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论语Rap diss-《这个系统比我还不靠谱》

  麟德殿内,时间仿佛被胶着在了李文渊那石破天惊的“论语Rap”之后。空气里还残留着某种无形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韵律”余波,混合着玉藻前呕出的血腥气,形成一种极其怪诞的氛围。

  满殿文武,有一个算一个,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霍云将军那张粗犷的脸上,肌肉抽搐,想笑又觉得场合不对,不笑又实在憋得难受,最终化为一声极其古怪的、类似被呛到的咳嗽。几位须发皆白、一辈子恪守礼教的老臣,面色惨白,手指颤抖地指着李文渊,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仿佛三观都被那几句“Yo check it”和“弟中之弟”砸得粉碎。更有年轻些的官员,死死低着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显然是用了毕生修为在忍耐那即将冲破喉咙的笑意。

  皇帝站在龙椅前,冕旒的垂珠遮挡了他大半表情,但紧抿的嘴角和微微抽动的额角,暴露了他内心绝非表面这般平静。他大概是开国以来,第一位在金殿之上,目睹臣子用类似市井混混斗嘴的方式……而且是用圣人之言斗嘴……击溃敌国使臣的君主。这感觉,荒谬绝伦,却又……莫名解气。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李文渊,此刻正努力平复着体内翻腾的气血和那难以言喻的尴尬。系统强制接管身体的后遗症还在,四肢有些发软,脑海中那支“人文之烛”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显然刚才那波操作消耗巨大。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忽略掉四面八方那足以将人烤熟的各种视线,将目光投向瘫软在地的玉藻前。

  这位草原国师此刻的模样,可谓凄惨到了极点。华美的金红色礼袍沾染了尘土和暗红的血迹,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乱开来,几缕乌发黏在苍白汗湿的脸颊上。她那双曾勾魂摄魄的眸子,此刻空洞无神,只剩下极致的屈辱、茫然,以及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对那“论语Rap”的本能恐惧。她似乎想挣扎着站起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能依靠身后那名同样面色惊惶的力士搀扶,才勉强没有彻底瘫倒。

  李文渊看着她,心中并无多少怜悯。若非系统那坑爹却及时的反制,此刻躺在地上,甚至魂飞魄散的可能就是自己。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知道此刻必须趁热打铁,将这场闹剧……不,是这场外交危机的收尾工作做好。

  他再次面向御座,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表现的疲惫与沙哑(这倒不全是装的):“陛下,金帐汗国国师玉藻前,殿前失仪,妄动诅咒,已然神昏意乱,恐难再代表其国与陛下商谈国事。为免其再生事端,惊扰圣驾,臣恳请陛下下旨,将其与使团一并暂行看管,待其清醒,再行定夺。”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将玉藻前的行为定性为“殿前失仪”和“神昏意乱”,既保全了最基本的邦交颜面(没有直接说对方是妖女或刺客),又给了己方采取强硬措施的充分理由。

  皇帝深深看了李文渊一眼,目光复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沉声道:“准奏。鸿胪寺、礼部协同京兆尹,将玉藻前及其使团护送回四方馆,严加看守,无朕手谕,任何人不得接近!”

  “臣等遵旨!”鸿胪寺卿和礼部尚书连忙出列领命,两人脸上都带着心有余悸和如释重负的复杂表情。

  几名殿前侍卫上前,小心翼翼地架起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玉藻前。在被带离大殿的那一刻,玉藻前似乎恢复了一丝神智,她艰难地转过头,用尽最后力气,死死盯了李文渊一眼。那眼神,怨毒如蛇,却又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忌惮。

  李文渊坦然迎上她的目光,面无表情。

  直到玉藻前和她的随从被彻底带离,麟德殿那扇沉重的大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内外的世界,殿内那种极度紧绷和怪异的氛围才稍稍缓解。

  然而,另一种无声的浪潮开始涌动。

  所有官员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聚焦在李文渊身上。这一次,目光中的意味更加复杂。有惊魂未定,有难以置信,有探究深思,有敬畏,有疏离,甚至还有几分……看怪物般的审视。

  今日发生的一切,太过颠覆。李文渊先是引动“人文之烛”,以煌煌正道、文明大势压人,言辞如黄钟大吕,震人心魄;紧接着,又使出那鬼哭神嚎般的“论语Rap”,行为荒诞不羁,效果却立竿见影,硬生生将一位手段诡异的国师搞得诅咒反噬,狼狈不堪。

  这两种截然不同,甚至可说是两个极端的手段,竟然出自同一人,在同一场交锋中先后使出!这完全超出了他们对“能臣”、“干吏”的认知范畴。

  他到底是深藏不露的国士,还是……不可理喻的疯子?

  李文渊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目光中的重量。他知道,经此一役,他在朝堂众人心中的形象,已经彻底变得模糊而危险。以前或许还有人觉得他只是运气好,或者有些小聪明,但现在,恐怕没人敢再轻易下结论了。

  他并不在意。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一个让人看不透、摸不清底牌的形象,有时候比一个完美的形象更有用。

  他微微挺直了因疲惫而有些佝偻的背脊,无视那些目光,对着御座再次躬身:“陛下,若无其他事,臣……有些乏了。”

  皇帝看着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倦容,沉默片刻,挥了挥手:“今日之事,众卿都辛苦了。退朝吧。李卿……回去好生歇息。”

  “谢陛下。”李文渊再次一礼,然后转身,在一片极其复杂、如同实质般的目光注视下,步伐沉稳地,一步一步,走出了麟德殿。

  殿外,秋日的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由内而外的深深疲惫,以及脑海中,那关于“咖啡”滋味彻底模糊的、淡淡的怅惘。

  他知道,玉藻前和金帐汗国的事情,还远未结束。

  而他脚下的路,也注定不会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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