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祝朝奉夜思换俘,秦统制囚中写书-《水浒:我王进不打酱油》

  祝家庄的更漏敲到第四下时,祝朝奉的影子在窗纸上晃成一团枯槁的墨。

  这老头披着件单衣坐在床沿,脚下的棉鞋早被冷汗浸得发潮,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李家庄的茶桌、扈家庄的影壁——还有扈成那张年轻却淬着冰的脸。

  “势利小人!”老庄主猛地捶了下床沿,楠木床发出一阵哀鸣。

  想当年祝家庄鼎盛时,扈成的老子提着彩礼来求亲,说愿把三娘许给祝彪做妾,是他祝朝奉摆手说“儿女自有缘法”;

  李应的飞刀营缺箭簇,是他让人送去二十捆精铁,连句谢都没要。如今不过是遭了场难,这些人便露出了原形!

  李应还算留了三分情面,推说兵力不足,没把话说死;

  扈成那黄口小儿,竟指着他的鼻子翻旧账,连祝虎十年前打他那一拳都记着。

  祝朝奉越想越气,喉咙里像堵着团滚烫的棉絮,索性起身,往后院的囚牢走去。

  月光把青石地照得泛白,后院的老槐树下,四个囚笼黑沉沉地戳在地上。

  秦明、邓飞、欧鹏、彭玘被关在里面,听见脚步声,四个汉子齐刷刷抬起头,铁链哗啦作响。

  “祝老狗!来看爷爷们笑话?”秦明的声如洪钟,虽被捆了三日,眼里的凶光仍像未熄的炭火。

  祝朝奉没理会秦明,枯瘦的手抚过冰冷的铁栏。

  这四个都是梁山的硬角色,秦明的狼牙棒、邓飞的铁链,哪个不是在江湖上响当当的名号?

  想当初擒他们来时,祝龙的枪被秦明磕出三个豁口,栾廷玉的铁鞭也差点被邓飞夺去——如今,这些猛虎竟成了阶下囚。

  “可惜啊……”老庄主喃喃自语。

  祝朝奉忽然想起白日里扈成扯着嗓子要彭玘,说什么“用他换我姐姐”。

  当时只当是气话,此刻看着笼中的秦明,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彭玘算什么?不过是扈三娘擒的偏将。

  秦明不一样,他是梁山的先锋大将,王进的左膀右臂!

  “交换……”祝朝奉的眼睛亮了。

  用秦明、邓飞这些人,换回他的三个儿子和栾廷玉!

  梁山要的是地盘,是名声,未必不肯做这笔买卖。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似的缠住了他的心。

  祝朝奉凑近囚笼,盯着秦明那张怒目圆睁的脸,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秦统制,”祝朝奉的声音透着一股异样的温和,“你我斗了这些时日,也算不打不相识。”

  秦明呸地啐了口唾沫:

  “谁与你这老狗相识!要杀便杀,啰嗦什么!”

  “杀你容易,”祝朝奉摸了摸胡须,

  “可杀了你,我那三个儿子,还有栾教头,怕是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祝朝奉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王进待你不薄吧?可你若死了,他顶多叹息三声,再找个替你的人。你家里的老娘、妻儿,谁来照看?”

  这话像根针,戳中了秦明的软肋,秦明不觉猛地低下头,铁链在囚笼上撞出闷响。

  祝朝奉看在眼里,心里更有底了:

  “老夫给你指条活路。你修书一封,说愿与我儿祝龙互换。只要他平安归来,老夫立马放你回梁山。如何?”

  “你敢耍花样……”

  “老夫以祝家庄百年基业担保!”祝朝奉挺直了腰板,月光照在他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竟透着几分决绝,

  “我儿若少了一根头发,你便取我项上人头!”

  囚笼里的邓飞忽然开口:

  “祝老儿,你当我家哥哥是傻子?用秦统制换你那草包儿子,你也配?”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祝朝奉瞥了他一眼,

  “王进要安民,要名声,杀了我儿,只会让官府说他‘草菅人命’。放了我儿,却能显他‘仁德’。这笔账,他比谁都算得清。”

  这话半是揣度,半是赌咒。

  祝朝奉心里清楚,秦明的分量远胜祝龙,王进未必肯换。

  但他没得选了——李应靠不住,扈成是仇人,如今能指望的,只有这些关在囚笼里的“贼寇”。

  秦明沉默了许久,忽然抬起头:“笔墨。”

  祝朝奉眼里爆出精光,忙让人取来纸笔。

  秦明接过狼毫时,手微微发颤,写出来的字却力透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