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开饭(上)-《唐穿日常》

  为了个不着调的齐王,不值当。

  特别当他瞧见伙房管事的一人屁滚尿流地过来给他请安问好,丝毫不提圈起来的‘擂台’里的两具尸体。

  “为何不及时来报?”

  秦王漠然环视四周,无一人敢与他对视,连从来嚣张的李元吉似乎都开了窍,在幕僚的耳提面命下选择了苟且。

  这不丢人。

  “大王恕罪,小人实在……大王饶命,饶命啊!”管事后知后觉,生怕齐王刚停手,秦王又要惩戒杀人。

  他不就是最佳祸首?

  “杀你作甚?!始作俑者尚在,你赶紧善后处置,半个军营等着晚饭!别愣着发呆。”秦王指桑骂槐了句。

  又冷冷注视着默不作声的李元吉。

  他没能按捺住满腔火气:“你哑巴了吗?”

  被臣下幕僚扈从百般劝诫要在秦王跟前夹着尾巴做人的李元吉这回也不愿无故‘受辱’,他做什么了?

  不就给了这群不长眼的贱民们一点教训?

  他花重金买来的斗鸡,每一只顶他们百条性命,居然也敢宰杀吃了?他可没祸乱军心,肆意打杀士卒。

  于大局于战场毫无妨碍。

  “二哥若是嫌我这做弟弟的碍眼,直说便是,怎么还拐弯抹角起来了?”李元吉深知二哥不可能拿他如何,一时又骄纵起来。

  这下是长孙无忌等人得拉住秦王了。

  本来李元吉这厮品性就十分不堪,属于恶意满满的那种纨绔,草菅人命,黑白混淆,目无王法,说得就是他。

  秦王对这弟弟不是一点点地不待见,那是巴不得干脆没有,和李道玄李道宗的待遇完全天上地下。

  “你既然心知肚明,本王干脆给你下个军令,你往河内郡去吧,这次总不会被突厥撵出来了。”

  这是直接戳齐王的心窝子了。

  晋阳城是他建功立业的起点,却被他亲手画下终章,父亲虽然没责怪于他,但无论如何不愿给他独自领兵的机会,只让他来军中听命秦王。

  凭什么?

  大哥是太子,他比不得。

  二哥也是秦王,他也一样,哪里就分上下尊卑了?

  李元吉暴跳如雷,就在炸开的边缘,他冷不丁想起了幕僚的言语,冷笑道:“你确定赶走我这弟弟后,陛下不会不满?不会向二哥你问罪?”

  本来他在军中,就是为秦王的‘制衡手’。

  这其实有点搞笑。

  但李渊的本意确实如是,老大是太子,他轻易不敢放,连和突厥勾结的并州总管李仲文回长安后,他都不敢让李建成去受晋阳这个咽喉要害。

  反而让李建成去了蒲津对岸的河东城,让唐俭去了晋阳看家。

  “行,说来说去,你不想离开是吧?”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秦王可以肆无忌惮地表示对弟弟的嫌弃,但不能表达对上的不敬。

  所以他没打算和李元吉继续胡扯。

  李元吉硬着脖子,那股子心气油然而生:“二哥是秦王,我亦是齐王,此战刚刚开打,输赢尚未可知。”

  “不是唐军必胜吗?莫非四弟有其他想法?”秦王冷嘲热讽地给他挖着大大的坑,齐王但凡敢应是,拿捏大义的他立即告到李渊面前去。

  论嘴皮功夫,李元吉天生不是那块料,毕竟是和金尊玉贵的秦王对线,连他身旁最伶牙俐齿的扈从都不敢插嘴。

  秦王不敢对齐王动手,但对他们动手是轻而易举。

  保命要紧,别做那出头的倒霉蛋,看吧,齐王半点没给那俩无妄之灾的扈从求情,多看一眼的动作都没。

  刻薄寡恩。

  说的就是李元吉。

  “今日之事没有下回。齐王若也想吃三十军杖,下回由本王这做兄长的亲自来打,叫你心服口服。”

  秦王刚从外边巡查归来,屁股还没坐热,便听长孙无忌身旁的长史匆忙来报,这会是又饿又累,看着眼前一团乱象,说不出来的恶劣心情。

  “必不会给二哥这个机会。”

  李元吉眼神犀利,刮了身旁当鹌鹑的僚佐几下,重重哼了声后,又踹翻边上几捆刚运来的柴火,大摇大摆走了。

  就是这么举重若轻。

  死去的两人,没人敢叫齐王偿命。

  不少人庆幸着秦王的及时赶到,特别是剩下若干没上场的预备人选,几乎是痛哭流涕,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林林总总,除了正经死两人外,还有十来个或重伤或轻伤的,好几个都是经年的老师傅,麻木又苍白。

  “抚恤做好,玄龄你留下统总,别遗漏了谁。”秦王没打算在这儿等饭,正常按他的身份论,都不该亲自来伙房。

  偏偏是李元吉那混账脑子不清楚,他为兄长上峰加此间主帅,真正责无旁贷,不来不行,其他人根本制服不住秦王。

  秦王处置完家门不幸的糟心事,抬脚往自己的营帐所在去,沿途过去,有那李安远的幼子早早跪在一旁恭迎,还奉上几只格外干净的白面馍馍。

  他肚子确有些饿了,便将就地拿着一只随意咬了几口,这一吃他便狠狠皱紧了眉头,里头分明还是生的。

  这李选,连一笼馍馍都做不好,能有什么出息?

  “大王怎么了?”

  有亲兵在旁关心。

  “无碍。就是感叹虎父犬子。”的确是最小的废物无能,他家如是,李安远家也半斤八两。

  这个认知多少让他高兴了些。

  不是只有他家的老么猪狗不如的。

  沦落为和李元吉并驾齐驱的李选一无所知,眼巴巴地看着秦王一行人远去,连连打了三个喷嚏,不免祈祷明洛也和他一般的待遇。

  不过明洛本人,不管是才干品性,或者做饭炒菜的水准,都能把李选吊起来打还嫌多,她就不爱搞虚头巴脑的仪式。

  一营的医工药僮都忙着进食呢。

  秦王循着饭香而来,探头探脑地进了医务大营,又和其中呼噜噜吃着面食的伤兵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尔等何来吃食?”

  明明伙房乱糟糟地一塌糊涂。

  伤兵们自然认得小年轻秦王,面面相觑后抬起脸来,又咽下了大口吃的食物:“宋医师吩咐人烧的,就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