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故土荆棘,钞能碎壁-《末日基地:从改造鬼子洞开始》

  灰色面包车在盘山公路上咆哮,引擎声撕扯着山间的宁静。

  林默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致。

  十年了。熟悉的葱茏山峦,梯田的绿色弧线,远处山坳里散落的灰瓦房顶……记忆的碎片与眼前景象重叠,却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

  前世,通讯断绝前那撕心裂肺的忙音,父母最后绝望的呼喊,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神经。

  “青山坳……”

  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舌尖尝到一丝混合着泥土腥气和血腥味的苦涩。

  不是游子归乡的温情,而是背负着血债与生存执念的重返。

  车子碾过一段年久失修的水泥路,剧烈颠簸,底盘发出痛苦的呻吟。

  路旁杂草丛生,几乎掩没了路基。

  几处明显的塌方痕迹,只用简陋的木桩和碎石草草拦着。

  远处梯田里,劳作的稀疏身影大多是佝偻的老人,动作迟缓。

  整个山村,透着一股被时代遗忘的、行将就木的衰败气息。

  与城市虚假的繁华相比,这里衰败得真实而刺眼。

  村口那棵标志性的老槐树还在,只是枝叶稀疏了不少,虬结的树干上刻着岁月和风雨的沟壑。

  树下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蓝色中山装、头发花白稀疏的老人,正背着手,眯着眼朝来路张望。

  正是村长赵老根。

  他旁边还蹲着两个抽着旱烟的中年汉子,皮肤黝黑粗糙,眼神带着山里人特有的警惕和打量,是村里的猎户张大山和瓦匠李石头。

  面包车卷起的尘土扑了三人一脸。

  赵老根皱着眉头用手扇了扇,看清下车的林默时,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一种世故的审视取代。

  “哟?这不是……老林家那小子?林默?”

  赵老根拖着长腔,脸上挤出几分皮笑肉不笑的客套,“听你妈前两年念叨,在城里当大老板了?咋有空回咱这穷山沟沟了?”

  他目光扫过那辆沾满泥灰、毫不起眼的面包车,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轻慢。

  “赵叔。”

  林默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他关上车门,目光掠过赵老根,落在张大山和李石头身上,微微点头:“大山叔,石头叔。”

  前世记忆翻涌:张大山沉默寡言,但一手追踪狩猎的本事在末世初期救过他命;

  李石头手艺扎实,可惜后来为了半袋发霉的米,死在争夺中。

  此刻,他们只是两个带着好奇和戒备的普通山民。

  “哎,哎,回来就好。”

  张大山闷闷地应了一声,磕了磕烟袋锅。

  李石头则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眼神在面包车和穿着普通运动服的林默身上来回扫。

  “什么大老板,混口饭吃。”

  林默走到赵老根面前,开门见山,没有半分寒暄的耐心,“赵叔,这次回来,想跟村里谈笔大买卖。”

  他刻意加重了“大买卖”三个字。

  “买卖?”

  赵老根小眼睛一眯,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带着明显的不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咱这破地方,除了几块薄田,几片光长石头不长毛的荒山,有啥能入你城里大老板眼的买卖?”

  “就是那片荒山。”

  林默抬手指向远处连绵起伏、植被茂密的山峦,其中就隐藏着那个存兵洞的入口,“我打算包下来,搞开发。”

  “包山?!”

  旁边李石头忍不住惊呼出声,旱烟都忘了抽,“那石头山?林小子,你没发烧吧?那地方兔子都不拉屎,能搞啥开发?种金子啊?”

  张大山也皱紧了眉头,觉得这小子怕不是在城里混傻了。

  赵老根脸上的皮肉抽动了一下,干笑两声:“呵呵,林默啊,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不过,那山……荒了几辈子了,路都没有,豺狗野猪倒是不少。你要包下来……干啥用?别是听信了啥风水先生的话,想埋祖坟吧?”

  他半开玩笑半试探,眼神却像钩子一样盯着林默的脸,想从中找出破绽。

  林默心里冷笑。

  前世这老狐狸就是靠着一点小权和信息差,在初期搜刮了不少村民的救命粮。

  他脸上却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的、带着点都市人“情怀”的兴奋笑容,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显得热情洋溢:

  “赵叔,您这就落伍啦!现在城里人,就稀罕这种原生态!这叫……回归自然!绿色旅游!”

  他张开手臂,仿佛在描绘一个宏伟蓝图,“您想想,把那片山开发出来,修上石板小路,搞几个观景台,再弄点特色农家乐……城里那些有钱人,就爱往这种地方钻!呼吸新鲜空气,吃土鸡土菜,晚上看星星!那钱,哗哗地来!”

  他故意停顿一下,看着赵老根眼中闪烁的、被“哗哗的钱”勾起的亮光,继续加码:

  “还有啊!我考察过了,那山里说不定还有以前打仗留下的老洞子呢!稍微整修一下,就是现成的探险景点!刺激!年轻人最喜欢这个!到时候,游客一多,村里人开民宿、卖山货、当向导,还愁没活路?不比守着那几亩薄田,看天吃饭强?”

  “探险?洞子?”

  张大山捕捉到关键词,眉头皱得更紧,瓮声瓮气地说,

  “那老林子深处是邪性,老一辈都说里面有以前小鬼子修的工事,阴气重得很!进去的人容易出事!林小子,你可别瞎整!”

  “大山叔,您这就迷信了!”

  林默摆摆手,笑容依旧灿烂,眼底却是一片冰冷,“这都啥年代了?科学!再说了,真有洞子,清理干净,装上灯,安全得很!那都是特色!是卖点!”

  他转向赵老根,语气变得热切,带着点不容置疑的“魄力”:“赵叔,您是明白人!眼光要放长远!这项目要是成了,咱青山坳就是下一个网红打卡地!您作为带头人,那功劳……上面能不重视?说不定还能评个模范村支书呢!”

  “网红打卡?模范村支书?”

  赵老根的心被这几个词狠狠挠了一下。

  他当了一辈子村长,图啥?

  不就图个面上有光,手里有点权,还能……他小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林默描绘的“钱景”太诱人了,尽管直觉告诉他这小子有点不对劲,但巨大的利益和虚荣的诱惑,瞬间压倒了那点微不足道的疑虑。

  “嗯……这个……想法嘛,倒是个好想法……”

  赵老根摸着下巴稀疏的胡茬,摆起了官腔,“不过嘛,这包山,可不是小事。涉及集体土地,政策性强,手续复杂,还要开村民大会讨论……很麻烦的!”

  他拖长了调子,眼睛却瞟着林默那个鼓鼓囊囊的旧背包。

  来了。林默心中冷笑。

  前世这老狐狸就是在物资分配上卡人脖子,吃拿卡要。

  他等的就是这句。

  “麻烦?”

  林默脸上的热情笑容不变,上前一步,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诚恳”,同时右手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随意地拉开了旧背包的拉链一角。

  里面,几捆崭新的、散发着油墨香气的百元大钞,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出致命的诱惑光泽。“赵叔,规矩我懂。不能让您白操心。”

  他动作快如闪电,在张大山和李石头还没看清的瞬间,一捆厚厚的钞票已经悄无声息地塞进了赵老根宽大的中山装口袋里。

  那分量,沉甸甸地坠在赵老根的心口上。

  “这……林默,你这是干啥……”

  赵老根浑身一僵,声音都变了调,下意识地想捂住口袋,手指却像被磁石吸住,死死按在那厚厚的凸起上。

  触感是那么真实,那么灼热!

  他当村长这么多年,收过烟酒,收过土产,何曾见过这么直接、这么厚重的“诚意”?!

  “一点茶水费,给赵叔您跑腿磨嘴皮子用的。”

  林默的笑容人畜无害,声音轻得像耳语,“至于村民那边……我相信赵叔您的威望。只要您说句话,说这是带领大家致富的好路子,谁还能反对?再说了,”

  他拍了拍背包,拉链重新拉好,发出轻微的声响,“只要合同签得快,项目启动快,后续给村里的‘发展基金’,绝对只多不少!让家家户户都沾光!”

  后续发展基金!

  家家户户沾光!

  这几个字像重锤,彻底砸碎了赵老根心里最后一丝犹豫和警惕。

  他脸上的皱纹瞬间舒展开,堆满了前所未有的热情笑容,刚才那点官腔和拿捏荡然无存,甚至还带着点谄媚:

  “哎呀!你看你这孩子!太见外了!太见外了!”

  他用力拍了拍林默的肩膀,力道之大,仿佛在确认这不是梦,“为村里谋发展,是我这个当村长的本分!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你这份心,这份魄力,叔看在眼里,高兴!”

  他转头,对着还在发懵的张大山和李石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大山!石头!还愣着干啥?赶紧去!把村委办公室打开,烧上水!再把村委那几个都叫来!就说有重要事情,关乎咱青山坳子孙后代的大好事!林老板……不,林默要投资咱们村啦!”

  张大山和李石头面面相觑,被村长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林老板”的称呼弄得有点晕乎。

  但村长的命令不敢不听,两人应了一声,狐疑地看了林默一眼,匆匆往村里跑去。

  赵老根热情地拉着林默的胳膊,仿佛怕他跑了似的:“走走走!林默,跟叔去办公室!咱爷俩好好唠唠你这宏伟计划!手续?包在叔身上!村民大会?就是个形式!叔给你搞定!咱争取今天就把意向书签了!时间就是金钱嘛!哈哈哈!”

  林默任由赵老根拉着,脸上维持着那副“热血青年投资家乡”的诚恳笑容。

  然而,在踏入那间弥漫着陈年烟味和灰尘气息的破旧村委办公室门槛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向远处那片沉默的、覆盖着浓密植被的山峦。

  阳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成碎片,洒在山体上,投下深邃莫测的阴影。

  那里,隐藏着三个通往地狱……或者说,通往唯一生路的入口。

  他心中默念:第一步,成了。堡垒的壳,即将到手。

  办公室内,几张破旧的桌椅,墙上贴着褪色的标语。

  赵老根殷勤地用袖子擦了擦唯一一把还算干净的椅子:“林默,坐!坐!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他扯着嗓子朝门外喊:“翠花!翠花!死哪去了?快烧水泡茶!把我柜子里那包好茶叶拿出来!招待贵客!”

  一个系着围裙、面容愁苦的中年妇女应声探了个头,看到林默,愣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很快,铁皮暖瓶和搪瓷缸子碰撞的声音传来。

  林默坐下,背包随意地放在脚边。

  赵老根搓着手,在他对面坐下,小眼睛里精光四射,哪还有半分刚才在村口的拿捏,只剩下急不可耐:“林默啊,你跟叔交个底,这片山……你打算包多少年?租金……怎么算?”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身体微微前倾,贪婪的本性暴露无遗。

  林默端起粗糙的搪瓷缸,劣质茶叶的涩味冲入鼻腔。

  他看着杯中沉浮的碎叶,如同看着眼前这个被金钱轻易俘虏的灵魂,嘴角勾起一丝无人察觉的冰冷弧度。

  真正的谈判,或者说,单方面的收割,才刚刚开始。

  而脚下的土地深处,那座沉寂了半个多世纪的战争遗骸,正无声地等待着它新的主人,和那即将席卷世界的蚀变风暴。

  倒计时:28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