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犬夜叉(7)-《综景:异的浮生》

  西境主战场的胜利,并未带来丝毫欢庆。异下令清理战场、加固防线后,便立刻派出一支最精锐的小队,沿着斗牙王离去的方向搜寻。他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父亲爆发的那股妖力过后,西方再无惊天动地的动静,只有一片死寂,这反而更令人不安。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当搜寻小队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天际时,异的心沉到了谷底。小队成员个个面色惨白,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悲痛与惶恐。为首的队长甚至不敢直视异的眼睛,他滚鞍下马,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成言:

  “殿……殿下……我们……找到了大王……”

  异握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声音却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说下去。”

  “在……在靠近枫之村的一处山崖……我们找到了大王的……遗体……”队长哽咽着,终于说出了那个足以让整个西国崩塌的消息,“现场……还有激烈战斗的痕迹……和……和一个刚死去不久的人类女子……”

  尽管早有预感,但当“遗体”二字真真切切地传入耳中时,异还是感觉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了他的胸口,眼前瞬间一黑,几乎站立不稳。他强行稳住身形,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父亲……死了?

  那个如山岳般巍峨、如日月般耀眼,他从小仰望、立志超越的父亲……竟然真的陨落了?为了保护一个人类女子?

  荒谬!悲痛!愤怒!无数种情绪如同岩浆般在他心中翻涌,几乎要将他吞噬。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将所有的嘶吼与泪水都强行压了回去。他是王子,是此刻犬族大军的主心骨,他不能倒下。

  “详细情况。”异的声音沙哑,却依旧维持着可怕的冷静。

  小队队长断断续续地描述:他们赶到时,战斗早已结束。斗牙王的致命伤似乎是某种极其阴毒的诅咒与物理攻击的结合,而现场还残留着豹猫族亲王亲方、以及另外几股不明势力的妖气。那个人类女子(他们并不知道是十六夜)倒在离斗牙王不远的地方,似乎是被波及而死。现场还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碎片,像是某种法器……

  “豹猫族……亲方……”异的声音冰冷刺骨,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他明白了,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利用十六夜引开父亲,再用埋伏和卑劣的手段围攻!亲方主力与自己交战,那埋伏父亲的,必然是其他勾结者!

  “传令,”异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只剩下冰封的决绝,“秘不发丧。将所有知情者集中控制,严禁消息外泄。大军即刻拔营,有序撤回都城。违令者,斩!”

  他必须稳住局势。父亲陨落的消息一旦传开,犬之国必将大乱,豹猫族及其同伙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必须抢在敌人前面,将大军安全带回,稳住国内局面。

  回程的路,沉重而压抑。胜利的喜悦早已被巨大的悲伤和危机感取代。异骑在马上,背影挺得笔直,如同永不弯曲的长枪,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的世界正在经历怎样的天崩地裂。

  消息终究无法完全封锁。当大军抵达都城时,一种诡异的气氛已经弥漫开来。斗牙王未曾现身,王子异的脸色冷得吓人,随行将领个个沉默不语……各种猜测和流言如同瘟疫般悄悄传播。

  凌月仙姬站在宫殿前,迎接归来的军队。她依旧高贵清冷,仿佛不染尘埃,但当她看到异那双冰蓝眼眸深处无法掩饰的破碎与沉重时,她便明白了一切。她没有流泪,没有失态,只是微微颔首,用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对异说:“辛苦了,先处理军务。”

  她早已预感到了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不值。为了一个人类女子。她广袖下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而杀生丸,他站在人群后方,死死地盯着异。他没有感受到父亲归来的气息,只感受到兄长身上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悲痛与冰冷杀意。兄长的眼神,不再是出征前的复杂与探究,而是变成了一种他完全陌生的、深不见底的寒潭。

  父亲呢?

  为什么兄长是这种样子?

  那股脆弱的气息消失,父亲的妖力爆发……然后呢?

  杀生丸心中的恐慌达到了顶点。他冲上前,第一次不顾礼仪地抓住异的臂甲,仰头逼问,声音尖锐:“异!父亲呢?!父亲在哪里?!”

  异低头看着弟弟那双充满了恐惧、倔强和一丝祈求的金色瞳孔,心脏像是被狠狠刺了一刀。他该如何告诉这个崇拜着父亲的弟弟,他们仰望的那座山,已经崩塌了?

  他伸出手,想要像父亲曾经那样,碰一碰杀生丸的额头,但手伸到一半,却僵硬地停住了。最终,他只是用沙哑到极点的声音,说了一句:“杀生丸……从现在起,你必须要学会,靠自己变得强大。”

  说完,他挣脱开杀生丸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主殿,留下杀生丸一个人,如同被遗弃在冰天雪地中,小小的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和无法理解的事实而微微颤抖。

  星辰陨落,王座空悬。犬之国的天空,从此布满了永不消散的阴云。而年轻的王子异,不得不在一夜之间,扛起这破碎的山河,以及弟弟那充满怨恨与迷茫的目光。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