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园身份被识破,结识洛阳第一才女-《墨鉴天阙:谁说女人不能当皇帝!》

  不一会儿天忽然放晴了,众人也陆续离开,夏芷澜趁机向别人打听起陆季这个人,才得知他原是阳翟县人士,虽然家境贫寒但是勤学苦读,专长做书画和写杂论,是当地有名的才子。只是他本人性格刚直又愤世嫉俗,写过一些针砭时弊的文章,触怒了洛阳世家蒋汾家族,所以连续三年不得中正好评,这才难以入仕,而蒋琅正是蒋汾家族的公子……

  打听到了陆季的地址,夏芷澜正欲离去,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她:“这位公子,烦请留步。”

  转身一看,原来是那抚琴的女子。“姑娘,何事请教?”夏芷澜回道。

  “公子,可否随我借一步说话?”

  夏芷澜带着两个丫头跟随这女子穿过弯弯曲曲的回廊,走到灼华园深处一间阁楼前。“公子,我们到了,请进。”夏芷澜抬头,见牌匾上写着“远香阁”三个大字,于是吟道:“真是曲径通幽见古楼,翠幕低垂隐花羞啊。”

  “公子作得好诗”,女子笑盈盈地问道:“公子可是从西京而来?”

  “哦,我若不是呢?”夏芷澜饶有兴趣地反问道:“姑娘何出此问?”

  “灼华园雅集我每年都参与,司州青年才俊无有不识”,女子笑道:“反倒是公子看着颇为面生……”

  “那你怎知我来自西京呢?”

  “公子这身粗布衣裳,怕是比云锦还金贵三分吧”,女子掩嘴笑道:“公子长身玉立、气宇轩昂,分明是贵族子弟,遑论您饮完酒后用锦帕拭唇,连褶皱都熨得齐整的衣襟,哪像寒窗苦读十年的人?”

  “说不定我只是家境比较好的世家子弟呢?”

  “您身边这两位巧笑倩兮的侍女,也不是普通世家请得到的。”女子微笑看着两个书童打扮的丫头,碧游和橙卿立马红了脸,心想,“这么快就被人看出来了?”

  女子继续打趣道:“您腰间那枚蟠龙纹玉珏,去年中秋夜宴,可不就系在五皇子冠上?”

  “哈哈,那让我猜猜,姑娘可是荀司空长孙女?”

  “哦?女子露出很意外的表情,公子缘何得知?”

  “姑娘坐镇灼华园,广结司州俊才,且琴艺高超,刚刚一首古琴曲,颇有《广陵散》之遗风,我听闻洛阳有一位才女精通音律,棋艺无双,乃荀司空的长孙女……”

  “小女子荀若楠见过殿下”。女子颔首行礼道。

  “荀姑娘,这里没有殿下”,夏芷澜双手扶起她,说道:“我只是一名从西京来的读书人。”

  “公子放心,灼华园内都是文士”,荀若楠说道:“公子如若不嫌弃,可在远香阁先住下,此阁平日不对外开放,也颇为幽静,亦方便公子行事。”

  “那太好啦”,夏芷澜乐道:“我正愁没地方落脚呢,真是太感谢啦!”

  一通安置下来后,夏芷澜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对于一个现代女性来讲,隔天洗一次澡已是能忍受的极限,这次出门她坚持了七天!碧游和橙卿也收拾了一下,恢复了女装俩人也更自在了。

  晚上荀若楠送来了晚餐,颇具洛阳特色的胡饼、鱼脍、牛肉汤,夏芷澜和两个丫头吃得大快朵颐,把她都看呆了。早就听闻五皇子行为不按常理放荡不羁,他竟然让侍女同桌而食?吃到正兴头上夏芷澜一抬头,见荀姑娘坐在对面看着自己,忙问道:姑娘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啊?

  “哦,哦,不用,我吃过了。”荀若楠答道。

  “嗯嗯”,夏芷澜接着狼吞虎咽起来,一会儿碗碟中食物已经见底,他摸着肚皮跟两个侍女说:“这肉汤配胡饼当真是碳水足,能量高啊!”

  “嗯呢,还特别美味!”俩人也开心地回道。

  吃完后三人将各自碗筷放回食盒内,荀若楠见状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心想:“这两人到底是侍女还是姬妾啊?怎么跟皇子毫无尊卑之别呢?”

  “有劳姑娘将食盒带回了”。夏芷澜一句话打断了荀若楠的内心活动。“哦,好”,她反应过来,转而问道:“公子是否想去单独见见陆季?”

  “嗯呢,姑娘可曾知道像陆季这样出身寒门、才学出众、却未投效世家大族的有多少呢?”

  荀若楠思索了一会儿,答道:“着实无多,想必今日蒋琅所言,公子应知其理,投效世家乃是文人进仕的基础路径,当今品评标准下,家世排第一,而后才是品德和才学。”

  “九品中正制如今难保公开公正,我看朝中许多大臣也是庸庸碌碌溜须拍马之辈,如此劣币驱逐良币,大周江山社稷将难万安,黎民百姓又要受苦啊。”夏芷澜发自肺腑地心痛道。

  “公子心系苍生,真挚如此,小女子自愧不如。”

  “荀姑娘,我知道你们荀家满门忠烈、爱国教民,荀老司空或许抽离于政治之外,但我等年轻一代应不负老人家期望,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啊!”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荀若楠看着五皇子转身时扬起的玉珏,这两句箴言撞进耳膜的刹那,胸腔里像炸开万千烟花。十年前祖父曾告诫家族所有人要安安分分不出头不站队的身影,与面前这人眼底跳动的星火反复交织。

  她忽然想起母亲偷藏的《盐铁论》被焚毁那夜,火光里飞舞的“经世致用”四个篆字。她抚过腰间玉佩——这是及笄那年母亲偷偷留下的信物,玉纹暗合"经世致用"篆字写法。

  荀若楠又仿佛看到了一扇大门被打开,一道光照亮了黑暗,自己内心所有的思虑、所有迟疑、所有不忿、所有无力通通被打散,她好像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公子,请叫我若楠。”荀姑娘眼中泛起希冀的光,说道:“公子但有所求,敬请吩咐,我一定竭尽所能,践行立心立命!”

  “若楠,谢谢你!”夏芷澜猛然抓起她的手,一个劲的晃着,心道:“真想不到在古代还能结交这么多有见识有担当的女同胞啊!”但见荀若楠俏脸一红,夏芷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是男儿之躯,着实有些唐突,马上松开了手。

  “姑娘别见怪,我们家少爷就是这么不拘礼节。”两个丫头忙替她解释道。

  “无碍,公子乃性情中人,可敬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