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犬夜叉(3)-《综景:异的浮生》

  异站在月下的演武场,西方那缕微弱波动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圈圈涟漪。那气息与犬之国充斥的凛冽妖气截然不同,温暖、脆弱,带着人间烟火的生机,却又隐隐缠绕着一丝令他不安的、属于父亲的深沉妖气。这绝非寻常。

  他并未立刻行动,而是闭上眼睛,将妖觉提升到极致,如同最敏锐的猎犬,仔细分辨着风中的信息。除了那缕奇特的人类气息,他还捕捉到了更多——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并非新鲜,而是带着愈合中的晦涩;还有几种混杂的、属于不同妖族的微弱痕迹,充满了隐匿与窥探的意味。

  都城之外,并不平静。

  次日清晨,异如同往常一样,前往斗牙王的书房进行晨间汇报。这是惯例,既是汇报军务,也是接受教导。斗牙王端坐于巨大的书案后,案上摊开着一张描绘着西国及其周边势力范围的皮质地图。他听着异简洁地报告完昨日战事的详细缴获与兵力损耗,手指无意识地点在地图上某个靠近人类城池边界的位置。

  “父亲,”异汇报完毕,并未立刻退下,而是看似随意地问道,“近日边境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动静,尤其是西面。可有需要孩儿留意之处?”

  斗牙王抬起眼,深邃的目光落在异身上,带着审视。异的敏锐从未让他失望。“豹猫族此次受挫,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的亲王亲方,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他避重就轻,手指从地图上移开,敲了敲桌面,“你的任务是继续锤炼自身,整合新归附的妖族力量。边境巡逻之事,自有大将负责。”

  “是。”异低头应道,心中却更加确定。父亲的反应,证实了两件事:一,西方确实有情况;二,父亲不希望他过多介入。

  退出书房时,异在廊下遇见了凌月仙姬。她似乎正要前往斗牙王处,身着华服,仪态万千,周身弥漫着清冷的月华之气。

  “母亲。”异侧身行礼。

  凌月仙姬停下脚步,目光掠过异,看向他身后紧闭的书房门扉,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的微光。她并未询问异与斗牙王的谈话内容,只是淡淡道:“力量的增长,有时并非只依靠战场厮杀。静心凝神,方能看清迷雾中的真相。”她的话一如既往地充满玄机,仿佛意有所指,又仿佛只是寻常的告诫。

  “谢母亲指点。”异心中一动。母亲似乎也知道些什么。

  带着更多的疑问,异离开了主殿区域。他决定亲自去查探。并非不信任父亲的安排,而是那股混合着人类气息与父亲妖力的波动,让他无法置之不理。他有一种直觉,这或许与父亲近来偶尔流露出的、那种深沉的疲惫与复杂心绪有关。

  他没有调动亲卫,只身一人,凭借高超的隐匿技巧,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犬之国都城,向着西方边境疾行。越是靠近边境,空气中那股混杂的气息就越发明显。他避开主要的巡逻路线,如同幽灵般穿梭在密林与山峦之间。

  终于,在一处靠近人类村庄的偏僻山谷,他找到了线索。空气中残留着激烈的妖气碰撞痕迹,草木摧折,岩石上留有巨大的爪痕——那爪痕的形态,他再熟悉不过,属于他的父亲,斗牙王!而与之对抗的,是几股陌生的、带着阴冷与贪婪气息的妖力,显然是伏击者。

  异蹲下身,仔细检查着战场遗留的痕迹。除了妖气,他还在一处断裂的树根下,发现了一小片被撕扯下来的、质地轻柔的布料,上面沾染着已经干涸的、暗红色的……人类血迹。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与昨夜感知到的温暖气息同源,却更显慌乱无助的残留意念。

  父亲在这里经历过战斗,为了保护某个……人类?

  异的眉头紧紧锁起。强大的犬大将,为何会独自出现在这远离犬国中心、靠近人类村庄的地方?又与何人交战?这片布料的主人是谁?为何父亲要对此保密?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他小心地将那片布料收起,再次环顾这片狼藉的战场。伏击者的妖气虽然陌生,但其行事风格和残留的些许特征,让他隐隐有了猜测。

  风暴,似乎正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酝酿。而这场风暴的中心,很可能就是他那看似无可匹敌的父亲。

  异不再停留,迅速清理掉自己来过的痕迹,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撤离。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个发现,并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直接询问父亲显然不明智,而暗中调查,则意味着他将踏入一个可能连父亲都感到棘手的迷局。

  在他离去后不久,山谷的另一侧,一道娇小敏捷的黑色身影悄然浮现,她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极淡的属于异的妖气,又看了看被初步清理过的战场,猫瞳中闪过一丝兴趣与算计。

  “哦?看来犬大将家的小王子,也嗅到味道了呢……” 黑影低声轻笑,随即融入阴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