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音乐学院的诡异事件-《阴魂委托簿》

  警车在港口边缘停下,丁浩靠在后座,呼吸缓慢而深。香盒贴着胸口,热度未退,裂纹深处那道符号仍像烙铁般灼烧着他的神经。他闭眼,指尖轻压玉片边缘,默念一段压魂口诀,掌心渗出的血痕逐渐凝结成暗红细线。

  沈墨坐在副驾,盯着平板屏幕,眉头未松。他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回头看了丁浩一眼。

  “刚接到通报。”他声音压得很低,“音乐学院录音棚发现一具尸体,调音师,死状异常。”

  丁浩睁开眼,目光落在沈墨手中的平板上。

  屏幕亮起,现场照片逐张浮现:死者仰面倒地,双耳有血渍渗出,面部肌肉扭曲,像是在承受某种持续的冲击。身后是整面单向隔音玻璃,玻璃内侧布满指痕,层层叠叠,排列出某种规律性的震荡波纹。

  法医报告弹出:死前暴露于180分贝以上高频声波,耳膜破裂,颅内出血,死因符合急性声震损伤。

  丁浩的瞳孔微缩。

  就在照片切换的瞬间,他耳中掠过一丝极细的蜂鸣,短促、尖锐,如同金属薄片被骤然弹拨。仅持续了不到半秒,随即消失。但他清楚地感知到,那不是幻觉——是通灵能力对异常频率的本能反应。

  他抬手,将香盒从内袋取出,置于掌心。玉片未裂,却微微震颤,像是被某种无形波动扫过。

  “我去。”他说。

  沈墨没劝,只是点头,启动车辆。

  音乐学院位于老城区边缘,建筑风格陈旧,外墙爬满藤蔓。录音棚在主楼地下一层,入口处已拉起警戒线。沈墨出示证件,与外围警员简短交流后,两人步入通道。

  走廊极静,脚步声被地毯吸收,连空气流动都像是被压制。丁浩走在前头,左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指尖始终贴着香盒。他能感觉到,越接近录音棚,玉片的震颤就越明显,不是来自亡魂的执念,而像是一种残留的场域干扰。

  门开。

  录音棚内部呈椭圆形,墙面覆盖吸音材料,顶部悬挂多组扬声器阵列。中央控制台前,死者倒伏在地,姿势僵硬。那面单向玻璃横贯整面墙,玻璃后是观察室,此刻空无一人。

  丁浩缓步走近玻璃。

  他屏息,凝神。

  在普通人看不见的层面,玻璃后方,一道模糊的人形正不断抬起手臂,撞击透明屏障。动作机械、重复,每一次挥臂都精准对应指痕的位置。那不是挣扎,不是求救——是被某种频率锁定后的条件反射。

  魂魄被困在声音里。

  他退后两步,从袖中取出一小片香灰,指尖蘸灰,在地面角落画出简易引魂阵。香灰落定,他闭眼,将香盒贴于眉心,神识沉入玉片,追溯三日前此地的声场记忆。

  画面闪现——

  调音师坐在控制台前,戴着监听耳机,正在校准一组高频参数。示波器上波形平稳。突然,他猛地抬头,耳机滑落一侧,脸上浮现惊恐。他望向扬声器阵列,手指急切地在控制面板上操作,试图切断输出。

  下一瞬,声波骤起。

  画面戛然而止。

  丁浩猛然睁眼,鼻腔一热,一缕血丝从右鼻孔渗出。他抬手抹去,低头时,发现左手掌心发烫。卷起袖口,皮肤上浮现出极淡的波纹状红痕,呈同心圆扩散,形如声波图谱。

  他盯着那痕迹,沉默片刻,将香盒收回内袋。

  沈墨走来,递过一份初步勘查报告。“校方说死者有心脏病史,想定性为突发猝死。设备日志显示当天凌晨有过一次异常信号输入,但系统自动清除了记录。”

  丁浩摇头。“不是猝死。是谋杀。”

  “怎么杀的?”

  “用声音。”他指向玻璃,“你看那些指痕。普通人惊恐拍打会杂乱无章,但这些痕迹间距均匀,力度一致,像是被某种节奏驱使。他的魂魄现在还在重复死亡瞬间的动作——被高频声波锁定,身体失控,意识被剥离。”

  沈墨皱眉。“你是说,凶手用一段特定频率的声音,直接摧毁了他的神经系统?”

  “不止。”丁浩走向控制台,俯身检查接口,“声波能杀人,但杀完人后,还能让魂魄困在死亡瞬间的声场里,反复回放——这已经不是物理攻击了。是把人钉在声音里。”

  他伸手触碰控制台侧面的金属面板。指尖刚接触,香盒骤然一烫。他迅速收回手,低头看去,掌心红痕微微波动,仿佛仍在接收某种残余信号。

  “这台设备被动过。”他说,“输入端口有微电流残留,不是正常操作能留下的。有人远程注入过一段指令波形,触发了超限输出。”

  沈墨立刻调出设备维护记录。“最近一次检修是三天前,由学院外包的技术公司完成。记录显示一切正常。”

  “正常?”丁浩冷笑,“正常不会留下这种频率残留。你看玻璃上的指痕分布——从下往上,呈螺旋扩散,对应声波在封闭空间内的驻波节点。这不是事故,是计算过的。”

  他取出手机,对引魂阵和玻璃指痕拍照。“我要调设备日志的原始数据,还有那天凌晨的监控。另外,查一下最近是否有外部人员接触过主控系统。”

  沈墨看着他。“你状态不对。刚才通灵时流血了,现在掌心还有反应。再这样下去,你会被反噬。”

  丁浩没回答,只是将香盒握紧。玉片仍在微微震颤,不是因为亡魂,而是因为某种尚未消散的振动频率,仍在空气中游荡。

  “这不是普通的案子。”他低声说,“杀他的不是人,是一段被设计好的声音。而这段声音,还在。”

  沈墨盯着他片刻,最终点头。“我马上申请调取原始日志和监控。你先别再强行通灵。”

  丁浩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未停。

  “我得再进去一次。”他说,“只带香盒,不触碰设备。”

  “你疯了?刚才已经——”

  “只有我能看见他在玻璃后面。”丁浩站在门边,手搭在门把上,“他不是在求救。他是在重复死亡。如果我不打断这段循环,他的魂会一直被钉在那里,直到耗尽执念。”

  他推门而入,反手关上。

  录音棚内,寂静如渊。

  他走到房间中央,将香盒置于地面,双手交叠覆于其上。闭眼,深呼吸,不再强行追溯记忆,而是释放感知,让自身的频率与空间残响同步。

  玉片开始震动。

  玻璃后的魂影猛然停下动作,缓缓转头,望向他。

  丁浩睁开眼。

  那一瞬,掌心红痕骤然发烫,皮肤上的波纹仿佛活了过来,顺着血管向上蔓延。他咬牙,没有撤手。

  魂影抬起手,不是捶打,而是指向扬声器阵列的右上角。

  丁浩顺着方向望去。

  那里,一枚小型接收模块静静嵌在支架背面,表面有极细微的划痕,像是被强行拆卸后又装回。

  他正要起身查看,香盒突然剧烈震颤,玉片裂纹中浮现出一段扭曲的波形图,一闪而逝。

  紧接着,耳边再次响起那道蜂鸣。

  比上次更清晰,更近。

  像是从扬声器内部传来。

  他猛地抬头,望向那排沉默的黑色单元。

  其中一枚,振膜边缘有极细微的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