心里去,苏晚就是个疯子,她说的话不算数。”

  林渊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委屈念林了。”

  念林趴在林渊怀里,小声说:“妈妈,我不委屈,那个坏女人说你,我以后会保护你的!”

  林渊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好,念林真乖。”

  回到家,厉沉舟把工具车放好,走进屋里,看见林渊正抱着念林坐在沙发上,眼神有点发呆。他走过去,坐在林渊身边,把他和念林一起搂进怀里:“别想了,啊?苏晚就是嫉妒咱们过得好,才故意来找茬的。咱们过咱们的日子,不用管她。”

  林渊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沉舟,我知道。可我就是……我就是觉得,我一个男人,让孩子叫我妈妈,是不是真的有点奇怪?别人会不会也像苏晚那样说我们啊?”

  厉沉舟皱了皱眉,把他搂得更紧了:“奇怪什么?念林从小就是你带大的,你给她喂奶,给她换尿布,陪她睡觉,你不是妈妈谁是妈妈?再说了,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咱们自己过得开心就行。谁要是敢说闲话,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念林也在旁边点头:“就是!爸爸说得对!妈妈就是妈妈,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林渊看着怀里的念林,又看了看身边的厉沉舟,心里的委屈和不安慢慢消散了。他知道,厉沉舟会一直保护他,念林也需要他,这就够了。

  “好了,别想了,”厉沉舟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我今天早点做饭,给你和念林做糖醋排骨,好不好?”

  林渊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好。”

  厉沉舟站起身,走进厨房,开始忙活起来。林渊抱着念林坐在沙发上,看着厉沉舟忙碌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念林在他怀里玩着玩具,时不时抬头看看他,小声喊一句“妈妈”,他就会笑着应一声。

  晚饭的时候,厉沉舟端上了一盘香喷喷的糖醋排骨,还有几个林渊爱吃的青菜。念林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吃得满嘴都是酱汁,含糊地说:“好吃!爸爸做的排骨真好吃!”

  厉沉舟和林渊都笑了,厉沉舟给林渊夹了一块排骨:“你也吃,多吃点。”

  林渊点了点头,拿起筷子,慢慢吃着。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厉沉舟皱了皱眉,这个点会是谁?他站起身,走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门外站着的,竟然是苏晚。

  他打开门,没让苏晚进来,堵在门口,冷冷地问:“你还来干什么?”

  苏晚手里拎着一个果篮,脸上带着假惺惺的笑容:“沉舟,我刚才是太冲动了,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来给你们道歉的。你看,我买了点水果,你就让我进去吧。”

  “不用了,我们不需要你的道歉,你赶紧走。”厉沉舟说完,就要关门。

  苏晚赶紧用手挡住门:“沉舟,你别这样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我就是太久没见你了,有点激动,才说了那些浑话。你就让我进去跟林渊道个歉,好不好?”

  屋里的林渊听见了声音,抱着念林走了过来,看着门口的苏晚,轻声说:“沉舟,让她进来吧,有什么话,说清楚就好了。”

  厉沉舟皱着眉,不太情愿,可看着林渊的眼神,还是让开了身子,让苏晚走了进来。

  苏晚走进屋里,打量了一下这个小房子。房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客厅里摆着一个小小的沙发,一个茶几,墙上挂着厉沉舟、林渊和念林的合照,照片上的三个人笑得很开心。她心里有点嫉妒,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容,把果篮放在茶几上:“这是我一点心意,你们别嫌弃。”

  林渊点了点头:“谢谢,不过我们真的不需要你道歉,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就好。”

  “我知道,我知道,”苏晚赶紧点头,眼神落在念林身上,“这就是念林吧?真可爱,跟沉舟小时候有点像。”

  念林躲在林渊怀里,警惕地看着苏晚,不说话。

  苏晚笑了笑,又看向林渊:“林渊,刚才是我不对,不该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其实我就是有点好奇,你和沉舟都是男人,怎么会有孩子呢?我真的没有恶意,就是单纯的好奇。”

  林渊看了一眼厉沉舟,厉沉舟皱着眉,想开口阻止,林渊却轻轻摇了摇头,看着苏晚,平静地说:“念林是我们收养的孩子。她刚出生的时候,父母就因为意外去世了,我和沉舟那时候刚好想收养一个孩子,就把她接回来了。”

  苏晚愣了一下,有点意外:“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以为是什么?以为我们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厉沉舟语气不善地问。

  苏晚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我就是没想到你们会收养孩子。那你们怎么让孩子叫林渊妈妈啊?”

  “念林刚过来的时候,才几个月大,”林渊温柔地摸了摸念林的头,“那时候沉舟每天要去工地上干活,都是我在家照顾她,给她喂奶,哄她睡觉。她刚开始学说话的时候,就喊我妈妈,我们也就顺着她了。对我们来说,不管她叫我什么,她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都会好好爱她。”

  苏晚看着林渊温柔的眼神,又看了看怀里乖巧的念林,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她以前跟厉沉舟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厉沉舟没本事,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所以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了他。可现在看着厉沉舟和林渊,虽然日子过得不富裕,却充满了温馨和幸福,而她自己,虽然赚了点钱,却始终觉得孤单。

  “对不起,”苏晚的语气终于真诚了一些,“我以前真的不知道这些,不该随便乱说,伤害你们。我为我今天的行为,跟你们说声对不起。”

  厉沉舟看着她,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行了,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我们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我知道了,”苏晚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念林,“念林,对不起,刚才阿姨不该说你妈妈,你别生气好不好?”

  念林看了看林渊,林渊轻轻点了点头,她才小声说:“没关系,你以后别再骂我妈妈了。”

  苏晚笑了笑,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厉沉舟没留她,送她到门口,看着她离开,才关上了门。

  回到屋里,林渊正抱着念林坐在沙发上,念林已经有点困了,靠在林渊怀里打哈欠。厉沉舟走过去,坐在他们身边,握住林渊的手:“刚才委屈你了。”

  林渊摇了摇头,笑了笑:“没事,说清楚就好了。其实苏晚也不是坏人,就是有点太八卦了。”

  厉沉舟哼了一声:“她就是嫉妒咱们过得好。以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天天嫌我穷,嫌我没本事,现在看见咱们过得开心,心里不平衡了。”

  林渊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抱着念林,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过了一会儿,念林睡着了,厉沉舟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进卧室,放在小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回到客厅,坐在林渊身边,把他搂进怀里:“以后不管谁再来找事,我都会保护好你和念林,绝对不会让你们受一点委屈。”

  林渊靠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我知道。沉舟,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厉沉舟低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等念林长大了,咱们就带着她去旅游,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林渊笑了:“好,我等着那一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晚再也没有来过。厉沉舟依旧每天去工地上干活,林渊在家照顾念林,偶尔会去附近的超市打打零工,补贴家用。虽然日子过得简单,却很温馨。

  有一天,厉沉舟下班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书包,脸上带着笑容。他走到念林面前,把书包递给她:“念林,你看爸爸给你买什么了?”

  念林好奇地打开书包,里面放着几本图画书,还有一个小小的文具盒,上面印着她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