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枫雪初停山路净,药香渐远叩云深-《一个中年男人的时空札记》

  清晨的枫溪镇裹着层薄雪,济世堂的铜炉还冒着残温,陈建国正蹲在药柜前,把赵二柱杂乱堆放的草药按 “清热”“温阳” 分类 —— 这是他昨晚琢磨的现代整理法,还特意用炭笔在竹片上写了标签。赵二柱端着铜盆进来,看见甘草被归到 “温性” 堆里,急得直拍大腿:“建国!这甘草得跟薄荷放一块儿,我抓药时顺手!”

  陈建国举着竹片愣了愣,才想起古代郎中认药靠的是习惯而非分类逻辑,赶紧把甘草挪回去,竹片上的 “温性” 二字被雪光映得发淡。“我这不是想帮你省点事嘛。” 他挠挠头,指节蹭到口袋里的铜钱,硌得掌心发暖 —— 那串钱他用红绳系了,贴身揣着,夜里睡觉都能摸到铜锈的纹路。

  “去见我师父得赶早,” 赵二柱把粗布外套扔给他,“后山雪没化,得借王婶家的驴车。”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见王婶挎着针线篮迎上来,蓝布头巾上还沾着雪粒:“二柱,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对了陈先生,你那‘会发光的宝’(指手机)还没亮呐?”

  陈建国噎了一下,总不能说手机早成了板砖,只能含糊点头:“快了快了。” 王婶眼睛一亮,凑过来压低声音:“要是找不着,让铁匠再打一个!上次他给你打的‘插销’,看着就结实。” 赵二柱在旁边憋笑,肩膀一耸一耸的,陈建国赶紧拉着他往驴车方向走,背后还传来王婶的叮嘱:“路上小心野兽!”

  驴车在雪地上碾出两道浅辙,车辕上挂着的铜铃叮当作响。陈建国抓着车沿,看路边的枫树落雪,雪块砸在车篷上 “簌簌” 响。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乐乐非要拉着他堆雪人,结果父子俩把雪人堆成了 “歪脖子怪兽”,林慧在旁边笑出了眼泪。心口刚发暖,怀里的怀表突然微微发烫,他赶紧摸出来,表盘却只泛着点冷光,什么画面都没有。

  “想啥呢?” 赵二柱递过来个烤红薯,外皮焦黑,“我娘以前说,冬天吃红薯暖身子。” 陈建国咬了一口,甜糯的瓤子烫得舌头发麻,却比写字楼里的咖啡还提神。到了山脚下,驴车没法再往上走,两人踩着雪往山上爬。陈建国穿不惯粗布鞋,没走几步就磨得脚后跟发疼,赵二柱看出来了,把自己的草鞋脱给他:“这鞋接地气,走山路不滑。”

  草鞋的草绳扎得脚踝发痒,陈建国却不敢说,只能跟着赵二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快到山腰时,远远看见一间茅庐,屋檐下挂着的草药串在风里晃,药香混着松针的味道飘过来。一个穿青布长衫的老人正坐在门槛上编竹篮,看见他们,抬起头笑了 —— 正是李老郎中。

  “师父!” 赵二柱喊着跑过去,陈建国跟在后面,看见老人手里的竹篮编得细密,边缘还嵌着片枫树叶。李老郎中指了指屋里的竹凳:“外乡人,一路辛苦。” 说着递过一杯野菊花茶,茶汤清亮,飘着两朵金黄的花瓣。陈建国喝了一口,甘冽的味道顺着喉咙往下滑,忽然觉得这深山茅庐,比城里的茶室还让人安心。

  夕阳把茅庐的影子拉得很长,陈建国摸着怀里的怀表,铜钱在口袋里轻轻响。他望着窗外的雪枫,忽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树要扎稳根,人要放稳心。” 原来在这陌生的时空里,他正慢慢把根扎进这片枫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