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我的肚兜好看吗? 上-《校园鬼汇》

  奶奶咽气前,枯瘦的手死死攥着我,混浊的眼珠里有一种我读不懂的急切。

  她哆哆嗦嗦,从贴身的旧布包袱里,摸出那件东西,硬塞进我手里。

  “囡囡,拿着祖传的宝贝,一定…收好……”

  那是一件红肚兜。

  正红的面料,因为年岁久远,颜色沉黯,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上面用金线和彩丝绣着一对鸳鸯,戏水的模样,只是那丝线也失了光泽,鸳鸯的眼睛用黑线勾勒,针脚细密,却莫名显得呆滞死板。

  一股混合着老人体味、草药和木头霉味的怪味儿,直冲鼻腔。

  我心里一阵嫌弃。

  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会要这种东西?土得掉渣,还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但看着奶奶那期盼的、仿佛了却最后心愿的眼神,我还是接了过来,含糊地应了一声。

  奶奶走了。

  处理完后事,回到城里自己租住的公寓,我把那肚兜随手团了团,扔进了衣柜最深的角落,很快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

  直到那天晚上。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间,我感觉小腹上一片冰凉的触感。

  不是被子没盖好的那种凉,而是一种滑腻的,带着某种轻微按压感的冰凉。

  像是有几根冰冷的手指,正隔着薄薄的睡衣,缓慢地、来回地抚摸我的腹部。

  我猛地惊醒,黑暗中,心跳如擂鼓。

  身边空无一人,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路灯微弱的光透进来,在墙壁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我打开床头灯,掀开被子查看,睡衣完好,腹部皮肤也毫无异样,只是那冰凉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挥之不去。

  也许是太累了,幻觉吧。

  我安慰自己,重新躺下,却一夜无眠。

  接下来的几晚,那种感觉又出现了,而且越来越清晰。

  不再仅仅是抚摸,有时甚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划动,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

  我开始害怕睡觉,害怕那笼罩下来的黑暗。

  去了医院,医生听我描述完症状,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压力太大,神经衰弱。给你开点安眠药,好好休息。”

  我拿着药回家了,当晚就吞下一片。药效很快发作,我沉沉睡去。

  然后,我就梦到了她。

  一片无边无际的昏暗里,只有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身影站在我床边,低着头,黑长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

  那嫁衣红得刺眼,样式古老,像是从棺材里扒出来的。

  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却能感觉到她正“看”着我。

  她慢慢地抬起一只手,手指苍白没有血色,指向我。

  一个轻飘飘,带着回音,像是从古井深处传来的女声,钻进我的耳朵:

  “你穿上我的肚兜,就是我的替身了 ”

  “啊!”

  我尖叫着从梦中惊醒,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浑身被冷汗浸透。

  窗外天光微亮,房间里灰蒙蒙的。

  我大口喘着气,下意识地伸手按向依然狂跳不止的胸口。

  指尖触到的,不是我惯常穿的那件纯棉睡裙的布料。

  而是一种细腻的,带着老旧织物特有质感的丝绸。

  我猛地低头。

  身上穿的,根本不是我睡前换上的那件浅色睡裙!

  那件正红色的,绣着呆滞鸳鸯图案的肚兜,正紧紧地,妥帖地,穿在我的身上。

  猩红的色彩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块凝固的血,刺目地贴覆着我的躯干。

  而卧室的衣柜,门大大地敞开着,里面黑黢黢的,像一个张开的嘴。

  我僵在床上,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梦里那个女人阴冷的声音,腹部那几次三番出现的冰凉触感,还有奶奶临终前那混浊而急切的眼神,碎片一样的信息在我脑海里疯狂冲撞,拼接成一个让我遍体生寒的真相。

  肚兜是自己穿到我身上的?

  还是,梦里那个东西,给我穿上的?

  冰冷的丝缎紧贴着皮肤,那寒意不像布料,倒像是无数条细小的冰蛇,顺着毛孔,丝丝缕缕地往骨头缝里钻。

  我猛地回过神,像是被烙铁烫到一样,双手胡乱地抓挠胸前那片刺目的红,指甲刮过细腻的丝绸,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可那肚兜像是长在了我身上。

  系在脖子后的带子,还有腰侧绑着的两根,我明明记得奶奶塞给我时,是那种最普通的活结。

  但现在,我拼命拉扯,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那结却纹丝不动,摸上去又硬又涩,根本不是丝绸该有的手感,倒像是浸了水后又风干了的麻绳。

  我跌跌撞撞地翻身下床,双腿发软,几乎是扑到了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头发凌乱,眼窝深陷,瞳孔里是藏不住的惊恐。

  而那件红肚兜,正紧紧包裹着她的躯干,颜色红得那么霸道,那么不正常,仿佛有生命般,在微弱的光线下隐隐流动。

  上面那对鸳鸯,黑线绣成的眼睛,此刻似乎正从镜子里直勾勾地盯着我,带着一丝嘲弄,一丝冰冷。

  不是我穿的……

  真的不是我!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喘不过气。

  我猛地转身,不敢再看镜子,目光死死盯住那扇依旧洞开的衣柜门。

  里面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挂着的日常衣物影影绰绰,像是一个个吊着的、沉默的人影。

  是那里吗?

  昨晚,那个穿红嫁衣的东西,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吗?

  她是不是还在里面看着我?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回床边,抓过手机,颤抖着按亮了屏幕。

  解锁,打开通讯录,找到闺蜜的电话——指尖却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按不下去。

  我怎么跟她说?

  说一件我自己扔进衣柜的旧肚兜,半夜自己跑到了我身上,还脱不下来了?她会信吗?她只会觉得我疯了,或者,最多是同情地安慰我几句,然后劝我去看心理医生。

  就像那个医生一样。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孤立感将我淹没。

  没有人会相信,没有人能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