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咒术回战(23)-《综景:异的浮生》

  五条悟和夏油杰在训练场月光下的直球进攻与冰冷回绝,像一场骤然降下的寒霜,短暂地冻结了高专内那几乎要沸腾的暧昧空气。然而,寒霜终会消融,更深层次下 , 那未被满足的渴望与竞争心,并未熄灭,反而以一种更沉静、更偏执的方式,暗自燃烧,并悄然改变了形态。

  他们似乎终于意识到,对于伏黑异那样存在,直接的索取与逼迫只会适得其反。于是,策略改变了。

  五条悟依旧活跃,依旧吵嚷,但他缠着伏黑异的内容,悄然从“去看电影”“去打游戏”变成了“这个咒具残纹你看怎么修复最好?”“古籍里这个结界节点我有点搞不懂,异你快帮我看看!”——他将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勤奋好学”的求教者,尽管那双六眼里闪烁的、几乎要将人拆吃入腹的光芒丝毫未减。

  夏油杰则更加细致入微。他不再只是“恰好”送上合口味的茶,而是开始研究伏黑异翻阅过的每一本书籍,试图理解他力量与思维的轨迹。他出现在伏黑异身边的理由,变成了“关于十种影法术与咒灵操术的底层规则共通性,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想与您探讨”,或是“惠君最近的术式进展,或许我们可以交换一下意见”——他将自己的靠近包裹上了学术交流与关怀后辈的糖衣,尽管那温和表象下的占有欲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甚至连硝子,似乎也被这种氛围影响。她不再简单粗暴地将人从“争霸赛”中拽走,而是会在伏黑异略显疲惫时,直接将一支特效营养剂放在他手边,或者在他结束授课时,递上一份关于“过度消耗咒力对内分泌系统影响”的报告,语气依旧是那句“别死我管辖范围内”——一种另类的、带着硝子式冷漠的关怀。

  伏黑异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他依旧平淡处之,解答五条悟的“疑问”,与夏油杰“探讨”,接过硝子的报告。他像一座沉默的山,承受着来自不同方向的风,却岿然不动,深不可测。

  这种新的、看似平静的平衡,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一次看似寻常的护送任务。

  任务目标是一位拥有特殊“预知”类术式的小女孩,因其能力被某个极端诅咒师组织盯上,需秘密转移至总监部安全屋。任务等级评定为一级,但因预知类术式的稀有和重要性,以及可能遭遇的强敌,最终由伏黑异负责主导,五条悟和夏油杰从旁协助。

  任务前期异常顺利。接到小女孩,乘坐伪装车辆前往安全屋,一路平静无波。

  然而,就在车辆驶入一条必经的隧道时,异变陡生!

  并非咒灵袭击,也非诅咒师拦截。

  是整个隧道内部的空间结构,毫无征兆地开始疯狂扭曲、折叠!坚固的水泥墙壁如同软泥般蠕动,前后的出口瞬间被无限拉远乃至消失!灯光剧烈闪烁后彻底熄灭,绝对的黑暗笼罩下来,更可怕的是,咒力在这片扭曲空间内变得极其紊乱,难以凝聚!

  “空间封锁?!而且是最高级别的‘乱数折叠’!”五条悟的六眼在黑暗中急速分析,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妈的!是冲我们来的!针对性的陷阱!”

  “不止……”夏油杰试图召唤咒灵,却发现咒力连接变得断断续续,脸色难看,“它在排斥咒力!是针对咒术师的绝杀牢笼!”

  被伏黑异护在身后的小女孩吓得瑟瑟发抖,啜泣着断断续续地说:“……看、看不到……前面……好多血……黑色的花……”

  预知能力在极端恐惧下给出了破碎的警示。

  伏黑异将小女孩完全挡在阴影之后,眼神在绝对黑暗中依旧锐利如鹰隼。他能感觉到,这并非单纯的物理空间陷阱,其中还掺杂着极其阴毒的、针对灵魂本源的诅咒!

  “跟紧我。”他的声音在混乱的空间波动中异常稳定。

  阴影自他脚下蔓延,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急速分析着这片混乱空间的规则碎片,试图找到“生门”。

  就在这时,隧道左右两侧那蠕动的墙壁中,猛地刺出无数由扭曲空间本身凝聚成的、半透明的尖锐长矛!无声无息,却快得超越视觉!更可怕的是,它们并非瞄准三人,而是全部射向被伏黑异护在身后的小女孩!

  攻其所必救!

  “小心!”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惊喝!

  五条悟的“无下限”瞬间扭曲了左侧长矛的轨迹,却因空间紊乱效果大减,几根长矛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划过! 夏油杰强行召出的咒灵用身体挡住了右侧的部分长矛,咒灵发出凄厉惨叫瞬间溃散! 但还有更多!来自四面八方!角度刁钻狠毒!

  伏黑异眼神一厉,正要动用更大范围的力量——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利器切入血肉的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伏黑异猛地转头。

  看到的是夏油杰不知何时已完全闪身到了他的右前方,用自己的左肩胛和手臂,硬生生挡住了三根原本射向小女孩后心的空间矛尖!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深色的衣服!

  而几乎在同一瞬间,左侧的五条悟也闷哼一声,他的右臂被一根诡异绕过“无下限”的长矛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他不管不顾,另一只手已然凝聚起“赫”,狂暴地轰向长矛射来的方向,将那片蠕动的墙壁连同隐藏的陷阱符文一起碾碎!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两人都选择了最直接、甚至堪称鲁莽的方式,替他和他的保护目标,挡下了这必杀的一击!

  硝子不在这里。重伤。

  伏黑异的瞳孔,在这一刻,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那总是平静无波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一直以来的默许、纵容、冰冷的回绝、置身事外的观察……在这一刻,被那温热的、刺目的鲜血,烫得烟消云散。

  他周身的气息骤然变了。

  不再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而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很好。”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冰冷杀意。

  黑暗的隧道中,以他为中心,绝对的、令人绝望的阴影,如同洪荒巨兽般,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