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刚见面就来一刀?-《崩铁:叽里咕噜说什么呢?肘之!》

  艾利欧提供的坐标,精准地将姜弥引领至一片即使在浩瀚宇宙中也堪称异类的星域——永黯之眼。

  姜弥一踏出空间裂隙,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无”感便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渗透他的每一寸存在。

  这里并非单纯的黑暗。黑暗尚且是光明的对立面,是色彩的一种。而这里,是色彩的消亡,是意义的坍缩。

  凋零星球破碎的轮廓在远方如同巨兽的尸骸,它们环绕恒星形成的星环带,并非由冰晶或岩石构成,而是由无数文明的残骸——扭曲的金属骨架、崩坏的巨型建筑、冻结的星舰坟场——混杂着被剥离了所有能量属性的惰性物质,共同构成了一条横亘虚空的、巨大而悲怆的墓碑群。

  它们寂静地悬浮着,诉说着曾经的存在与最终的寂灭。

  光线在此地被贪婪地吞噬,并非被遮挡,而是其“照亮”的属性被从根本上否定,传播至此便如同水滴落入沙漠,瞬间消散于无。

  声音更是早已绝迹,连分子热运动的微弱振动都被这片领域强行“抚平”,归于绝对的静默。

  在这里,唯有纯粹意识的波动,还能勉强传递信息,但也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挣扎,阻力巨大。

  无处不在的 “归无”之力 ,如同无形的酸液,持续不断地侵蚀着姜弥的体表,试图瓦解他存在的根基,将他同化为这片死寂领域的一部分。

  姜弥体表,七色命途微光自主流转,形成一个薄而坚韧的防护领域。

  琥珀色的「存护」之力构筑起抵御侵蚀的绝对信念之壁,而那缕灰色的「终虚」之力,则以其自身冰冷的“归寂”特性,巧妙地中和、抵消着外来“归无”之力的侵蚀,仿佛在以毒攻毒。

  其余五种命途之力则提供着必要的协调与支撑,让他能在这片“意义深渊”的边缘维持住自我。

  “真是纯粹的虚无。”姜弥伸出手掌,掌心的光芒似乎在被周围不断的吞噬着,原本明亮的色彩也在周围环境的影响之下变得暗淡。

  “甚至都没有存在吗?”此时的姜弥悬浮于一块巨大的、仿佛某座星际都市核心引擎的残骸之上,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瞬间扫过这片死寂的星域。

  肉眼在此地已近乎无用,他依赖的是融合了「记忆」的广域感知与「巡猎」的精准锁定能力。而在他的感知当中,周围的一切都已归于了虚无,甚至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

  “不对,那是?”下一瞬间,姜弥的感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瞬间就跨越了数光年的虚空,锁定在远处一块如同断裂山脉般的星舰残骸上。

  那里,有一个“存在”。

  一个与这片“永黯之眼”格格不入,却又似乎与其本质同源的存在。

  一个孤寂的紫色身影。

  她静静地立于残骸的尖端,背对着姜弥,仿佛亘古以来就站在那里,与这片死寂融为一体。紫色的长发在无风的虚空中却仿佛遵循着某种内在的韵律微微飘动,身着简洁的服饰,腰际佩戴着一柄太刀。

  周身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并非强大能量的压迫感,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能消解一切意义与存在的 “空” 。

  “是她……”

  姜弥心中一动,记忆的碎片迅速拼接。

  匹诺康尼,那场盛大的梦境盛宴之初。在黄金的时刻,那个同样身着紫衣、气质独特的女子,曾给予过他们一句模糊却关键的提醒。

  虽然交集不深,但那张清冷的面容和这股独特的、与Ix同源的虚无气息,让他立刻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黄泉。

  那位行走在「虚无」命途之上的令使。

  黑天鹅之前传递的信息言犹在耳,提及黄泉的道路可能与他的未来产生交集。

  姜弥本以为那会是更久远之后的事情,没想到,在这追寻虚无本源的旅途起点,两人便以这种方式,在这片宇宙的坟场中不期而遇。

  此刻的黄泉,正漠然地“注视”着下方,那颗已然彻底死寂的星球。

  星球表面,最后一座依靠着某种顽强意志或古老科技支撑的城市,其最后一点微弱的能量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

  并非能源耗尽,也非外力摧毁,而是其“存在”的意义,其挣扎的“价值”,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根本上抹除了。

  就像沙盘上的图案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平,不留丝毫痕迹。

  她完成了又一次“清理”。

  眼神空洞,紫眸中失去了所有高光,倒映不出任何景象,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怜悯,没有满足,甚至没有厌倦,仿佛刚才所做的一切,与拂去肩头的一粒尘埃,并无本质区别。

  长时间的追寻,无数次深入类似永黯之眼这般被虚无严重侵蚀的绝地,不断地见证终结与执行“清理”,使得黄泉自身与「虚无」的联结愈发深邃,那源于Ix的“万物归寂”意蕴,也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她的记忆与情感。

  许多过往变得模糊,许多面孔已然淡忘,只剩下追寻Ix本尊那近乎本能的驱动,以及执行“清理”那如同既定程序般的行动模式。

  然而,姜弥的闯入,如同在一池死水中投下了一颗石子。

  他周身那七种命途之力交织而成的、复杂而鲜明的“存在”气息,在这片追求绝对“纯粹虚无”的领域里,显得格外刺眼,如同黑夜中突然点燃的火炬,打破了此地亿万年来维持的寂静与“和谐”。

  几乎在姜弥感知锁定黄泉的同一瞬间——

  甚至没有回头。

  黄泉反手,白皙修长的手指已然轻轻按在了腰间的太刀刀柄之上。

  没有能量的汇聚,没有杀意的锁定。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斩断“存在”概念本身、呈现出纯粹幽紫色的刀光,已无声无息地跨越了数光年的距离,袭至姜弥面前!

  这攻击并非物理意义上的斩击,它无视了常规的空间防御,直接作用于“存在”的层面。

  其目标并非姜弥的肉身,而是其“存在于此处”这一事实的“意义”。

  若被击中,其结果并非受伤或死亡,而是会被强行“否定”掉在此处存在的资格,如同被橡皮擦从现实画卷上抹去。

  她的攻击,不带任何个人情绪,更像是一种对闯入其领域、干扰了此地“纯粹虚无”的 “干扰项” ,所执行的、基于本能的 “清除程序” 。

  记忆的磨损让黄泉失去了对姜弥的清晰印象,此地浓郁的虚无气息更是放大了她作为“自灭者”的特性,将一切非“虚无”的存在,都视作了需要被“抚平”的杂讯。

  刀光临体,姜弥眼神骤然一凝!

  然而,姜弥并未选择以攻对攻,也没有试图闪避这概念层面的斩击。

  只见他左手虚抬,掌心向前。

  意念动处,「存护」的琥珀之光与「终虚」的灰暗之力瞬间被调动,并非简单叠加,而是以一种精妙的方式糅合在一起。

  存护那“坚守存在”的绝对信念,与终虚那“裁定归寂”的冰冷规则,在这一刻形成了一种矛盾的统一体。

  一面呈现出混沌原色、边缘流转着琥珀与灰芒的菱形屏障,在他身前瞬间构筑成型。

  这屏障并非纯粹的能量壁垒,它更像是一种哲学概念的显化,宣告着“此处的存在,不容否定”。

  无声无息。

  那道幽紫色的“无之剑”斩击,精准地命中了混沌菱形屏障。

  预想中的能量爆炸或剧烈冲突并未发生。

  那仿佛能斩断存在的刀光,在触及屏障的瞬间,其“斩断”的概念,“否定存在”的意蕴,如同遇到了某种更高层级的“裁定”,被强行瓦解、中和了。

  就像一滴试图消融大海的水滴,反而被大海本身的“存在”所包容、所化解。

  刀光如同投入深渊的石子,连涟漪都未能激起多少,便悄然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姜弥身形稳如磐石,心中却是一凛:“好纯粹的‘无’之剑……比起在匹诺康尼那短暂的接触,她对于虚无命途的理解和运用,更加深不可测了。”

  若非他刚刚领悟了以‘存在’对抗‘虚无’的雏形,又以终虚之力进行反向裁定,恐怕没那么容易接下。

  他能感觉到,黄泉这一击并未尽全力,更像是一种试探性的驱逐。但其蕴含的哲学高度,已然触及了宇宙的底层规则。

  自己的攻击被如此轻易地、以一种前所未见的方式化解,终于引起了黄泉一丝本能的反应。

  那一直漠然注视着虚无的身影,极其缓慢地,转了过来。

  那双失去高光、如同蒙尘紫水晶般的眼眸,第一次真正地、清晰地,落在了姜弥的身上。

  其中,依旧空洞,依旧缺乏人类的情感。

  但在那片虚无的深处,似乎燃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本能的……

  探究。

  她似乎第一次遇到了,一个无法被她的“无之剑”轻易“清除”的“干扰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