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平行世界(9)-《综景:异的浮生》

  致一科技的新游戏《山海寻踪》进入了最关键的攻坚阶段。肖奈作为首席技术官,已经连续一周带着核心团队熬夜调试引擎。晚上十点,大部分员工已经下班,顶层的技术研发部依然灯火通明。

  肖奈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流动的数据映在他专注的眼底。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端起手边已经凉透的黑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微微蹙眉。以前他从不觉得这有什么,甚至享受这种提神的纯粹刺激,但最近……似乎有些不同了。他想起了家里那个总喜欢在咖啡里加一点奶泡的人。

  正想着,手机屏幕轻轻亮起,是特别关注的消息提示。他点开,是异憬发来的。

  【YJ】:还在公司?

  【xN】:嗯。引擎优化遇到点瓶颈。

  【YJ】:[图片]

  图片是异憬书房的一角,桌上摊开着古籍复印件和一叠写满演算过程的草稿纸,旁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YJ】:我也在加班。给你留了盏灯。

  很简单的一句话,配着一张寻常的工作照,却像一股温润的溪流,悄然缓解了肖奈紧绷的神经和满身的疲惫。他甚至能想象出,异憬此刻大概正微微蹙眉,思考着某个古音律与现代算法的结合难题,手边那杯牛奶,大概是他提醒自己按时休息的方式。

  肖奈的指尖在键盘上停顿片刻,回复道:

  【xN】:嗯。牛奶,记得喝。

  【YJ】:你也是。别喝太多冷咖啡。

  他怎么会知道?肖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边凉透的咖啡杯,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这种被另一个人精准了解和默默关心的感觉,陌生,却让他心底泛起暖意。

  【xN】:知道了。

  他放下手机,重新看向屏幕上的代码。那些原本有些棘手的逻辑问题,此刻似乎清晰了不少。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再次投入工作,效率竟比之前更高了。

  午夜十二点,肖奈终于解决了核心难题,将后续测试工作交给副手,驱车回家。推开家门,玄关果然留着一盏暖黄的壁灯,像黑夜中温柔的灯塔。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鱼缸里的循环系统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放轻脚步走向书房,门虚掩着,透出光线。他轻轻推开门,看到异憬伏在书桌上睡着了。

  台灯的光晕笼罩着他,手边是摊开的书和写到一半的公式,那杯牛奶已经空了。他睡得很沉,呼吸清浅,长睫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看起来有些疲惫,却异常安宁。

  肖奈没有立刻叫醒他。他走过去,目光掠过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是关于如何用算法模拟古琴“走手音”的颤吟效果,旁边还有他随手画下的琴弦振动示意图。专业,严谨,却又透着独属于异憬的艺术气息。

  肖奈的目光最后落回异憬熟睡的侧脸。他伸出手,极轻地将他额前滑落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动作小心翼翼,带着珍视。

  或许是这轻微的触碰惊动了他,异憬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肖奈,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回笼,带着刚醒的鼻音轻声问:“……回来了?几点了?”

  “快一点了。”肖奈的声音不自觉放得极低,“怎么在这儿睡?小心着凉。”

  异憬坐直身体,揉了揉眼睛,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浅笑:“想着等你回来,不小心就睡着了……问题解决了?”

  “嗯,暂时解决了。”肖奈看着他,心里那片常年理性至上的领域,被一种柔软的情绪充满。他弯下腰,手臂穿过异憬的膝弯和后背,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异憬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脸颊微热,“……我能自己走。”

  “别动。”肖奈低声制止,抱着他稳步走出书房,走向卧室,“闭眼,继续睡。”

  他的怀抱稳健而温暖,异憬起初的那点不自在很快被一种深切的安心感取代。他将脸埋进肖奈带着夜风和淡淡须后水气味的颈窝,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肖奈将他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则快速洗漱后,在他身边躺下。他刚调整好姿势,异憬就无意识地靠了过来,像寻找热源的小动物,将额头贴在他的肩胛处,呼吸很快又变得均匀绵长。

  肖奈在黑暗中静静躺了一会儿,然后侧过身,将身边温软的身体更紧地拥入怀中,低头,一个极轻、如羽毛拂过般的吻,落在异憬光洁的额头上。

  “晚安,异憬。”他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

  怀中的人似乎无意识地更往他怀里缩了缩,像是在回应。

  窗外的月光如水银泻地,温柔地笼罩着相拥而眠的两人。代码世界的纷繁复杂,学术研究的深奥难解,在这一刻,都悄然远去。只剩下怀抱里的温暖,和鼻息间令人安心的气息。

  对他们而言,最动听的情话,或许不是热烈的告白,而是深夜归家时为你点亮的那盏灯,是困倦时一个无需言说的拥抱,是融入了彼此生命轨迹的、每一个无声却深刻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