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幽契初成与风雨前夕-《魔种噬仙录》

  静室内,灯火摇曳,将墨尘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出扭曲晃动的阴影。

  他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全部心神都沉入了脑海之中那篇得自神秘黑影的玄奥法诀——《幽魂庇匿术》。

  法诀并不冗长,却字字珠玑,深奥晦涩,涉及对自身气息、魂魄波动、乃至因果线的高层次收敛与伪装,远非《幽冥敛息术》可比。其中更夹杂着数种利用幽冥死气临时构筑“虚假印记”迷惑追踪的技巧,阴毒而精妙。

  创造此法诀之人,定然是对魂魄之道、追踪与反追踪有着极深造诣,且常年游走于黑暗之中的存在。

  墨尘不敢有丝毫大意,依仗《噬魔真经》对能量的精妙掌控和远超同阶的强大神识,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体内魔元,按照法诀所述路线运转。

  过程极其艰难。每一次运转,都如同在神魂之上进行微雕,需要精准到极致的精神控制力。稍有差池,非但无法形成屏蔽,反而可能损伤魂源。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袍,眉心因极度专注而紧紧蹙起。

  时间一点点流逝。

  窗外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突然,他周身气息猛地一敛,仿佛彻底融入周围的黑暗,存在感变得极其稀薄。皮肤表面,一道道极其细微、由精纯幽冥死气勾勒而成的诡异符文一闪而逝,迅速隐没。

  《幽魂庇匿术》,初成!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却是欣喜。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层无形的、隔绝探查的薄膜覆盖了自身,那冥冥中可能存在的“影煞”追魂印记的感应,变得极其模糊,几乎难以捕捉。

  有效!

  他稍稍调息,恢复精神,随后目光投向依旧昏迷的林小凡。

  接下来才是关键。林小凡身上那“坐标”波动,远比追魂印记更加隐晦和强大,屏蔽起来难度倍增。

  他走到床前,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精纯的、源自九幽碎玉的冰凉气息,缓缓点向林小凡的眉心。

  这一次,他并非强行沟通,而是极其轻柔地、如同抚平水面涟漪般,将《幽魂庇匿术》的屏蔽之力,透过指尖,一点点渡入林小凡的灵魂外围,小心翼翼地避开那沉睡的古老印记,试图在其外部形成一层隔绝护罩。

  过程比为自己施展时更加凶险和精细,如同在火山口跳舞。

  然而,就在那屏蔽之力即将成型的刹那——

  异变再生!

  林小凡灵魂深处那古老印记,似乎本能地察觉到了外来的“束缚”,即便在沉睡中,也自发地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抗拒!

  与此同时,墨尘怀中的九幽碎玉,再次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与那印记产生共鸣!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灵魂深处那枚一直沉寂的、残缺的幽冥契约符文,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竟在此刻自行亮起,微微旋转起来!

  三者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极其微妙而脆弱的三角平衡!

  墨尘福至心灵,毫不犹豫,立刻分出一缕神识,引导着那自行运转的契约符文之力,融入正在构建的屏蔽护罩之中!

  嗡——!

  一声只有灵魂能感知的轻微震鸣响起。

  那层即将崩溃的屏蔽护罩,在契约符文之力加入后,竟瞬间稳定下来,并且变得更加深邃、更加自然,仿佛本就该存在于林小凡的灵魂之外,甚至……与那古老印记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共生般的联系?

  屏蔽,成了!而且效果远比预想更好!

  墨尘长长舒了一口气,收回手指,感觉心神消耗巨大,但成果斐然。

  此刻的林小凡,那特殊的“坐标”波动几乎完全消失,除非是修为远超那黑影的存在刻意探查,否则绝难发现。而其灵魂核心那古老印记,似乎也因为这层带有契约符文特性的屏蔽,变得更加平静。

  就在这时,林小凡睫毛颤动了几下,悠悠醒转。

  他眼中的恐惧和茫然并未减少,但看到墨尘时,却莫名地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源自灵魂本能的依赖和亲近感?仿佛墨尘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让他感到安心。

  这……难道是幽冥契约符文那微弱共生联系带来的附加效果?

  墨尘心中微动,表面却不动声色,淡淡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墨……墨师兄……”林小凡声音虚弱,挣扎着想坐起来,“我……我好多了……谢谢您……”他下意识地觉得,是墨尘又一次救了他,并且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让他灵魂中那一直隐隐躁动不安的东西,平静了许多。

  “你魂力特殊,已被人盯上。”墨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从今日起,你跟在我身边,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视线,不得与任何人提及你魂力异常之事,否则,我也保不住你。明白吗?”

  林小凡身体一颤,脸上闪过恐惧,连忙点头:“明……明白!我都听师兄的!”他现在如同惊弓之鸟,墨尘的强大和神秘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那丝莫名的依赖感更是让他生不出反抗之心。

  墨尘点点头,不再多言。将林小凡控制在身边,既是保护(暂时),也是监视和研究。他需要时间慢慢探究其身上的秘密。

  之后数日,外门大比草草落幕。丙字区擂台刺杀事件成了最大谈资,但宗门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那三名刺客身份成谜,最终不了了之。墨尘因“护持弟子有功”,得了一些象征性的奖赏,并未过分引人注目。

  他带着林小凡,搬离了客舍,在外门区域另寻了一处更加偏僻、带有简易防护阵法的独立小院住下。对外宣称是方便指导这位“受惊过度、魂力受损”的师弟修行。

  期间,他一边巩固《幽魂庇匿术》的成果,一边尝试研究那枚“幽影令”。令牌材质特殊,内部蕴含着一股极其隐晦的空间波动和防御力量,确非凡品。那黑影的身份,越发神秘。

  他也多次尝试以各种方式 subtly地探究林小凡的梦境和那古老印记,但有了之前的教训,他更加小心,不再试图强行沟通,而是通过观察其日常言行、修炼状态,甚至偶尔引导其进入浅层冥想,捕捉那些无意间散逸出的灵魂碎片信息。

  收获甚微,却也并非全无。他确定了几点:一,林小凡对自己身负的秘密确实知之甚少,那印记更像是一种被动的传承或烙印。二,那印记与“轮回”、“忘川”、“镜”紧密相关,且处于一种“破损待修复”的状态。三,其魂力对阴属性、魂属性宝物或功法,有着天然的亲和与增幅效果。

  这一日,墨尘正在院中指导林小凡练习一套最基础的《凝神诀》,试图观察其魂力运转规律,院外禁制突然被人触动。

  来者是一名内门执法堂的弟子,面色冷峻,递上一份公文。

  “墨师弟,奉执法堂吴长老令,外门大比期间丙字区骚乱之事已有初步论断,乃外部邪修势力所为。然宗门近期有要事,需抽调力量,尔之监察使之职即日解除。另,执事堂有令,命你三日後,前往宗门坊市‘百骷岭’,接替轮值护卫任务一月,不得有误。”

  解除监察使之职?发配去百骷岭轮值护卫?

  墨尘接过公文,眼神微冷。

  百骷岭是血煞宗下设的一处坊市,位于宗门势力边缘,龙蛇混杂,资源贫瘠,任务繁重且油水稀少,通常只有得罪了人或被排挤的弟子才会被派去那里。这明显是明升暗降,调虎离山!

  是谁的手笔?赵崧余党?还是刘长老嫌自己知道得太多,刻意支开?或者……是那“影煞”或“守镜人”通过宗门内部施加的压力?

  那执法弟子传完令,意味深长地看了墨尘一眼,又瞥了一眼旁边怯生生的林小凡,补充道:“墨师弟,坊市不比宗门,规矩松散,但也要谨言慎行,看好自己的……‘东西’。”说完,转身离去。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墨尘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捏着那份调令,指节微微发白。

  林小凡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不对,小脸发白,紧张地看着墨尘:“墨师兄……我们……要去那个百骷岭吗?是不是……又有坏人……”

  墨尘缓缓松开手,调令在他手中化为齑粉。

  他看向远方的宗门群山,眼神冰冷而锐利。

  避无可避,那便不避。

  百骷岭?龙蛇混杂?或许……正是浑水摸鱼、提升实力的好地方!

  正好,那得自华服公子和黑衣刺客的储物袋中,还有不少需要处理掉的“赃物”,在宗门内不便出手,去了那里,反倒方便。

  而且,边缘之地,消息灵通,或许能打探到关于“影煞”、“守镜人”乃至“幽冥鬼市”的线索。

  他将目光收回,落在林小凡身上。

  “收拾东西。三日后,出发。”

  风雨欲来,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他的魔途,注定要在血与火中,杀出重围。

  而这一次,他将主动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