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渭水边的哭声-《大秦:我的秦律能斩神》

  【小人物执着做一件认为有用,对的事,善良该做还是要做,不为别人,是为了自己,当你做了你就有那种感觉,不废话,继续细品,小人物们…】

  五日之期,转瞬即至。

  天色未明,一队约五十人的戍卒,押解着身戴重镣的张苍,离开了压抑的骊山营,向着东南方向的泾水流域疾行。

  王都尉果然“亲率”,他端坐马上,面色沉凝,看不出喜怒,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他的仕途,甚至可能更多。

  越靠近泾水,空气中的氛围便越发凝重。

  道路两旁的田地略显荒芜,村落也显得死气沉沉,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愁云惨雾笼罩。

  偶尔遇到的农人,看到这支官兵队伍,非但没有流露出见到王师的欣喜,反而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迅速躲开,眼神中充满了混杂着恐惧、麻木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他们对官府,早已失去了信任。

  晌午时分,队伍抵达了此次的目的地——张家沟。

  这是一个依河而建的小村落,土坯茅屋低矮破败,村口的土路坑洼不平。

  此刻,村子里几乎听不到鸡鸣犬吠,唯有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和河水呜咽般的流淌声,交织成一曲悲凉的挽歌。

  村民们聚集在村中的一块空地上,男女老少,脸上都写满了绝望和惶恐。

  看到王都尉一行人马,尤其是被戍卒押解、戴着镣铐的张苍时,他们骚动了一下,眼神复杂至极。

  有看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微弱期盼,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怀疑和不敢靠近的畏惧。

  “将军……您……您真的来了……” 须发花白的三老踉跄着迎上来,老眼混浊,想要下跪,被王都尉用马鞭虚抬了一下制止了。

  “人呢?”王都尉声音冷硬,直奔主题。

  三老嘴唇哆嗦着,指向空地中央。

  那里,一个穿着粗布红裙、身形单薄的少女被两个面色凄苦的妇人搀扶着,正低垂着头,瑟瑟发抖。

  她看起来那么小,那么弱,红色的嫁衣(如果那能算嫁衣的话)非但没有增添喜气,反而像是一道刺眼的血痕,预示着她即将面临的悲惨命运。

  她的父母——一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的农民,跪在少女身旁,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哭得几乎昏厥过去,喉咙里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鸣。

  那哭声,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剐在每个人的心上。

  连一些戍卒都面露不忍,别过头去。

  张苍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就是活生生的、即将被所谓的“神灵”吞噬的生命!

  这就是律法之光未能照耀到的黑暗角落!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破了这悲恸的气氛:

  “哟~王都尉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花花绿绿、不伦不类法袍,头戴羽毛冠,脸上涂抹着油彩的干瘦中年男子,在一群神情彪悍、像是乡间游侠儿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他手里还拿着一根挂着符箓的木杖,眼神倨傲,带着一种装神弄鬼的邪气。

  此人便是方圆几十里内,负责与“河伯”沟通,操持祭祀的神汉——巫奎。

  巫奎走到近前,先是装模作样地向王都尉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然后目光便落在了戴着镣铐的张苍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和毫不掩饰的恶意。

  “想必这位,就是骊山营里那位口气比天还大,要‘状告’河伯老爷的罪囚,张苍了吧?”巫奎的声音尖细,带着嘲弄,“啧啧,一个自身难保的囚徒,也敢来管河伯老爷的闲事?真是不知死活!”

  他凑近张苍几步,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充满了威胁:“小子,我劝你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河伯老爷的神通,不是你一个凡夫俗子能想象的!识相的,现在滚回你的骊山等死,还能多活几天。若是敢坏了河伯老爷的好事,嘿嘿……”

  他阴冷一笑,没有说下去,但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意,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降温了几度。

  他身后的那些地痞也纷纷按住了腰间的短刀匕首,眼神凶狠。

  王都尉眉头紧皱,对巫奎这副做派十分厌恶,但似乎对其有所忌惮,并未立刻呵斥。

  张苍直面巫奎那充满压迫和威胁的目光,脸上却没有任何惧色。

  镣铐沉重,但他的脊梁挺得笔直。

  他没有理会巫奎的威胁,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周围那些绝望、麻木、又带着一丝期盼的村民,转向了那哭泣的少女和她的父母,最后,又落回了巫奎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

  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上的纠缠都是徒劳。

  他需要的是行动,是打破这愚昧和恐惧的、石破天惊的行动!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张苍向前迈出一步。

  铁镣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朗声开口。

  声音不算洪亮,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村落,甚至压过了泾水的呜咽和那低低的哭泣声:

  “诸位乡邻!”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茫然惶恐的脸:

  “我,张苍,原为大秦法吏,今虽戴罪之身,然,心中律法未泯!”

  他抬起被镣铐束缚的手,指向那奔腾的泾水:

  “今日至此,非为挑衅神灵,乃为——伸张律法!”

  “依据《秦律》,杀人者死,盗窃者刑,此乃天公地道!无论行凶者是人,是鬼,还是……自称为神!”

  他的话,让村民们都惊呆了,连哭泣都暂时停止。巫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张苍目光如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决心,如同在公堂之上宣告开庭:

  “明日午时,我就在这泾水河畔,设下法坛!”

  “公开审理,‘河伯’戕害人命、勒索民财一案!”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冷电般射向脸色大变的巫奎,一字一顿,声震四野:

  “被告——河伯!”

  “届时,人证、物证、律法,俱在!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河伯’,敢不敢来我这人间法堂——当庭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