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死寂-《听万物吐槽做FBI最好分析师》

  洞穴深处,那股“死寂”的脉动越来越清晰,几乎在伊森的感知中形成了一条若有若无的通向虚无的路径。

  他甚至能“听”到路径另一端传来的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电子设备的残余杂音——就像溺水者看到了远处岸边的灯火。

  “塞拉斯!就在前面 ”伊森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紧紧抓着塞拉斯的手。

  塞拉斯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松动。

  他握紧匕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异常光滑、仿佛被某种力量侵蚀过的岩壁。“小心点,跟紧…”

  话音未落,整个洞穴猛地剧烈摇晃起来

  洞穴本身发出痛苦的呻吟,碎石簌簌落下:不行了!撑不住了!要塌了!

  脚下的地面像波浪般起伏,裂开缝隙:滚出去!你们这些不该来的家伙

  伊森和塞拉斯瞬间失去平衡,塞拉斯反应极快,一把将伊森拉入怀中,用后背挡住最先落下的一块石头,闷哼一声。

  更大的石块开始如雨点般砸落,烟尘弥漫,彻底遮蔽了那刚刚感知到的“路径”。

  “回去!快回去!”塞拉斯嘶吼着,半抱着伊森,凭借进来时记忆的方向和惊人的毅力,在崩塌的通道中奋力向外冲。

  巨石擦着他们的身体落下,尖锐的石块划破了他们的衣服和皮肤。伊森的耳朵里充满了岩石挤压崩裂的巨响,几乎要失聪。

  塞拉斯的匕首在混乱中格开一块坠石:老板!跑快点!我快撑不住了。

  伊森的鞋子跑丢了一只陷入泥石流:再见了主人要连我的份一起活下去啊~

  当他们终于狼狈不堪地冲出洞穴,滚落在山坡的草地上时,身后的洞口在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中,被无数吨的泥土和巨石彻底封死。回去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

  伊森瘫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混杂尘埃的空气,还没从劫后余生的眩晕中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山下的教堂和镇子——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冻结。

  原本矗立的圣犹德教堂,钟楼已然坍塌了一半,剩下的部分也布满裂痕,如同一个被折断脊梁的巨人。

  镇子里,更多的建筑化为废墟,木质房屋像被孩子踩碎的积木,石质建筑也只剩下残垣断壁。浓烟和尘土混合成灰色的雾霭,笼罩在整个山谷上空。

  无数人的哀嚎与哭喊交织成绝望的交响曲: “妈妈…妈妈你在哪…”“我的腿!我的腿被压住了!”“救命啊!下面还有人!”

  废墟下微弱的求救声如同地狱传来的低语:“…救…命…”

  孩子撕心裂肺的啼哭: “哇——!”

  还有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幸存者徒手挖掘的摩擦声、以及…无处不在的,死亡的气息。

  视线所及,更是惨不忍睹:断裂的木材刺穿身体,汩汩流出的鲜血与泥水混合成暗红色的泥沼;被压在巨石下的人只露出一只无力晃动的手;一个男人抱着妻子已然冰冷的身体,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塞拉斯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景象,比他经历过的任何现代战场都更原始,更残酷。但他没有时间感伤。

  “伊森!”塞拉斯的声音斩断了伊森的恍惚,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能动吗?我们需要帮忙!”

  伊森强行压下呕吐感和耳朵里无数凄惨声音带来的眩晕,用力点头。

  两人顾不上自身的擦伤,冲向山下已成部分废墟的教堂。

  教堂内部更是一片狼藉。碎石、木块和彩色玻璃碎片铺满了地面。他们首先听到了老神父安塞姆微弱的呻吟声,他被一根掉落的房梁压住了腿。

  压住神父的房梁:我也不想这样…是地震…

  塞拉斯的肩膀抵住房垣,他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生生将房梁抬起了一角。

  “伊森拉他出来!”

  伊森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血流不止、意识模糊的老神父拖了出来。

  他立刻取下一直贴身携带的、用油布包裹的简易现代急救包——这是他们从未来带来仅存的几件之一。

  伊森的急救包碘伏、纱布、止血粉亮相:终于轮到我们上场了,让开让开,中世纪的老细菌们。

  神父腿上的伤口“嘶——!这是什么圣水?如此刺痛!”

  伊森的手稳定地进行清创包扎:“神父,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他能“听”到神父因疼痛而加速的心跳,以及组织细微的撕裂声,这让他下手更加精准。

  他们又陆续从废墟下救出了两名吓坏了的杂役和一位摔断了胳膊的诵经员。

  镇上的情况更加混乱。本地治安官带着几个手下赶到了,但他们人手严重不足,面对如此大范围的灾难,显得手足无措。

  治安官头盔歪斜,满脸烟灰:“上帝啊…这该怎么办…”

  塞拉斯走到治安官面前: “长官,需要组织人手。划分区域,优先救援还有声音呼救的地方。需要干净的水、绷带和临时庇护所。”

  塞拉斯冷静的气场,让混乱中的治安官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他下意识地点头:“好…好的,你说怎么做?”

  在塞拉斯的组织下,一些惊魂未定的年轻镇民被动员起来。

  他们利用从废墟中扒出来的相对完整的门板、木材和帆布,在镇中心相对空旷的广场上,搭建起简陋的临时救援点。

  被征用的门板:我本来是用来防贼的,不是用来躺人的好吧。

  收集来的破布和旧衣服被妇女们撕成绷带:为了救命,我们认了…

  妇女和老人则将伤员陆续转移到救援点,用能找到的、相对干净的水清洗伤口,用煮沸的布条进行简单的包扎。

  一些小商贩拿出了自己仓库里储存未被压坏的黑面包、熏鱼和奶酪,还有人贡献出了御寒的毛毯。

  捐赠食物的面包商一脸肉痛但强装慷慨:“哦,我的利润…但,愿上帝记住我的善行…”

  然而,混乱中也滋生罪恶。几个地痞流氓以为机会来了,开始趁乱抢夺散落的财物,甚至试图掀开救援点的帆布,抢夺食物和药品。

  “滚开!这里的东西是给伤员的!”一个试图阻拦的妇女被粗暴地推开。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闪电般掠过。塞拉斯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一记精准的手刀砍在为首流氓的颈侧,对方哼都没哼就软倒在地。

  另外两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拉斯抓住手腕,一拧一送,关节脱臼的脆响和惨叫声同时响起,然后像扔垃圾一样被摞在一起。

  被塞拉斯打晕的流氓瘫软如泥:“(zzz…)发生…什…”

  塞拉斯的拳头骨节泛白:“ 废物。”

  赶过来的治安官和手下目瞪口呆:“圣…圣母玛利亚…这家伙是天使长米迦勒下凡吗?”

  天色渐亮,灰蒙蒙的光线照亮了满目疮痍的大地和疲惫不堪的人们。

  救援仍在继续,但希望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渺茫,废墟下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少。

  就在这时,道路尽头传来了马蹄声和铃铛声。教会派来的支援终于到了。

  几位骑着马、身穿黑色长袍的神父,带着几辆装载着少量药品、更多食物和圣器的马车抵达了广场。

  为首的一位神情肃穆的高级神父走下马车,看着眼前的惨状,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愿主抚慰受难的羔羊。”他看向正在给一个孩子喂水的伊森,和正在指挥清理一处废墟通道的塞拉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是你们组织了这里的救援?”高级神父问塞拉斯,语气中带着审视和赞赏。

  塞拉斯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泥灰,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力所能及。”

  神父又看向伊森,以及他手边那个与现代急救包风格迥异的、用完的碘伏瓶子和包装袋。“你的…医术,很奇特。”神父的目光锐利。

  伊森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想藏起那些东西。塞拉斯却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挡在伊森身前,平静地回答:“家乡的土方,希望能帮上忙。”

  高级神父没有再追问,转而开始安排带来的神父和物资投入救援工作。

  但伊森和塞拉斯都知道,他们身上的疑点,在这注重传统和信仰的时代,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黎明到来,带来了短暂的援助,也带来了更深的疲惫和未解的危机。

  回去的路似乎彻底断绝,他们被困在了这个灾难过后、危机四伏的中世纪世界。而他们的与众不同,在这个脆弱而敏感的时刻,如同一把双刃剑。

  初升的太阳穿透尘埃:新的一天,更多的苦难。

  地震后的第一天,是在无尽的呻吟、哭泣和疲惫的救援中渡过的。

  广场临时救援点弥漫着血腥、脓液和绝望的气味。

  伊森的急救包物资很快耗尽,他不得不学着使用本地粗糙的亚麻布条、草药糊和修士们带来的、据说被祝圣过的油膏。

  本地草药糊:吃不死人就算成功

  圣油膏:抹上我,至少灵魂准备好了上天堂…

  伊森的鼻子被各种气味折磨:“ 这比化学毒剂还难闻…”

  塞拉斯几乎没合眼。他组织人手挖掘还有生命迹象的废墟,用他那军事化的效率分配着极其有限的食物和净水,并安排了轮流守夜,防止再次发生趁火打劫。

  他那沉默寡言却行动力极强的作风,让幸存下来的镇民和残余的治安官都对他产生了依赖,甚至是一丝敬畏。

  塞拉斯煮水用的大铁锅被架在篝火上:嘿,我可是在阻止一场瘟疫

  治安官的佩剑看着塞拉斯忙碌的背影:跟他一比,我像个拿着玩具剑的孩子…

  教会派来的高级神父——尤利乌斯神父,并没有急于离开。他敏锐地观察着一切。

  他注意到伊森在照顾伤员时那种异乎寻常的精准,仿佛能“看”到伤口内部的情况;

  他也注意到塞拉斯使用的某些绳结打法、组织人员的方式,完全超出了这个时代一个普通马夫的认知。

  尤利乌斯神父的念珠在他指尖缓缓转动: “这两个人…绝非寻常。是上帝派来的使者,还是…隐藏的异端?”

  镇民间的窃窃私语在废墟间传播:“那个棕头发的年轻人(伊森),眼睛太亮了,好像能看穿人心…”“那个金头发大个(塞拉斯),力气大得不像人,一拳就打晕了‘恶棍汤姆’…他们一来就地震…”

  一些负伤的幸存者开始用混合着感激、恐惧和猜疑的目光打量伊森和塞拉斯。在一个笃信神灵和恶魔的时代,过于突出的“不同”往往是危险的。

  尽管疲惫不堪,伊森却无法安宁。地震之后,那种源自地底的、“死寂”的脉动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在他感知中变得更加…活跃了。

  它不再仅仅是洞穴方向的一个点,而是像一张无形的、缓慢搏动的网,隐隐笼罩着整个山谷,尤其是教堂及其后山区域。

  更让他不安的是,他开始在睡梦中,或者说在半梦半醒的恍惚间,“听”到一些模糊的、非人的低语

  那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冰冷的意念,充满了贪婪与…饥饿。这低语与那“死寂”的脉动同源。

  伊森的梦境支离破碎而恐怖,他梦见自己沉入冰冷黑暗的地底,被无数无形的触手缠绕,那些低语直接在他脑海中尖叫。

  他的脸色越来越差,黑眼圈浓重,有时会在给伤员换药时突然愣神。塞拉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在一个难得的间隙,塞拉斯将伊森拉到救援点边缘相对安静的角落,递给他一小块面包。

  “你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也没睡。”塞拉斯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忽视的担忧,“到底怎么了?不只是累,对吧?”

  伊森啃着面包,眼神有些涣散。“塞拉斯…那个东西…地底下的…它没消失。它变得更‘响’了。而且…我开始‘听’到它…‘说话’。”他把那些模糊而充满恶意的低语内容告诉了塞拉斯。

  塞拉斯的眉头拧成了死结。物理层面的敌人他无所畏惧,但这种无形无质、直接侵蚀心智的存在,超出了他的经验范畴。

  “它在…‘吃’东西?”塞拉斯捕捉到了关键,“饥饿…它靠什么为食?”

  伊森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痛苦…还有…死亡。地震后的哀嚎,绝望,那些消逝的生命…我感觉到,它好像在…‘享受’这一切。地震可能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是它苏醒需要的…‘盛宴’?”

  这个推测让两人都感到一阵寒意。如果地底那个未知存在以痛苦和死亡为食,那么这次大地震造成的巨大伤亡,岂不是为它提供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餐”?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脉动会变得更强。

  “我们必须搞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塞拉斯斩钉截铁地说,“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洞穴已经塌了…”

  “一定有别的入口,或者别的方式接触到它。”塞拉斯的目光投向远处阴影中的教堂,“尤利乌斯神父…他可能知道些什么。关于这个教堂的历史,关于后山的传说。”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救援点传来。几个负责照顾重伤员的人惊慌地跑来找塞拉斯和尤利乌斯神父。

  “神父!先生不好了,有几个重伤的人…他们开始发高烧,说明胡话,伤口流出的脓液变成了黑色而且…而且他们好像在重复一些奇怪的、没人听过的词!”

  伊森和塞拉斯对视一眼,心中同时一沉。他们立刻赶过去。

  情况比描述的更糟。五名伤势最重的幸存者,包括老神父安塞姆,都出现了相同的症状:超高热、诡异的黑色脓液,以及无意识地、用扭曲的语调重复着几个破碎的音节,听起来…与伊森听到的地底低语有几分相似!

  伤员的额头:烧吧…烧尽一切…

  普通的草药和圣油毫无作用。尤利乌斯神父尝试进行驱魔仪式,但病人的状况继续恶化,身体开始出现不自然的抽搐。

  “这不是普通的感染!”尤利乌斯神父放下圣水,脸色极其难看,“这是…某种古老的污秽,记载在教会秘典中的、源于地底黑暗之物带来的腐化!”

  他猛地转向伊森和塞拉斯,目光锐利如鹰:“你们!你们似乎对此并不惊讶?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对不对?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在五条人命和潜在更大灾难面前,隔阂与猜疑被迫暂时放下。

  塞拉斯迎上神父的目光,坦然承认:“我们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我们知道,地底下有东西苏醒了,而地震很可能与它有关。”

  尤利乌斯神父死死盯着伊森:“你们知道什么?”

  伊森苍白着脸,点了点头:“它很饥饿…以痛苦和死亡为食。这些病人…被它污染了。”

  尤利乌斯神父沉默良久,看着在痛苦中挣扎的病人,又看了看眼前这两个充满谜团却似乎掌握着关键信息的人,最终深吸一口气。

  “教堂的藏书室…有一部分被封印的古老卷宗,记载了关于这片土地之下的…‘沉睡之恶’。”

  他压低声音,仿佛怕被什么听见,“或许,我们能从那里找到答案,以及…对抗这种腐化的方法。”

  地底的威胁不再仅仅是伊森和塞拉斯的私人困扰,它已经浮出水面,开始吞噬生命。

  一场与无形之敌的赛跑,就在这弥漫着死亡与绝望的灾后废墟上,悄然开始。而伊森和塞拉斯,不得不与这个时代最权威却也最可能视他们为异端的势力——教会,进行一场危险而必要的合作。

  教堂残破的阴影:来吧,真相藏在灰尘与遗忘之下…

  塞拉斯和伊森紧握的手在宽大袖袍的遮掩下,指尖交流前路未知,但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