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真正的凶手-《暗夜驯主:秦爷的疯犬在弑吻》

  刘伟。

  这两个字,在沈妄的意识里投下一颗没有声音的炸弹。

  他没再碰餐桌上的任何东西,甚至没再投给秦彻一个多余的眼神。

  起身,转身上楼,每一步都踩得异常平稳,平稳到诡异。

  身后,秦彻没有动。

  男人坐在原位,用那把刚刚切过火腿的银质餐刀,一下,又一下,极其缓慢地,将沈妄没动过的那份流心煎蛋,反复切割、碾压。

  直到那抹漂亮的明黄色,彻底化为一滩不成形状的、污浊的烂泥。

  ……

  书房。

  沈妄拨通了“守密人”的加密线路。

  声线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查一个人。”

  “刘伟,我父亲生前的秘书。”

  “我要他的一切,活要见人,死……”

  他顿了一下,冰冷的字眼从齿缝间挤出。

  “……也要见魂。”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死寂,随后是一个字的回应。

  “是。”通讯切断。

  沈妄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那片被精心打理过的草坪,绿得像一块毫无生机的假墓碑。

  时间被凝固了,每一秒的流逝,都带着锈铁摩擦神经的刺耳幻听。

  加密通讯器再次响起时,沈妄甚至没有察觉自己已在窗前站了多久。

  屏幕上,只有一行冰冷的文字。

  “目标刘伟,七年前,最后一次有记录的接触者:秦彻。此后,人间蒸发。”

  沈妄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手掌重重撑在冰冷的窗框上,才稳住身形。

  果然,秦彻,又是秦彻。

  那个男人,是一张无边无际的蛛网,早已将他过去的每一个缝隙,都黏得密不透风。

  报告末尾,附着一个地址。

  京郊,一栋废弃别墅。

  刘伟在人间留下的最后一道痕迹。

  沈妄关掉通讯器,没有片刻犹豫。

  他换上一身纯黑的作战服,金属扣件在寂静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随后独自驱车,整个人融进外面浓稠的夜色里。

  他必须亲自去。

  这是刨开自己的坟墓,去亲眼看看里面埋着的,究竟是什么腐烂的真相。

  荒草中的废弃别墅,轮廓狰狞,吞噬着月光。

  空气里是植物腐烂与陈年尘土混合的潮气,钻进鼻腔,带着一股死亡的味道。

  沈妄绕到别墅后方,拨开疯长的藤蔓,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铁门锈死了。

  他用军刀的刀柄猛力一砸,锁芯应声而断,一股更浓郁的霉菌与死水气息扑面而来。

  战术手电的光柱切开粘稠的黑暗。

  地下室堆满腐朽的杂物,光线扫过,拉出幢幢鬼影。

  沈妄的脚步落在地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连呼吸都压到最低。

  他系统地检查每一寸墙壁。

  终于,在一面因受潮而大片剥落的墙壁底部,他摸到了一块松动的砖。

  没有所谓的颜色不同,只是在他用指节敲击时,传回的声音比别处更空洞。

  他用刀尖撬开砖块,里面是一个被油布紧紧包裹的小铁盒。

  打开盒子,一支老旧的录音笔,静静躺在其中。

  沈妄的心跳,停了一拍。

  他拿起那支笔,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掌心,像握住了一块死人的骨头。

  按下了播放键。

  “滋——”

  刺耳的电流声后,一个男人被恐惧压榨到极致的、破碎的呼吸声,在死寂中响起。

  是刘伟。

  “他疯了……他就是个疯子……”

  “沈董对他那么好……他怎么敢……怎么敢……”

  刘伟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压抑着濒临崩溃的恐惧。

  “不是意外……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是沈远山……是他!他联合赵家和李家,做空了公司的股票,他想吞掉一切!”

  沈远山。

  这个名字,让沈妄的耳膜嗡的一声,世界瞬间失声。

  是他的二叔。

  那个在沈家出事后,哭得最伤心,第一个站出来主持大局的,家族长辈。

  “沈董发现了……他发现了沈远山挪用公款的证据……准备清理门户了……”

  “所以他才先下手……他买通了司机……制造了那场车祸……他要沈家……断子绝孙!”

  录音里的刘伟,彻底崩溃,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我看到了……我什么都看到了……他以为我不知道……”

  “沈少爷……沈少爷……如果你能听到……”

  “沈远山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快跑……别回来……他不会放过你的……”

  “滋啦——”

  录音戛然而止。

  世界,安静得可怕。

  沈妄手里的录音笔滑落,“啪”地一声摔在水泥地上,四分五裂。

  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所有的声音、光线、气味,都被抽离。

  沈远山。

  他最敬重的二叔,那个在他小时候,会把他架在脖子上,带他去买糖画的亲人。

  才是,真正的凶手。

  那他算什么?

  他这十八年的恨,他对秦振邦的复仇,他对秦彻的纠缠……

  算什么?

  一场笑话。

  一场被真正的凶手,在暗中围观了十八年的,愚蠢透顶的,小丑的独角戏。

  极致的荒谬感冲垮了他所有的堤坝。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没有哭,也没有吼,只是用手背,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发出压抑的、不成声的笑。

  肩膀剧烈地耸动,像一头被钉死在原地的困兽。

  就在这时。

  地下室的入口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鞋底踩在碎石上的声音。

  一个修长的身影,挡住了外面唯一的那点微光。

  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沈妄的笑声戛然而止,缓缓抬头,一双眼睛里是烧尽一切后的空洞与死灰。

  是秦彻。

  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在这里站了多久。

  秦彻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潮湿肮脏的地面上,却如履平地。

  他在沈妄面前站定,垂眼看着这个蜷缩在角落里,狼狈到极致的男人。

  那双漆黑的眼底,没有嘲讽,没有怜悯。

  只有一种,早已洞悉一切的,深不见底的平静。

  秦彻缓缓蹲下身,与他平视。

  伸出手,没有去碰沈妄,而是捡起了地上那支摔碎的录音笔外壳,放回沈妄已经失去知觉的手中。

  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带着致命蛊惑的音调,在死寂的地下室里,轻轻开口。

  “现在。”

  “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