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公主小妹(8)-《综景:异的浮生》

  瑾的疑虑与异的棋局

  南风瑾结束一天冗长而疲惫的工作,回到大宅时,已是华灯初上。他将西装外套递给佣人,松了松领带,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经过偏厅时,他听到里面传来轻柔的音乐和低语声。脚步顿了顿,他下意识地朝里面望去。

  偏厅温暖的光线下,皇甫异和小麦正坐在沙发上。皇甫异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硬壳书,似乎正在讲解什么,侧脸线条柔和,神情专注而耐心。小麦则微微歪着头,听得十分认真,不时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对皇甫异的信赖甚至……崇拜。旁边的茶几上放着精致的茶点和两杯冒着热气的花茶。

  画面温馨和谐得有些刺眼。

  南风瑾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起来。

  不过短短两天,这个麦秋穗似乎就已经完全黏上了皇甫异。那种全然的信任和依赖,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甚至……有些碍眼。

  他想起下午收到皇甫异那条回复短信——“珊珊很聪明,也很努力,正在适应。大哥放心。”

  放心?

  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非但没有放心,反而升起一股更深的疑虑。皇甫异的表现太过完美,太过无懈可击。那种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像一层过于光滑的釉质,完美地覆盖了一切,让人看不清底下的真实质地。

  一个常年在外、据说体弱多病的弟弟,刚回到家,就能如此迅速地掌控局面,获得最关键人物的全然信任?这本身就不寻常。

  南风瑾不是南风璘,他不会轻易被表象迷惑。在商场上历练出的敏锐直觉告诉他,皇甫异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无害。

  他甚至怀疑,上午皇甫异在家庭会议上那个“体贴”的提议,是否真的只是为了帮他解围,还是……另有所图?只是为了更方便地接近和影响麦秋穗?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迅速缠绕住他的思维。

  他看着小麦对皇甫异那毫无保留的笑容,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烦躁。这个傻女孩,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依赖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就像一只懵懂的小兽,轻易地被披着羊皮的猎人吸引。

  皇甫异似乎察觉到了门口的视线,抬起头来。看到南风瑾,他脸上立刻浮现那标志性的温和笑容,自然无比地打招呼:“大哥,回来了。”

  小麦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看到南风瑾,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下意识地往皇甫异身边靠了靠,眼神里闪过一丝残留的怯意和拘谨。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南风瑾的眼睛。他的脸色沉了沉。

  她就这么怕他?而对比她对皇甫异的亲近,这种反差让他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更甚。

  “嗯。”南风瑾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在皇甫异脸上停留了一瞬,试图从那完美的笑容里找出丝毫破绽,但他失败了。皇甫异的眼神清澈温和,无懈可击。

  “大哥工作辛苦了吧?”皇甫异放下书,站起身,语气关切,“要不要一起喝杯茶?刚泡的洋甘菊,可以舒缓神经。”

  “不用了。”南风瑾生硬地拒绝,语气比他自己预想的还要冷几分。他不想加入这场看似温馨实则让他感到不适的茶话会。“我回书房还有事。”

  说完,他不再看他们,转身径直朝楼梯走去,背影挺拔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看着他离开,小麦微微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有些不安地看向皇甫异:“五哥,大哥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皇甫异重新坐下,递给她一块小饼干,笑容依旧温柔:“怎么会呢?大哥只是太累了。他不是针对你,别多想。”他熟练地再次将南风瑾的冷硬归结于工作压力,轻描淡写地化解着小麦的不安。

  “真的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皇甫异笑得毫无阴霾。

  小麦安心了,继续沉浸在五哥营造的舒适区里。

  而走上楼梯的南风瑾,脚步在转角处停顿了一下。他回头,透过楼道的栏杆缝隙,还能看到偏厅里那副“兄妹情深”的画面。

  皇甫异正微微倾身,指着书上的某处给小麦看,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无比真诚和耐心。

  南风瑾的眸色渐深。

  他知道,有些东西不对劲。皇甫异就像一盘看似平静无波的棋局,底下却暗流汹涌。

  他或许暂时看不清他的棋路,但他绝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轻易被他的表象所迷惑。

  这个突然回来的五弟,以及那个突然出现的妹妹,让这个家变得不再平静。而他,南风瑾,绝不会坐视不管。

  他倒要看看,皇甫异那副温柔面具之下,究竟藏着什么。

  转身,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书房,心里已经将皇甫异列为了需要重点观察的对象。

  棋盘之上,执子者依旧微笑着,落子无声。而观棋者,已悄然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