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晕头转向的官员们-《这个系统比我还不靠谱》

  百晓生带来的消息,让李文渊精神一振。

  “大人,周通判那位公子,周文昌,今日在‘聚贤楼’与几个纨绔子弟饮酒时,与人发生了争执。”百晓生语速很快,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争执的对方,是江州司马家的小公子。”

  “哦?”李文渊眉头一挑,“所为何事?”

  “据说是为了一个歌姬。”百晓生解释道,“聚贤楼新来了一位清倌人,琴棋书画俱佳,周文昌与司马家的小公子都看上了,互不相让,言语冲突之下,周文昌仗着酒意,竟失手将司马公子推下了楼梯,虽未重伤,但也扭了脚,擦破了脸面。”

  李文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司马家?可是掌管江州军务的那位司马大人?”

  “正是!”百晓生点头,“司马大人性情刚直,最重颜面,其子当众受此羞辱,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周通判此刻,想必已经得到消息,正焦头烂额呢。”

  “好!”李文渊抚掌轻笑,“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周胖子现在自顾不暇,应该能让我们清净几天了。”

  正如李文渊所料,接下来的几天,江州官场的风向变得有些微妙。周通判果然因为儿子惹出的祸事牵扯了大量精力,不仅要安抚暴怒的司马家,还要想办法平息舆论,一时间也顾不上再来找李文渊的麻烦。

  而李文渊在述职大堂上的“出色”表现,经过当日在场官员们的口耳相传,版本越来越夸张,竟隐隐给他塑造了一个“辩才无双、智计百出”的形象。虽然“瘟神”之名依旧有人提及,但已不再是纯粹的贬义,反而带上了一丝神秘和不好惹的色彩。

  于是,迎官驿里出现了奇怪的一幕。之前对李文渊避之不及的一些官员,开始有意无意地“偶遇”他,或是点头致意,或是搭讪几句,甚至有人试探着邀请他一同饮茶。虽然态度算不得多么热情,但与之前的冷漠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这其中,尤以几位品阶与李文渊相仿,或略高半品,但在州府没什么根基的县令最为积极。他们或许是被李文渊敢于硬怼周通判的“勇气”所折服,或许是觉得此人能力不俗,将来或许能互相照应,又或许只是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个“传奇”人物。

  这日午后,李文渊正在房中假寐,忽听门外传来交谈声。不多时,赵虎进来禀报:“大人,安吉县令王大人和临川县令张大人来访。”

  李文渊睁开眼,嘴角微勾。安吉县令王大人以“清廉”着称,临川县令张大人则掌管着江州下辖最富庶的县之一。这两位在述职时虽未直接附和周通判攻击他,但也明显保持了距离。此刻联袂来访,意图耐人寻味。

  “请他们进来。”李文渊整理了一下衣袍,坐起身。

  王县令和张县令走了进来。王县令年约四旬,面容清瘦,衣着朴素。张县令则稍显富态,脸上带着商人般的圆滑笑容。

  “李县令,冒昧打扰,还望见谅。”张县令率先拱手,笑容可掬。

  王县令也微微颔首致意,神色间带着几分拘谨和好奇。

  “两位大人客气了,快请坐。”李文渊热情地招呼,吩咐赵虎看茶。

  寒暄几句后,张县令便切入正题,感慨道:“李县令日前在述职大堂之上,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啊。面对周通判等人诘难,从容不迫,应对如流,张某佩服。”

  王县令也附和道:“李县令为民请命之心,坚守律法之志,王某亦深感敬佩。”他这话倒是说得有几分真心,他本人就是个相对耿直的官员,对于李文渊那种“不按常理出牌”但似乎又确实解决了问题的作风,内心是有些矛盾的欣赏。

  李文渊谦逊地笑了笑:“两位大人过奖了。下官年轻气盛,当时也是被逼无奈,只好据理力争,让两位大人见笑了。”

  “诶,李县令过谦了。”张县令摆摆手,“如今这官场,像李县令这般敢于任事、又能言善辩的能吏,实在是不多见了。”他话锋一转,开始诉苦,“不似我等,在地方上做事,处处掣肘,想要做些实事,难啊!就比如我临川县,虽看似富庶,但每年上缴的赋税压力巨大,州府各部门摊派下来的杂役、物资也是层出不穷,真正能用在民生上的,所剩无几。想要申请减免或延缓,更是难上加难,那些胥吏衙门,层层关卡,实在是……”

  王县令也深有同感地点头:“安吉县贫瘠,更是如此。想要兴修一处小型水利,报上去的文书能在州府拖上大半年,各种理由驳回,若非……唉!”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李文渊听着,心中明了。这两位是来倒苦水,顺便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门路”或者“奇招”,能应对州府那些繁琐的程序和胥吏的刁难。毕竟,他李文渊可是连周通判都敢硬刚,而且似乎还刚赢了的“猛人”。

  换做以前,李文渊可能没兴趣理会这种试探。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深知在官场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尤其是这些同样在基层、有实际治理经验的官员。若能结成一定的同盟,将来或许能互相呼应。

  于是,他并没有敷衍,而是顺着他们的话,也开始“诉苦”,只不过他的“苦”听起来就有点……与众不同了。

  “两位大人的难处,下官感同身受啊!”李文渊也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心有戚戚的表情,“就说我们青云县,之前那真是要啥没啥。胥吏刁难?那是家常便饭!下官刚去的时候,去州府户房申请点修缮县衙的银子,那书办眼皮都不抬一下,直接说没预算!后来嘛……”

  他故意顿了顿,吊足了二人胃口,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后来下官也是被逼得没办法,用了点……嗯,小手段。”

  “小手段?”王、张二人顿时来了兴趣,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是啊,”李文渊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下官发现,那些胥吏啊,有时候你跟他讲道理、按章程,他反而拿捏你。但你若是不按常理出牌,他反倒摸不清你的路数,不敢轻易得罪。”

  他开始半真半假地胡诌:“比如,有一次州府工房派人来查验河堤,各种挑剔,暗示要好处。下官呢,就干脆把他们带到河边,指着那滚滚河水,一脸沉重地说:‘诸位大人,你看这水势,若是这河堤垮了,下游万亩良田尽成泽国,这责任……’ 然后就开始详细描述可能造成的惨状,以及朝廷追责的严厉程度,说得那几个胥吏脸都白了,最后灰溜溜地走了,再没敢刁难。”

  王、张二人听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李文渊又举一例:“还有一次,需要刑房批复一个案子的卷宗,那边一直拖着。下官就派人每天去刑房门口,也不吵不闹,就拿个本子记录,某某时辰,某某书办在喝茶;某某时辰,某某主事在闲聊……记录了两天,那边就主动把批复送来了。”

  他说的这些,有些是真实发生但被他艺术加工了的,有些干脆就是信口开河,但听起来却煞有介事,结合他“瘟神”的名头,竟让王、张二人觉得……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张县令迟疑道:“这……李县令的方法,果然……别致。只是,若遇上那等背景深厚、不吃这一套的,又当如何?”

  李文渊神秘一笑,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那就要看情况了。有时候,你得让他觉得你‘不好惹’,比如,不经意间透露点他上司的喜好,或者他某个不为人知的把柄……当然,这些都是下官道听途说,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啊!”他连忙摆手,一副“你懂的”表情。

  王、张二人面面相觑,感觉脑子有点乱。李文渊这番话,听起来像是推心置腹的经验之谈,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充满了各种模糊的暗示和不确定的“奇招”,让他们一时不知该如何消化。

  【叮!宿主成功对两名中立官员施展“模糊话术”与“心理暗示”,使其陷入“似乎学到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学到”的晕眩状态。有效传播了“不靠谱”办事理念,轻微动摇其固有官僚思维。奖励:能量点数 20。】

  系统的提示音让李文渊差点笑出声。他强忍着笑意,继续一本正经地和王、张二人扯淡,从胥吏刁难谈到赋税征收,从民生工程谈到官场人际,他总能抛出一些听起来很新奇、但细想又觉得实施起来风险很大的“点子”,把两位县令听得一愣一愣的,时而点头,时而皱眉,完全被他带偏了节奏。

  直到日落西山,王、张二人才晕晕乎乎地告辞离开。走出迎官驿,被晚风一吹,两人才稍微清醒了些。

  王县令揉了揉太阳穴,困惑道:“张兄,你觉不觉得……这李县令说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仔细一想,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张县令也是一脸茫然:“是啊……感觉他教了我们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教。不过……他提到的那个‘记录胥吏摸鱼’的方法,似乎……可以试试?”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晕头转向和一丝跃跃欲试。

  而房间内的李文渊,则心情愉悦地哼起了小调。他当然没指望靠几句忽悠就能收服这两位县令,但能在他们心里种下一点“不按常理出牌”的种子,潜移默化地改变他们对某些事情的看法,这就足够了。

  这江州的水,既然已经浑了,那就不妨让它再浑一点。只有水浑了,他这条习惯了在浑水里摸鱼的“瘟神”,才能更好地浑水摸鱼,乱中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