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劣犁断头砸招牌,万民拥我胜青天!-《诗词显圣,死囚逆天改命!》

  那伙计带来的消息,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刚刚沸腾的王家村头上。

  前一刻,村民们还在为免除税赋的天大喜讯而欢呼雀跃,后一刻,那句“犁头断了”,就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什么?”

  王铁柱第一个冲了上来,一把揪住那伙计的衣领,眼睛瞪得通红。

  “你再说一遍!什么犁头断了?怎么可能断!”

  他亲手打出来的犁,每一锤都用足了力气,每一个接口都反复检查过,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那伙计被他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喊道:“不……不是咱们的犁!是府城里仿造的!他们仿了咱们的样子,可是用料偷工减料,害得人用咱们的名头买了假货,当场就断了,人还摔伤了!”

  这话一出,比刚才说犁头断了,更让王铁柱和周围的匠人们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这不只是断了一个犁头。

  这是要断了他们青阳县所有匠人的活路,要砸了林凡亲手为他们竖起来的招牌!

  刚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村民们,此刻也都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们知道,林先生教他们做出来的好东西,被人仿冒了,还出了事。

  以后谁还敢信他们?谁还敢买他们的东西?

  刚刚燃起的希望,仿佛转眼就要被这盆脏水给浇灭。

  人群中,开始出现了恐慌和愤怒的窃窃私语。

  “林案首……”王铁柱松开伙计,满脸焦急地看向林凡,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凡的脸上,却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惊慌或愤怒。

  他只是平静地听着,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

  他走到王铁柱身边,拍了拍他那因为用力而绷紧的胳膊。

  “慌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人想砸我们的锅,那我们就把锅造得更结实,让他们砸不动就是了。”

  他转向那名报信的伙计。

  “刘掌柜除了报信,还说了什么?”

  那伙计被林凡的镇定所感染,也冷静了些,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笺。

  “刘掌柜说,他已经派人去府城官府报案,追查那家黑心铁匠铺了。他还说,他愿意出钱,为咱们的新犁正名!”

  “他说……他说他信得过林案首您,也信得过青阳县的匠人。这笔生意,他不仅要做,还要做大!”

  这番话,让原本惶恐不安的匠人们,心里又生出了一股暖流。

  林凡接过信,扫了一眼,便将其递给了王铁柱。

  他环视着周围那些满是期盼与担忧的脸庞,朗声开口。

  “各位乡亲,各位师傅。”

  “有人仿冒我们的犁,说明我们的犁是好东西,是他们眼红的东西。这是好事。”

  “有人用劣质的铁,砸我们的名声,想让我们青阳县的百姓,刚刚挺直的腰杆,再弯下去。这件事,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王铁柱第一个怒吼出声,他身后所有的铁匠、木匠,也都跟着咆哮起来。

  “对!不答应!”

  村民们的血性也被激发了出来,跟着齐声呐喊。

  林凡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

  “既然不答应,那我们就要做出自己的章法来。”

  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湿润的泥地上,画出了一个奇特的符号。

  那是一个古朴的“耕”字,但又经过了巧妙的变形,字体的下半部分,仿佛化作了一张犁的形状,简洁,却充满了力量感。

  “从今天起,我们青阳县格物学院监制的所有农具,无论是犁,是水车,还是将来其他的物件,都必须在最显眼的地方,刻上这个记号。”

  他指着地上的符号,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这个记号,就叫‘耕读’印。”

  “告诉所有人,看到这个印,就是我们青阳县的良心,就是我们格物学院的保证。这个印在,东西就在。东西坏了,我们赔!”

  “王大哥。”林凡看向王铁柱,“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做一套钢印出来,以后,每一件出自我们作坊的物件,都由你亲手烙印。你,就是这第一道的关,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关!”

  王铁柱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看着地上的那个“耕读”印,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责任与荣耀,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肩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林凡,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不是一个下属对上官的服从。

  那是一个匠人,对自己手艺的承诺。

  “还有。”林凡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府城有人仿冒,我们防不胜防。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们仿不了,学不会。”

  “从明日起,格物学院,正式开课。”

  “不光是孩子们要学,所有作坊的师傅,都必须来听课。我不仅要教你们怎么做,我还要教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要让你们每一个人,都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大师傅。让这‘格物’的本事,长在你们自己的脑子里,刻在你们自己的骨头里。到那时,天下间谁也偷不走,谁也仿不了!”

  这番话,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心。

  如果说之前的改良农具,是林凡在带着他们走。

  那么现在,林凡是要将这门通天的本事,亲手交到他们每一个人的手里。

  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气魄!

  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中,不知是谁,第一个双膝跪地,对着林凡,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林案首……您……您这是要我们这些粗人的命啊!”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木匠,泣不成声。

  “祖祖辈辈,都说我们是下九流的贱骨头。到了您这儿,竟要把我们当读书人一样,教我们道理,传我们学问……”

  他这一跪,就像一个信号。

  哗啦啦!

  学堂前,黑压压的人群,无论是匠人还是农夫,无论是老人还是妇孺,全都跪了下去。

  他们没有喊什么惊天动地的口号。

  他们只是用最古老,也最真诚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心中那份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激与敬畏。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苍老的声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哑地喊了出来。

  “什么林案首!这是上天派下来救我们苦日子的神仙!”

  “这是咱们青阳县的……青天大老爷啊!”

  “林青天!”

  这个称呼,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一瞬间,便压过了所有的哭泣与感念。

  “林青天!”

  “林青天!!”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从王家村的学堂前,冲天而起,响彻了整个青阳县的上空。

  刚刚回到县衙,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的王丞哲,在后堂听着那隐约传来的,如同雷鸣般的呼喊声,手里的茶杯,猛地一晃,滚烫的茶水洒了一手。

  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快步走到窗前,望向王家村的方向,脸上的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有欣慰,有激动,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无法言喻的忧虑。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林凡不再仅仅是一个才华横溢的案首,一个他寄予厚望的后辈。

  他成了一面旗帜。

  一面由万千百姓亲手竖立起来的,名为“青天”的旗帜。

  这面旗帜,能护他,亦能……毁他。

  王丞哲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他看到,原本为林凡修建的那座小小的生祠,此刻正被无数村民拆掉。

  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木料,更多的青砖,被一车车地运了过去。

  他们要建的,不再是一座小小的祠堂。

  他们要为他们的“林青天”,建一座真正的庙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