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清奇-《唐穿日常》

  他该说什么呢?

  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是如此了。

  他千辛万苦考中进士等了一年半载疏通关系谋划来的清贵岗位,在宰相之子心里那么不值一提,连茹毛饮血的武夫都比不上。

  滑天下之大稽。

  “那你阿耶许吗?”同僚半晌憋出这么一句。

  身在官场,人必须全力抓住身边的机遇。能与宰相之子共事作同僚,对方可是打起了全部精神。

  “怎么可能。”裴律师有些有气无力,“他若许,我这会早在秦王府混上了,和崔家的善福一块舞刀弄枪,好不快哉。”

  “秦王府?”

  同僚似乎品出了些什么味儿。

  “可惜阿耶不许,阿耶本来希望我去东宫任职。”裴律师短短几句透露了不少讯息。

  同僚晕晕乎乎地分析裴寂的心思,又小心无比道:“你就那么想提刀博功名?打仗会死人的。”

  “我晓得。只是秦王听闻自来身先士卒,从不惧敌军兵锋,攻坚冲刺在前,主帅如此,我若为其下,自然全力奋战。”

  裴律师兴奋无比,一点没留意到同僚眼中看傻子般的情绪,他一路亢奋到了自家府上,手里那张传单被攥得稀巴烂。

  不过没关系。

  他发现用饭中的张才实手边也有一份与他传单无异的纸张。

  “先生也有?”

  他双眼澄澈。

  “对,看来四郎也拿到了。”张才实慢条斯理地进食,可能是午时在崇仁坊饱食一顿的缘故,从来要吃两碗饭的他,今日已经觉得饱了。

  裴律师十分自觉,主动上前弯腰。

  他习惯为张才实盛饭了。

  “用不着,今日够了。”张才实除了对裴律师的当政资质不满,其余倒是感慨万千。

  裴寂那样的性儿,居然能生出个愿意给他添饭的嫡子来,当真是令他唏嘘不已。

  张才实敲了敲案几,先示意他在对面用饭,又问起今日当差事宜,以及朝政大计。

  “能有啥呢,就是些乱七八糟的争端,长乐王先生知道吧?被侍御史告到了陛下跟前,说他杀了盗马贼。”

  和裴律师的随意不同,张才实听得分外认真。

  “然后呢?陛下对宗室从来宽厚。”

  “宽厚?”裴律师嘿嘿笑了声,“被当廷杖打了一百。我是没见到那画面,听说齐王还为他求情了。”

  “齐王?”

  张才实愣了下。

  “对。都是枉法之人,陛下可是说了,‘王岂有专杀之权’,按照此话论,齐王在晋阳的为非作歹,比这位厉害多了,没看陛下有什么责怪。”裴律师时而冒出些不敬之语。

  张才实听得心上更加蒙上阴翳,天子以个人好恶,私交亲疏来治宗室百官,人心会如何作想?

  “亲儿子终究不同。”他勉力说了句,脸色却好不起来。他作为主家的先生,自然不该教些大逆不道的思想。

  可惜李渊太难描白解释了。

  裴律师心性稚嫩,人又不蠢。

  “当然。太穆皇后的三个儿子,各个都不同。”裴律师说着说着,对秦王府越发向往。

  听闻那处文武臣下,皆以功勋来论资排辈,降将皆有出头之日,端是秦王作风不拘小节,大气大方。

  “四郎还是最向往秦王府?”

  张才实忽的生出一种别样的精气神,他不是没窥见过主家的心思,裴寂内里远没有外表那么笃定。

  尤其谗言陷害死刘文静,对此裴公多少心有余悸。

  他是按着陛下心思走的,但保不准哪日陛下就推了他出去成为献祭的倒霉蛋。

  “可不。我心意未曾更改。”裴律师说着便启齿而笑,少年的蓬勃朝气尽显无疑。

  张才实有些被他的笑容感染,也罕见地露出几分真诚的笑:“既如此,先生当为四郎再谋划一番。”

  除了说服裴寂外,他可能也要往秦王府使使劲,若秦王真心有大志,理当不会拒绝裴寂变相的‘示好’。

  说来也巧,他母亲旧日抚育养大的表妹,因年幼失怙,一直在他家长大,由此关系甚密,后来嫁给房家偏支的儿郎,名保明。

  其父刚好是房乔堂兄。

  如此,七弯八绕地,他自然与秦王府有了牵扯。

  正好房乔因房保明的死对堂兄心有愧疚,接过门房递来的拜帖一看,心底生出些许疑窦,但终究处置完一部分事务后见了张才实。

  人人都在为身家前程绞尽脑汁,费尽心血,明洛则被一场家庭伦理剧擦到了边缘。

  是碗娘满脸憔悴地归了家。

  这可急坏了胡阿婆,马上铺好极软的褥子让她缓缓在榻上躺下,问起经过缘由来。

  明洛闻得动静,从对门走了过来,只听阿姐语调萎靡,语出惊人:“阿娘,你还是给阿洛找个人家吧。”

  “她如何了?莫非她又在外惹了祸?”胡阿婆问得顺嘴。

  “算不得。就是大郎他总眼红阿洛手头宽裕,吃喝不俗。还说阿洛时常带着奴仆牛马招摇过市,到处显摆。”

  碗娘的思路过分清奇。

  “这……她在外招摇,是怎么了?”胡阿婆听得略有糊涂,明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