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不是个个都金贵-《娘娘的佛系日常》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若此时认输,前功尽弃不说,日后在这后宫还有何立足之地?

  这日,沈修仪听闻蔺景然会带着五皇子从御花园的梅林附近经过,沈修仪掐准时辰,精心装扮出一副弱不胜衣、却强撑病体出来透气的模样,由宫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等在蔺景然必经之路的暖亭里。

  果然,不多时便见蔺景然牵着阿瑞的手,慢悠悠地走来。

  沈修仪起身,露出最柔弱的笑容,迎了上去:“颖妃娘娘安好,五殿下安好。”

  蔺景然脚步未停,只淡淡颔首:“沈修仪病着,怎么出来了?仔细吹了风,病上加病。”

  沈修仪柔声细语:“整日闷在屋里,实在憋得慌,出来透口气。”

  沈修仪说着,瞥了一眼阿瑞手中的红梅,柔声赞道:“这花开得真好,五殿下真是好眼光。”

  阿瑞记得这个娘娘好像总生病,还害得母妃被说坏话,便只往蔺景然身后缩了缩,没接话。

  沈修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笑道:“娘娘这是要回宫?臣妾正好也走累了,不知可否与姐姐同行一段?”

  “随你。”蔺景然不欲与她多言,牵着阿瑞继续往前走。

  沈修仪示意宫女扶着自己。

  就在经过一处微微结霜的石阶时,她脚下倏然一滑,“哎呀”一声惊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蔺景然那边倒去,一只手却看似慌乱地抓向蔺景然的手臂,指甲用力。

  这一下若是抓实在了,必定留下血痕,届时她再惊呼是被推搡所致,人证物证俱在,蔺景然百口莫辩。

  然而蔺景然见她身形不稳撞来,非但没躲,反而极快地侧身半步。

  蔺景然用肩臂巧劲迎着她装作慌乱抓来的手一挡,同时另一只手看似好心实则用力地攥住了沈修仪的手腕,稳稳将她扶住。

  沈修仪那蓄意抓挠的手指根本没能碰到蔺景然的皮肉,反而被蔺景然指甲不经意地在她自己手背上划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沈修仪怎么如此不小心?”

  蔺景然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病还没好利索就出来乱走,这要是摔着了,惊动了龙胎可怎么是好。衷仁公公,还不快扶稳你家主子。”

  沈修仪手背被自己指甲反划出血痕,又被蔺景然这一连串动作弄得晕头转向。

  沈修仪气得浑身发抖,眼泪掉得更凶,这回倒有七八分是真疼真委屈了:“你……你!”

  “我什么?”

  蔺景然打断她,脸色冷了下来:“本宫好心扶你,你反倒要赖上本宫不成?”

  沈修仪何时受过这等当面羞辱,又气又急又疼,眼前一黑,竟真的身子一软,往下滑去。

  “主子!”衷仁公公惊呼。

  蔺景然对身后的墨书公公道:“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沈修仪病发晕倒了吗?还不快去传太医?再赶紧禀报皇后娘娘。”

  一场精心设计的碰瓷,最终以沈修仪假戏真做、被宫人七手八脚抬回柳月轩而狼狈收场。

  消息自然第一时间传到了思政殿。

  郗砚凛听完柳七公公的详细回禀,包括沈修仪如何恰好出现,如何失足,蔺景然如何反应迅速以及那番毫不客气的斥责,脸上最后一丝耐心终于耗尽。

  他扔下朱笔,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皇嗣……”

  他郗砚凛重视子嗣,但绝不容许有人仗着龙裔兴风作浪,甚至将皇嗣当作争宠害人的工具。

  “柳七。”

  “奴才在。”

  郗砚凛冷冷道:“去柳月轩传朕口谕。沈氏言行失德,屡生事端,不堪为修仪之位,即日起降为婕妤。”

  柳七心头一凛:“是。”

  郗砚凛垂眸理理袖子,笑道:“你去……告诉沈氏,皇嗣金贵,但不是个个都金贵。

  朕看重子嗣,更看重其生母的品行德性。

  她这般心术品行,教不好皇嗣,将来生下来,也是为祸百姓。”

  柳七屏住呼吸,头垂得更低。

  郗砚凛又道:“让她给朕牢牢记住,安安分分待在柳月轩养胎,若再敢生事,若护不住皇嗣——”

  他顿了顿,森然道:“……冷宫的空房子,多的是。”

  柳七一颤,恭敬应道:“奴才遵旨。”

  他退出思政殿,一路快步走向柳月轩,心中暗叹:沈修仪……不,沈婕妤,这回是真的触到陛下逆鳞。

  柳月轩内,沈修仪刚被太医扎针救醒,虚弱地含着参片,心里还在盘算着下次如何挽回局面,就见柳七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听完那冰冷无情、字字诛心的口谕,尤其是最后关于冷宫空房子的警告。

  沈修仪如遭五雷轰顶,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像被抽走骨头般瘫软下去,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降位份!陛下竟直接降了她的位份!

  还说她品行不堪,教不好皇嗣!甚至用冷宫威胁!

  完了……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柳七传完旨,看也没看瘫软如泥的沈氏,转身便走,还得回去向陛下复命。

  消息如风般传开。

  云贤妃惊得摔碎了一个茶盏,德妃整理宫中账册的手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皇后闻报,只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

  此时明曦宫里,蔺景然拿着小银剪,悠闲地修剪着一盆兰草的枯叶。

  春桃快步进来,低声禀报了柳月轩的消息。蔺景然只淡淡“嗯”了一声。

  “娘娘,陛下这次……”春桃语气中带着一丝解气和担忧交织的复杂。

  “陛下圣明。”

  蔺景然剪下最后一片枯叶,“不是么?”

  她放下剪刀,看着那盆清爽了许多的兰草,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