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收藏家住所的激烈对峙-《阴魂委托簿》

  丁浩的手还停在黄铜座钟的机芯盖上,魂魄的手覆在他腕间,寒意顺着皮肤爬上来。下一瞬,那股压迫感骤然加剧——魂魄猛地抽手,整个人向后退去,手指直指店门,身体剧烈晃动,像是被无形之力撕扯。

  “他察觉了。”丁浩低声道。

  沈墨立刻收起手机,眼神一凛:“走。”

  两人快步离开古董店,夜风卷着落叶扫过街面。导航显示最近一处登记在册的收藏家住址位于老城区东巷七号,距离此地不到三公里。车行途中,丁浩闭眼试图与老陈魂魄重新建立联系,可对方已陷入沉寂,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抵达目的地时,楼道灯闪了几下,熄灭。

  单元门虚掩着,门锁边缘有明显撬痕。沈墨抬手示意丁浩后退半步,自己侧身贴墙,缓缓推开门。屋内无光,空气滞重,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混杂着纸张霉变的气息弥漫开来。

  丁浩没等指令,径直穿过玄关冲进主卧。地板上有拖拽痕迹,床头柜翻倒,一本集邮册散落在地毯上,页角焦黑,像是被火燎过。他蹲下身,伸手触碰地面残留的温热——不是尸体余温,是魂魄刚刚消散的征兆。

  他迅速找到遗体所在。收藏家仰躺在书桌旁,双眼微睁,右手紧握成拳抵在胸口,左臂伸向抽屉方向。丁浩将手掌轻轻覆上其手腕,闭目凝神。

  画面断续涌入。

  昏暗灯光下,林仲文站在书柜前,动作冷静得近乎仪式化。他拉开第三格暗格,取出一只雕花木盒。盒盖开启瞬间,一道鎏金封缄的信封显露出来,外皮印有细密齿轮纹路,中央压着一枚火漆印,图案是一只衔着钥匙的乌鸦。

  林仲文低声说:“十一号计划不能停。”

  收藏家从背后扑来,两人扭打。书架震颤,邮票标本洒落一地。林仲文反手一推,收藏家撞上桌角,闷哼一声滑倒在地。他没有补击,只是俯身捡起信封,拍了拍灰,转身离去。

  记忆戛然而止。

  丁浩睁开眼,呼吸略显急促。那枚信封绝非普通邮品,而是某种凭证——它关联着一个以“XI”为代号的行动序列,而此前发现的三组日期,正是这个序列下的执行节点。

  “人刚走不久。”他说,“林仲文拿走了东西。”

  沈墨已在客厅完成初步勘查,此时走进书房,蹲下查看地板上的鞋印。“皮靴,应该是定制款,右脚后跟磨损呈斜角,走路时重心偏左。”他拍照存证后起身,“技术科正在调数据库比对,这类鞋模多用于特殊岗位或长期野外作业人员。”

  丁浩点头,目光落在地毯边缘。他弯腰拾起半枚金属片,边缘带血,形状如齿轮残齿。他将其举到灯光下细看——纹路与古董店那座黄铜座钟底座雕刻完全一致。

  “这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丁浩说,“搏斗时刮落的。”

  沈墨接过金属片,眉头紧锁:“说明他近期频繁接触同类装置,不止一台钟。”

  丁浩站起身,环视房间。书桌抽屉被清空,文件碎成小片塞进垃圾桶,电脑主机外壳尚温,接口处留有远程擦除设备接入的划痕。他翻开垃圾桶底层一张残页,上面印着模糊编号:“XI-03”,旁边一行字迹残缺:“……跨境清关……需经双验证……”

  “这不是个人行为。”丁浩声音低沉,“有组织,有流程。他们用‘XI’编号管理一系列行动,每一步都对应特定时间、特定信件、特定交接方式。”

  沈墨掏出对讲机,低声呼叫支援并请求封锁全市物流通道,重点排查涉及境外邮寄的高价值邮品流转记录。

  就在这时,丁浩忽然察觉异样。

  他回头望向主卧门口,收藏家的魂魄正缓缓浮现,姿势与死亡瞬间一致——右手仍抵在胸口,但指尖微微颤抖。丁浩快步上前,再次覆手于其腕部。

  新的片段浮现。

  林仲文离开前,曾低头看了眼手表,随即从口袋取出一张折叠纸条,对照内容默念了一遍。纸条一角露出数字:**0721**。

  七月二十一日。

  丁浩心头一震。此前挂钟夹层中的三组日期是0317、0509、1124——全部对应已被篡改的重要信件。若这张新出现的0721也是同类标记,意味着还有未暴露的节点即将启动。

  魂魄忽然抬起左手,在空中缓慢画出一个圆圈,接着指向自己的喉咙,再指向门外。

  丁浩读懂了。

  “他在说,下一个目标会窒息而死。”他转头看向沈墨,“而且,动手时间就在七月二十一日之前。”

  沈墨立刻调出警局档案系统,筛选近期登记的特殊投递任务。一条记录跳入视线:市公证处将于七月十八日寄出一份遗嘱认证函,收件人为一名定居海外的华侨,内容涉及巨额遗产分配。

  “日期吻合。”沈墨语速加快,“如果他们要阻止这封信发出,最可能的方式就是让经办人无法履职。”

  丁浩却盯着魂魄的手势反复回想。画圈——喉咙——门外。这不是单纯的死亡预告,更像是地点提示。

  他猛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向书房书架。在一堆邮学专着中,他抽出一本《民国邮政建筑图录》。翻开目录,一页夹着便签的章节映入眼帘:**第十一章·旧城钟楼结构解析**。

  图示中的钟楼外形熟悉——六角尖顶,塔身嵌有罗马数字盘,正门上方刻着“胜利邮务所”字样。而拍摄时间标注为:1927年冬。

  正是照片背面钢印所写的年份。

  “钟楼不只是象征。”丁浩声音发紧,“它是坐标。林仲文每次行动前,都会去那里。”

  沈墨立即下令调取该区域近三日监控录像,同时申请对该地点进行布控。

  丁浩蹲回收藏家遗体旁,最后一次尝试沟通。魂魄已开始淡去,轮廓变得模糊,但在彻底消散前,它抬起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又缓缓移向丁浩的眉心。

  刹那间,一段不属于此刻的记忆强行挤入脑海。

  雨夜,钟楼内部。林仲文站在机械钟背后,手中握着一根细针,插入钟面六点钟位置的小孔。齿轮错位声响起,整栋建筑的电路随之紊乱。灯光忽明忽暗,监控屏幕雪花闪烁。

  他并未停留,而是转身走向角落的一台老式电报机,插入一把双齿不对称的钥匙,敲下三组长码。

  滴滴答答的声音在空荡大厅中回响。

  丁浩猛地抽手,冷汗滑落额角。

  那不是普通的摩斯电码。

  那是指令发送。

  “他还活着。”丁浩喘息着说,“而且他已经开始了下一步。”

  沈墨刚接完电话,脸色凝重:“技术科反馈,鞋印匹配范围缩小至五人,其中一人确为林仲文,档案显示他曾参与九十年代边境邮路安全改造项目,擅长利用老旧机电系统规避监控。”

  丁浩攥紧手中的齿轮残片,指节泛白。

  他知道对方要去哪。

  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窗外,远处传来一声钟响。

  整点。

  七点。

  丁浩抬头望向书房墙壁上的挂钟,秒针平稳走动。可就在某一刻,它突然停滞了一瞬,随后猛地跳过五格。

  沈墨也注意到了异常。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他已经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