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吸血鬼骑士(13)-《综景:异的浮生》

  黑主学园的夜晚,在绯樱闲眼中从未如此漫长而清晰。每一缕风,每一片树叶的颤动,都仿佛在低语着异的名字。那个在花园中短暂凝聚又消散的幽灵影像,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无法平息的涟漪。

  她不再是那个仅仅为了复仇而活的狂咲姫。现在,一个更炽热、更偏执的目标占据了她的心神——让异回归。锥生零,这个原本只是复仇计划中的一环,如今变成了一个复杂而关键的存在。他既是仇人之子,体内又寄宿着异灵魂的碎片,是敌人,也是希望。

  (一)镜中的异影

  锥生零从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额发。梦中,他不再是自己,而是一个拥有灰色眼眸的男子,内心充斥着对一位黑发红眸女子的、近乎毁灭性的守护欲。那种情感如此强烈,如此窒息,醒来后依然残留在他胸口,闷得发慌。

  他走到洗手台前,用冷水泼脸,试图驱散那诡异的梦境。然而,当他抬起头,看向镜子的瞬间,他僵住了。镜中的倒影,那双属于他自己的紫罗兰色眼眸深处,似乎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金色脉络,眼神也变得陌生而深邃,带着一种他从未有过的、阴郁的偏执。

  “是谁…?”零对着镜子低吼,手指紧紧扣住洗手台的边缘。那种被异物侵入的感觉让他愤怒又无力。他想起了“红玛莉亚”,想起了她那晚在花园里的异常,想起了她手中那个令人不安的护身符。“一定是她搞的鬼…”

  (二)一缕的疑虑

  与此同时,锥生一缕也敏锐地察觉到了绯樱闲的变化。他的“闲大人”虽然依旧优雅而强大,但眼中多了一种他无法完全理解的光芒。那不再是单纯的复仇之火,而是一种…混合着迫切、悲伤甚至是一丝疯狂希望的复杂情绪。她凝视那个樱花护身符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甚至会对着空气低语,仿佛在与一个看不见的人交流。

  “闲大人,”一缕在某天傍晚轻声问道,“您找到新的目标了吗?除了向锥生一族复仇之外的目标。”

  绯樱闲微微一怔,看向一缕清澈而忠诚的眼睛。这个少年将她视为救赎,但她无法向他坦白关于异的一切。那太脆弱,太私人,是她坚冰般内心唯一一道裂痕,她必须小心守护。

  “一缕,”她避重就轻,“复仇只是开始。我们要改变的,是这个世界扭曲的秩序。”这话并非完全虚假,复活异本身,就是对元老院所代表的生死规则最大的颠覆。

  (三)月下交锋

  绯樱闲知道,必须再次接触锥生零。她需要确认他体内灵魂碎片的稳定性,并试探引导其觉醒的可能性。她选择在夜间巡逻时“偶遇”他。

  月光下,锥生零看到迎面走来的“红玛莉亚”,立刻戒备地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如刀。

  “你又想做什么?”他的语气充满敌意。

  绯樱闲感受着胸前护身符传来的微弱悸动,它正与零体内的碎片产生共鸣。她平静地看着他:“锥生君,你最近是否常被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困扰?比如…关于一个灰眸男子。”

  零的瞳孔猛然收缩:“果然是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是我做了什么,”绯樱闲缓缓靠近,血红的眼眸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而是那晚,你参与猎杀时,有些东西…留在了你身上。那是死者未散的执念。”

  零感到一阵寒意,以及内心深处莫名的悸动。当“红玛莉亚”靠近时,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情绪再次涌现,不是厌恶,而是一种深沉的…悲伤与眷恋。他强行压下这种怪异的感觉。

  “胡说八道!吸血鬼的把戏!”他举起血蔷薇之枪,但手臂却有些僵硬。

  绯樱闲注意到了他瞬间的动摇,心中了然。她没有再逼迫,只是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当你在镜中看到陌生的眼神时,不妨问问它,它真正想守护的人是谁。”

  (四)心的觉醒

  独自回到房间后,绯樱闲取出护身符。这一次,她没有注入力量,只是将它贴在脸颊,闭上眼睛。异的影像不再需要刻意召唤,只要她静下心来,就能感受到那抹灰眸中微弱却坚定的存在感。

  “异…”她低声呼唤,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软,“我知道你能感知到…我知道你的部分就在附近。”

  护身符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

  “我一直是个愚蠢的人,”她继续自语,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告白,“被困在元老院的牢笼时,我以为自由就是一切。遇见你之后,我却只将你视为忠诚的武器和仆从。我享受着你的守护,却从未正视你的眼神,从未读懂那其中的意义…也从未看清我自己的心。”

  她回想起异每一次不顾生死的保护,回想起他灰眸中压抑的炽热,回想起他最后那个染血的微笑。心口传来尖锐的疼痛,比任何银质武器造成的伤害都要深刻。

  “我现在明白了…那种失去你后撕心裂肺的痛,那种宁愿毁灭一切也要你回归的疯狂…就是爱,对吗?”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我爱你,异。这份觉悟,来得太迟了…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护身符突然绽放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亮、都要温暖的光芒。一个比在花园中清晰得多的影像浮现出来——异的轮廓更加稳定,灰色的眼眸中,那份空洞被一种深沉的情感所取代,那是了然的、悲伤的,却也是无比温柔的光芒。

  影像的嘴唇微动,没有声音,但绯樱闲清晰地“听”懂了那个跨越了生死的回应:

  “我一直…都知道。”

  爱意如潮水,终于冲破了自欺的堤坝。绯樱闲的觉醒,不仅是对自身情感的确认,更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异灵魂回归的更深处。而在学园的某处,锥生零再次从关于灰眸男子的梦境中惊醒,这一次,他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名字——

  “闲…大人…”

  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