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黑衣人-《暗夜驯主:秦爷的疯犬在弑吻》

  那声音贴着耳廓落下,冰凉,带着笑意。

  秦彻没有回头。

  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他左肩猛地向后一沉,手肘以一个能撞碎喉骨的角度,全力顶向身后发声的位置。

  空的,肘尖只撞破了空气。

  那只搭在他肩上的手,连同那个人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

  砰!砰!砰!

  宴会厅四周的钢化玻璃窗,同时炸裂。

  夜风倒灌进来,卷起桌布和女宾的裙角。

  几个黑色的圆柱体被从不同的窗口扔了进来,滚落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发出细微的“嗤嗤”声。

  浓厚的白色烟雾,从圆柱体里喷射出来,迅速膨胀、蔓延。

  烟雾没有气味,不刺鼻,却浓得惊人。

  头顶璀璨的水晶吊灯,墙壁上温暖的装饰壁灯,所有的光线都被这片浓白一口吞下。

  视野被剥夺,声音也变得迟钝。

  三秒,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粘稠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白。

  “啊——!”

  “咳咳……救命!”

  宾客的尖叫和哭喊被浓烟堵在喉咙里,听起来模糊又遥远。

  桌椅翻倒,杯盘碎裂的声音混成一团。

  这里不再是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成了一个被彻底隔绝的、混乱的白色牢笼。

  秦彻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下意识地,死死收紧了手臂。

  怀里的身体,温度正在一点点往下掉,那股熟悉的、清冽的冷香已经被愈发浓重的血腥气覆盖。

  血腥味混杂着烟雾剂独特的化学味道,钻进鼻腔,堵塞了他的呼吸。

  必须出去!

  他将沈妄的头按在自己胸前,凭借着对老宅每一寸布局的肌肉记忆,朝着大门的方向冲去。

  撞开了一把椅子,脚下踩到了什么黏腻的东西,但他不管不顾。

  所有的理智都只剩下一个本能——护住怀里这块正在碎裂的、属于他的珍宝。

  一道黑影从侧面无声扑来,手刀带着风,目标明确,直取他怀里的沈妄。

  秦彻头也不回,左腿向后斜上方猛地踹出。

  一声骨头错位的闷响,夹杂着一声压抑的痛哼,那人被直接踹飞,重重撞在墙上,没了声息。

  可下一秒,左右两道风声同时袭来,攻击迅猛,却不致命。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不是杀他,而是让他脱手。

  秦彻拧身,用脊背硬生生接了一记手刀。

  “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用铁棍砸在他的背骨上,剧痛让他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人却纹丝不动。

  他将沈妄的身体护得更紧,紧到几乎要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三个,至少三个人,他们戴着夜视仪,在这片浓烟中是猎手。

  而他秦彻,成了睁眼瞎。

  他能感觉到,怀里那具身体微弱的起伏,正在趋于平缓,几乎停止。

  沈妄的血,还在流,正透过他指缝,一滴,一滴,砸在他的心上。

  不能再拖了,秦彻停下脚步,不再试图突围。

  准备就在这里,用最原始的方式,把这几只在黑暗里上蹿下跳的老鼠,一只一只,全部徒手捏碎。

  就在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准备放弃防御,用以伤换伤的方式清理全场的瞬间——

  一道苍老、嘶哑,裹挟着巨大恐慌的喊声,穿透了浓烟。

  “先生!”

  是林伯。

  “先生!老爷子他——他心脏病发了!”

  秦家老爷子。

  那个一手将他父亲扶上家主之位,又亲手将他推上权力顶峰的老人。

  秦彻的动作停滞了不足半秒。

  护着沈妄,几乎是本能地,朝着记忆中秦家长辈所在的方向,偏了一下头。

  就这一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破绽。

  一直像影子一样游走在他身侧的袭击者,抓住了这个机会。

  一道掌风劈下,不砍脖颈,不攻要害,精准地,砸在他抱着沈妄的那条手臂的手腕上。

  “咔!”

  清脆的骨裂声。

  手腕一麻,一股尖锐的剧痛炸开,整条右臂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

  秦彻的手臂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怀里一空。

  另一个黑影闪电般切入,将沈妄那具轻得过分的身体稳稳接了过去。

  “不!”

  秦彻的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疯了一样转身扑去。

  可他扑了个空,手臂的麻痹让他慢了半拍。

  那支小队得手后,没有丝毫停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更浓的烟雾深处。

  怀里,空了,那份滚烫的、黏腻的湿滑感消失了。

  那份他用了十八年时间铸造的、独属于他的重量,消失了。

  秦彻伸着手,僵在原地。

  ……

  与此同时,云顶天宫顶层,被称为“饵”的少年阿诺,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屏幕。

  一个红色的警报标识,正在疯狂闪烁,这是沈妄留给他的指令。

  警报响起,就按下发送键,阿诺抬起手,沈妄那句没有温度的话在他脑中响起。

  “这是你的最后一课。”

  “你的任务,完成了。”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再无一丝一毫的犹豫,用力按下了回车键。

  屏幕上,一个绿色的进度条飞速加载完毕。

  【文件已发送至指定邮箱列表。】

  阿诺拔下U盘,反手就扔进了旁边一个盛着透明强酸的玻璃容器里。

  U盘在液体中迅速溶解,连一丝青烟都没冒出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拿起沙发上的背包,里面有机票和护照。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他转身,走入夜色,再也没有回头。

  ……

  宴会厅里。

  老管家林伯看着沈妄被带走的方向,很快收回视线,转身朝着秦家长辈的方向快步跑去,声音愈发焦急。

  “快!快叫医生!老爷子不行了!”

  他制造的混乱,掩盖了一切。

  “啪嗒。”

  备用电源终于启动,天花板上,墙壁上,一盏盏灯接连亮起。

  光线驱散了浓烟,狼藉的景象重新暴露出来。

  倒塌的香香槟塔,破碎的餐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宾客,还有几个倒在地上哀嚎的秦家人。

  一切都混乱不堪,只有一个人,站在大厅的正中央。

  秦彻。

  灯光惨白地照亮了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手上,沾满了已经开始凝固的、暗红色的血块。

  那件象征着权力的昂贵西装上,胸口的位置,被染出了一大片刺目的深色。

  那是沈妄的血。

  他的祭品,他的狗,他最完美的作品。

  秦彻忽然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弓着背,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

  他什么都没咳出来,只是控制不住地干呕。

  胃里翻江倒海,却空无一物,他慢慢地,慢慢地跪了下去。

  双膝重重地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伸出那双沾满血的手,像是想抓住什么。

  可空气里,什么都没有,连那股清冽的冷香,都散得一干二净。

  秦彻跪在那里,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沈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