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竹影索命-《半夜起床别开灯》

  夏日的夜晚,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晓峰蜷在客厅那张旧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动物世界》。

  电视屏幕里,角马群正浩浩荡荡地渡河,河水被搅得波涛汹涌,水花四溅。就在这水花溅起的瞬间,身后的竹编椅子突然发出“嘎吱”一声怪响,那声音尖锐又刺耳,就像是有人用指甲在狠狠地抠着椅子腿,让晓峰的后背瞬间紧绷起来,手中的遥控器“啪嗒”一声掉落在茶几上。

  此时,正午的阳光透过纱窗斜照进来,竹篾的影子在地面上投射出奇怪的形状,竟逐渐扭曲成了蜈蚣的模样,仿佛被赋予了某种邪恶的生命力。

  “晓峰,关电视了没?”楼下传来外婆关切的喊声。晓峰赶忙应声回头,却惊愕地发现竹椅的靠背正在剧烈地左右摇晃,那摇晃的幅度之大,就好像有个无形的人正坐在上面使劲折腾。可家里明明只有他和外婆两人,而外婆此刻正在厨房专心地熬着中药。

  冷汗不受控制地顺着晓峰的脊椎往下淌,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慌乱之中,晓峰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仿佛能驱散这莫名的恐惧。就在这时,竹椅突然停止了摇晃,晓峰刚想松口气,竹椅却又猛地往后一仰,前腿高高翘起,紧接着发出竹子断裂般的脆响,好似不堪重负。

  “哐当!”

  竹椅重重地摔在地上,晓峰的目光瞬间被扶手上浮现出的密密麻麻暗红色纹路吸引。那些纹路如同鲜活的血管般蠕动着,慢慢地汇聚成了一张扭曲的人脸。这张脸的嘴巴张得极大,像是要吞噬什么,半截发黑的舌头伸了出来,舌尖正恶狠狠地指向厨房的方向。

  “外婆!”晓峰惊恐地尖叫着,不顾一切地冲向厨房。只见灶台上的药罐突然“噗”地一声炸开,褐色的药汁如炮弹般溅在瓷砖上,腾起一股带着铁锈味的白烟,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外婆的银镯子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镯子内侧刻着的生辰八字竟然开始渗出血珠,而那正是晓峰出生那天的日期,这诡异的一幕让晓峰头皮发麻。

  当晚,整个家仿佛陷入了一场疯狂的噩梦之中。外公举着桃木剑,神色慌张地在屋里转着圈,剑尖挑着一张泛黄的符咒,大声喊道:“你太爷爷那辈就在竹编厂做工,这些椅子……”话还没说完,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只见竹篾编织的裤脚处开始渗出黑水,仿佛有什么邪恶的东西正从地下往上蔓延。

  晓峰无助地蹲在墙角,下意识地数着蚂蚁,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时,他却惊恐地发现竹椅的裂缝里钻出了许多细小的红虫。这些红虫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操控着,排列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囍”字,然后迅速爬到他的球鞋上,狠狠地咬出了密密麻麻的针眼,疼得晓峰差点叫出声来。就在这时,妈妈突然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生锈的剪刀,大声喊道:“快剪断它!”

  当剪刀扎进椅背的瞬间,竹篾里传出了一阵婴儿的啼哭。那声音凄惨而又诡异,像是从深深的井底传来,带着湿漉漉的回响,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外婆的银镯子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突然滚到了晓峰脚边。镯子裂开的缝隙里掉出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二十年前的外公,正蹲在竹编厂车间,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襁褓。

  晓峰定睛一看,照片里的婴儿穿着绣有符咒的肚兜,而此刻他腿上的蚊子包,竟然正排列成同样的符咒图案,这惊人的巧合让晓峰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第二天清晨,晓峰在竹椅下发现了一滩黑水。水面平静得如同镜面,倒映着天花板,可天花板上却布满了指甲抓挠的痕迹。最诡异的是,这些抓痕竟然组成了一个北斗七星的图案,斗柄正指向院里的老槐树,仿佛在指引着什么。

  “挖!”外公面色凝重,举起桃木剑狠狠地劈在树干上。随着“咔嚓”一声,树皮裂开的缝隙里渗出了腥臭的黑浆,那味道让人闻之欲呕。众人顺着树根挖下去,竟发现根系纠缠着七具小棺材。最底下那具棺材里,蜷缩着一个穿肚兜的婴孩,脚踝上拴着一只生锈的银镯子——正是外婆当年戴的那只。

  外婆见状,双腿一软,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那如枯树皮般的手颤抖着指向棺材,声音颤抖地说道:“造孽啊...当年你太爷爷用七个未满月的婴孩血祭竹编...”说着,她的瞳孔突然扩散,直勾勾地盯着晓峰的后颈。

  晓峰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竹椅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身后。他惊恐地看见自己在竹椅上的倒影正在融化,皮肤下凸起无数蠕动的竹篾,每根篾条都像是有生命一般,连接着棺材里的小棺材。更可怕的是,倒影的嘴里正叼着半截染血的脐带,仿佛要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

  暴雨倾盆而下的夜里,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竹椅竟在堂屋中央自行拆解,竹篾如同活蛇般四处游走,在墙上迅速拼出了七个血手印。外婆的银镯子悬浮在半空,镯子内侧的生辰八字开始倒计时——正是晓峰出生后的第七天,仿佛预示着某种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用这个!”外公焦急地大喊一声,突然扔过来一把铜钱剑。当剑尖刺入竹椅的瞬间,所有竹篾突然绷直,组成了一张巨大的人脸。这张脸的下巴裂到耳根,露出了底下密密麻麻的竹刺,看上去狰狞恐怖至极。

  晓峰只感觉后颈一阵冰凉,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根黏在皮肤上的竹刺。他颤抖着将竹刺拔了出来,血珠飞溅在空中,竟凝成了一个“冤”字。就在这时,外婆突然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只见她的身体正在竹化——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的竹篾,关节处钻出了竹笋般的尖刺,仿佛被竹妖附身。

  “跑!”妈妈惊恐地大喊一声,拽着晓峰不顾一切地冲向大门。回头时,他们看见竹椅自动拼合成了轿子模样,八个竹篾小人抬着轿子,轿帘上绣着晓峰的生辰八字。暴雨中,传来一阵童谣般的吟唱:“七月半,竹轿摇,接新娘,过奈何...”那声音阴森而又诡异,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

  最后的爆破声响起时,地动山摇。晓峰看见老槐树轰然倒塌,树根处露出了七口陶瓮。每口瓮里都泡着一个竹编的婴孩,那些婴孩的模样栩栩如生,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最底下那具婴孩睁着空洞的眼眶,手里紧紧攥着半截染血的脐带——正是昨夜从晓峰后颈拔下的那根,仿佛一切的罪孽和诅咒都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