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成龙历险记(完)-《综景:异的浮生》

  百慕大三角海域上空,空气粘稠得如同液体,无线电通讯里充斥着永无止境的静电噪音。老爹依靠古老的罗盘和对能量流动的感知,指挥着经过特殊加固的考察船,在看似平静却暗藏诡异涡流的海面上艰难航行。

  “这里的空间像一件被揉皱的衣服,”小玉看着探测屏幕上不断跳变的数据,感觉自己的脑子也要打结了,“连时间感都变得怪怪的。”她感觉自己刚才好像花了十分钟看秒针走了一格,又好像只用一秒就读完了一整页的操作手册。

  特鲁紧紧抓着栏杆,脸色发青,不仅因为晕船,更因为一种发自本能的抵触感——这片海域似乎在拒绝一切“沉重”与“确定”的存在。连他身上的牛符咒光芒,在这里都显得有些黯淡和不稳定。

  突然,船体剧烈一震,并非撞上暗礁,而是仿佛穿过了某种无形的薄膜。下一刻,周围景象骤变:迷雾散尽,阳光诡异地从多个角度同时洒下,海面平静如镜,却倒映着不符合物理规律的星空。而在船只正前方,一座由非欧几里得几何结构构成的、半透明的水晶金字塔,正无声地悬浮在海面之上,塔身内流淌着如同银河般的光带。

  “卡-穆恩记录的‘初始观测所’……”老爹的声音带着敬畏与警惕,“远古文明用来窥探世界底层法则的地方。圣主一定在里面!”

  他们小心地驾船靠近,发现金字塔底部有一个入口。进入其中,内部空间远比外部看起来广阔,无数闪烁着星光的符文在廊壁和穹顶上缓缓流动。这里没有重力方向的概念,他们可以在任意表面上行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的、如同绝对零度般纯粹的“信息”感。

  在金字塔的核心,他们看到了圣主——不再是附身状态,而是以一种纯粹能量体的、伤痕累累的火龙形态盘踞在半空,正对着一个由星光构成的、复杂到令人目眩的巨大立体星图。星图中的光点并非恒星,而是代表着各种基本物理常数、数学定理和概念定义的光符。圣主正疯狂地将自己的黑气与从各处汲取的古老能量注入星图,试图扭曲、覆盖其中某些关键的“定义节点”。

  “他在改写现实的‘源代码’!”老爹惊呼,“他想把‘混乱’、‘奴役’、‘绝对支配’写入法则的基础!”

  “住手,圣主!”成龙大喝。

  圣主转过头,龙瞳中燃烧着疲惫却极致的疯狂:“太迟了,凡人!你们无法理解这是何等伟业!当‘力量’成为公理,‘服从’成为定律,那个‘异’也将不过是一个可以解构和控制的变量!”他猛地催动能量,星图中代表“自由意志”和“不确定性”的几个光符骤然黯淡,而代表“绝对秩序”的光符则大放光芒。

  与此同时,金字塔外,现实世界的扭曲现象骤然加剧:

  * 某座城市里,一些人开始像提线木偶般动作僵硬的行走,他们的个人选择仿佛被无形之手抹除。

  * 一片森林的树木以违反常理的速度和角度笔直生长,形成诡异的几何阵列。

  * 十三区的监控屏幕上,所有的图像都短暂地化为了同一幅圣主的咆哮面孔。

  “异”的气息也产生了反应。冰川下的封印之门微微震颤,门后的“空无”似乎因外界基础规则的被动摇,而泛起了更强烈的“涟漪”。这次,涟漪不再仅仅造成扭曲,而是开始同化某些过于脆弱的定义——一座被圣主法则变得完全对称的沙堡,在涟漪扫过后,竟悄然“蒸发”,不是粉碎,而是从“存在”的名单上被无声无息地抹去,仿佛从未建成。

  “看到吗?!”圣主既惊又怒地对着星图咆哮,也不知是在对谁喊话,“这就是它的本质!‘无’会吞噬被动摇的‘有’!唯有绝对的‘定义’才能禁锢它!”

  老爹明白,不能再让圣主扭曲法则,也不能让“异”的涟漪继续无差别地抹除存在。他必须找到一个平衡点,一个既能稳住现实,又不刺激“异”的方法。

  “成龙,小玉,特鲁!”老爹果断下令,“干扰他!不要硬碰硬,扰乱他对星图的控制精度!我要尝试引导这些波动的法则,让它们回归‘动态平衡’,而不是倒向任何一边!”

  一场在概念层面的奇妙战斗开始了。成龙用兔符咒的速度不断瞬移,打乱圣主能量输出的节奏;小玉用鸡符咒抓起星图中游离的光符,像玩拼图一样把它们胡乱塞进不同的位置;特鲁则用牛符咒的力量,狠狠敲击金字塔的内壁,引发结构震动来干扰圣主的专注。

  而老爹,则站在战场中央,双手虚按,以其对正气和平衡的深刻理解,如同一个高超的冲浪者,在圣主掀起的“定义浪潮”和“异”引发的“存在涟漪”之间寻找着那条狭窄的、维持现实稳定的通道。他将那些被圣主强行点亮的“秩序”光符稍稍调暗,又将那些过于黯淡的“自由”光符微微点亮,努力让星图恢复一种充满生机与可能的、动态的平衡状态。

  这场斗争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却凶险万分。每一次法则的微小变动,都可能在外界引发连锁反应。圣主的怒吼、星图光符的明灭、老爹急促的咒文声交织在一起。

  最终,在众人拼尽全力的干扰下,圣主对星图的控制出现了一个致命的偏差。他试图强行固化的“绝对秩序”节点,与“异”扫过的一道强烈涟漪发生了直接接触!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仿佛玻璃碎裂的、清冽的断裂声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星图中,代表圣主野心的那个核心光符,连同其周围被扭曲的法则线,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圣主的能量体发出凄厉而绝望的咆哮,整个形态都变得模糊不定。他倾注心血的计划,在最后关头,不仅失败了,反而被“异”的涟漪无情地“修正”掉了。

  星图的光芒渐渐恢复了某种自然的流动感,虽然仍有波动,但不再倾向于任何极端。金字塔内的空间也稳定下来。

  圣主的能量体虚弱地闪烁了几下,带着无尽的不甘和一丝对那“修正之力”的恐惧,倏地收缩,化作一点微小的黑暗,穿透空间消失了——他再次遭受重创,被迫遁走。

  战斗结束了,但没有人欢呼。老爹疲惫地瘫坐在地,看着依然波动的星图。成龙的冒险生涯中,从未感到如此无力,他们刚刚战斗的对象,是法则本身。

  小玉望着金字塔外那片看似恢复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诡异海域,轻声问:“老爹,我们赢了吗?”

  老爹缓缓摇头,声音沙哑:“没有赢家,孩子。我们只是……暂时避免了一场灾难。圣主还会卷土重来,而‘异’的涟漪……不会停止。我们所知的世界,正站在一个前所未有的十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