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全城说书的,都讲那首诗!-《诗词显圣,死囚逆天改命!》

  陈望枯坐了一夜,干涩的眼睛死死盯着这张从林凡枕下找到的,画着粮仓的简图。

  他的学生在一旁研着墨,大气也不敢出。

  昨夜的奔走,换来的多是闭门羹和推诿。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尝了个透。那份准备联名上书的状纸,此刻就压在砚台下,上面的三五个名字,显得如此孤单无力。

  “老师,这……画的是什么?”学生小声问。

  “鱼……”陈望用指节敲了敲那个粗糙的图样,“周三……是时间。鱼,可以是地点,也可以是人。”

  青阳县最大的鱼市在城南,可那里跟官仓八竿子打不着。姓“余”或姓“于”的,县里倒是有几户,但都是些寻常百姓。

  线索,似乎又断了。

  “老师,您先歇歇吧。”学生端来米粥,“您再这么熬下去,身子骨受不住的。”

  陈望摆了摆手,正要说话,书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不是衙役的脚步,也不是富商的车马,而是……孩童们嬉笑打闹的吵嚷声,还夹杂着几句不成调的歌谣。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稚嫩的童声,唱得七零八落,却清晰地钻进了陈望的耳朵里。

  他猛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窗边,推开了一条缝。

  只见街道上,几个七八岁的总角小儿,正拿着树枝当刀剑,追逐打闹。其中一个孩子被另外几个围住,他便挺起小胸膛,有模有样地高声背诵着那首诗。

  背完,还学着大人的口气,得意洋洋地喊:“妖术!我是怪物!快跑啊!”

  然后一群孩子便笑着闹着,作鸟兽散。

  陈望怔住了。

  他身后的学生,也听到了,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老师,这……这是林凡师兄的诗!怎么……怎么连孩子们都会背了?”

  陈望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关上窗,拿起桌上的那碗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走。”

  “老师,去哪?”

  “去听书。”

  ……

  青阳县最大的茶楼,悦来轩,今日座无虚席。

  往日里,这个时辰,茶客们多是听些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或是前朝将军的征战传奇。

  可今天,所有人的耳朵,都竖着,听着台上一位新来的说书先生。

  那先生四十来岁,面皮白净,穿着一身半旧的青布长衫,手里没拿惊堂木,只握着一把折扇。

  “……要说咱们这位林凡公子,那可真是屈比窦娥,冤比小白菜啊!被那李家大少爷李承风诬陷入狱,严刑拷打,愣是没屈服!眼看就要被当众斩首了,诸位,你们猜怎么着?”

  先生卖了个关子,端起茶碗润了润嗓子。

  底下立刻有人不耐烦地喊:“别卖关子了!后来咋样了?那刀不是停了吗?”

  “就是就是!我三叔家的表侄子当时就在场,说那天,天都变颜色了!”

  先生嘿嘿一笑,折扇“啪”地一合。

  “这位客官说得不差!天,确实变了颜色!就在那鬼头刀离林公子脖子只有一指宽的时候,林公子开口了!”

  他清了清嗓子,学着那天的情形,将声音压得嘶哑,却又带着一股子不屈的劲儿,一字一顿地念道:

  “千——锤——万——凿——出——深——山!”

  满堂,瞬间一静。

  所有茶客,不论是商贾还是贩夫,都屏住了呼吸。

  说书先生的情绪也上来了,他站起身,在台上踱步,声音愈发高亢:

  “第二句!‘烈火焚烧若等闲’!话音刚落,好家伙!那刽子手手里的鬼头刀,‘噌’的一下,变得跟刚从火炉里拿出来一样,通红!把那刽子手的手都给烫熟了!‘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咔嚓,断成两截!”

  “哗——”

  满堂哗然!

  “真的假的?刀都烧红了?”

  “还能有假!我可听说了,那行刑台都裂了!跟被雷劈了似的!”

  先生一拍大腿:“可不是嘛!第三句,‘粉身碎骨浑不怕’!整座行刑台,当场就塌了!那监斩的李大少爷,吓得是屁滚尿流,当场就瘫了!”

  茶楼里,响起一片哄笑和叫好声。

  那股子憋屈劲儿,仿佛随着这故事,一起抒发了出来。

  陈望和他的学生,就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学生听得是热血沸腾,一张脸涨得通红。

  陈望却只是默默地喝着茶,浑浊的眼睛里,映着台上的那个人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后一句!”说书先生将折扇指向屋顶,声音里充满了敬畏与向往,“‘要留清白在人间’!此句一出,天地失色,风云倒卷!一道白光从林公子身上冲天而起,把那昏黄的天都给冲散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一下子就回来了!”

  “这,就是鸣志之诗!这,就是文曲星下凡!”

  “好!”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整个茶楼都沸腾了。

  掌声,叫好声,茶碗的碰撞声,汇成了一股热浪。

  “这诗写得真他娘的解气!”

  “什么狗屁李家,在文曲星面前,屁都不是!”

  “这案子要是不重审,天理不容!”

  民意,如沸。

  陈望放下了茶杯,脸上那彻夜未消的疲惫,似乎被这股热浪冲淡了许多。

  他以为自己是孤军奋战,却忘了,公道二字,早就刻在人心里。

  李家可以堵住官员的嘴,可以吓退畏惧的乡绅,却堵不住这满城的悠悠众口。

  他站起身,在满堂的喧嚣中,带着学生,悄然离去。

  “老师,我们……”

  “回去。”陈望的脚步,比来时稳健了许多,“等。”

  他相信,这股风,很快就会吹进县衙。

  ……

  县衙,大牢深处。

  潮湿,阴暗,散发着霉味。

  王丞哲就坐在那张简陋的木桌后,面前是同样沉默的林凡。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个时辰。

  他问了所有能问的问题,关于账本,关于人证,关于李家的所有细节。

  林凡的回答,与卷宗上并无二致。

  不是林凡不配合,而是这个局,做得太干净了。

  所有的证据链,都完美地指向林凡贪墨,没有一丝破绽。

  “李家,不会把真正的账本,放在一个能被你轻易找到的地方。”王丞哲揉着眉心,声音里透着一股乏力。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没有证据,就动不了李家。

  动不了李家,就拿不到证据。

  “大人。”林凡忽然开口,“草民有一物,或许能有用。”

  说着,他凭着记忆,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画出了那张粮仓的简图,和那个鱼的符号。

  “这是草民被捕前,无意中记下的。周三,画着鱼的标记……”

  王丞哲死死盯着那个符号,眉头紧锁。

  就在此时,牢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大人!”

  张捕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兴奋和荒唐的古怪神情。

  “出事了!大人,外面……外面全乱了!”

  王丞哲心里一沉:“李家动手了?”

  “不是!”张捕头喘着粗气,摆着手,“是……是林凡的诗!”

  “现在满城都在传!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街上跑的娃娃,都在念那首《石灰吟》!”

  “都说……都说林凡是文曲星下凡,是天大的冤案!百姓们群情激奋,都嚷嚷着要县衙给个说法!”

  张捕头一口气说完,牢房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林凡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那首为了活命而吟的诗,竟然会造成这么大的动静。

  王丞哲也愣住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一脸错愕的林凡,又看了看桌上那个尚未干涸的、鱼的图样。

  李家堵死了所有的路。

  可他们没想到,林凡自己,用一首诗,在城里,为自己凿开了一条路。

  一条由民心铺就的路。

  王丞哲的眼睛里,那份被知州来信压下去的火焰,重新燃烧起来,并且,比之前烧得更旺,更亮。

  他忽然笑了起来。

  “张捕头。”

  “属下在!”

  “去,把本官那面‘明镜高悬’的匾,给我挂到县衙大堂正中央去。”

  “再发下告示,就说三日后的公审,本官,欢迎青阳县所有百姓,前来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