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将计就计,请君入瓮-《大秦:我的秦律能斩神》

  公堂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压力、质疑、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凝固的冰层,沉重地压在张苍身上。

  那名廷尉府官员的厉声质问,如同惊雷,还在梁柱间隐隐回荡。

  渭阳君嬴倬轻轻放下茶杯,指尖在杯壁上缓缓摩挲,看似平静,眼底深处却翻涌着即将得逞的阴冷快意。

  几名依附于他的贵族,嘴角已难以抑制地微微上扬。

  栾大跪在堂下,虽然依旧低垂着头,但紧绷的肩膀却微微松弛,甚至偷偷抬起眼皮,飞快地瞥了张苍一眼,那眼神中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恶毒的期待。

  章邯双拳紧握,指节发白,他死死盯着那几件被搜出的“宫中禁物”,又看向孤立于主审位、仿佛被无形浪潮淹没的张苍,心急如焚,却一时不知该如何破局。

  就在这万籁俱寂、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张苍定罪的时刻——

  “呵呵。”

  一声极轻的、带着些许嘲弄意味的冷笑,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发出这声冷笑的,正是处于风暴中心的张苍。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被揭穿阴谋的惊慌失措,也没有百口莫辩的愤怒焦急,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稳坐钓鱼台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般的讥诮。

  他目光扫过那名厉声质问他的廷尉府官员,扫过面露得意的渭阳君一行人,最后落在地上那几件“确凿”的礼器上,轻轻摇了摇头。

  “王大人何必如此心急定罪?” 张苍的声音平稳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下官尚未查验此物,大人又如何断定,此物便是真品?便是宫中失窃之物?”

  那名王姓廷尉府官员一愣,随即怒道:“此物制式、纹路,分明就是宫造!章将军亲自从密室搜出,岂能有假?!”

  “制式可仿,纹路可摹。” 张苍淡淡道,“宫中重要礼器,皆有内府编号,登记在册,以防伪冒。请廷尉大人允许,调取内府相关档案卷宗,并传唤负责保管此类礼器的少府宦官上堂,当场核验!”

  老廷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立刻下令:“准!速去少府调取相关档案,并传负责宦官!”

  命令下达,堂上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渭阳君嬴倬摩挲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身边几名贵族交换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格外煎熬。

  很快,少府的档案卷宗被送到,一名身着宦官服饰、面色白净、神情谨慎的中年宦官也被引上堂来。

  “奴婢少府丞崔焕,叩见各位大人。” 宦官声音尖细,恭敬行礼。

  “崔焕,上前核验此些礼器,看是否为你所辖库房失窃之物?编号、特征,可能对上?” 老廷尉沉声道。

  “喏。” 崔宦官应声,小心翼翼地上前,拿起那些青铜礼器,一件件仔细查看,尤其是底座、内壁等刻有编号和特殊标记的地方。

  他的眉头渐渐皱起,脸色也变得有些奇怪。

  “回禀各位大人,” 崔宦官放下最后一件礼器,躬身回话,语气带着明显的困惑,“这些礼器……形制、纹路,确实与宫中失窃的那批‘山玄玉璧祭器’极为相似,几乎可以假乱真……”

  他话锋一转,抬起头,肯定地说道:

  “但是!它们绝非宫中原物!宫中正品,每件礼器在铸造时,皆由将作大匠亲刻独有暗记于器足内侧,并以朱砂填充。且编号铭文,乃用特制工具一气呵成,笔画转折处有独特韵味。而眼前这些……器足内侧光滑,并无暗记!编号铭文虽竭力模仿,但笔画滞涩,显系后期仿刻!此乃……赝品!”

  “赝品?!”

  这两个字如同第二道惊雷,再次炸响在公堂之上!但这一次,带来的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震撼!

  “竟然是假的?”

  “有人用赝品栽赃?!”

  “这……这是怎么回事?”

  旁听席上顿时一片哗然,议论声比刚才更加激烈!

  渭阳君嬴倬脸上的从容瞬间僵住,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身边的贵族们也纷纷变色,难以置信地看着堂下的礼器。

  就在这时,堂外再次传来脚步声!章邯的一名亲兵校尉大步走入,对着章邯和张苍拱手禀报:

  “报将军、张御史!奉将军密令,我等已暗中控制举报人李四及其家眷!经突审,李四之妻供认,三日前,确有渭阳君府上门客寻到李四,许以重金,命其于今日庭审关键时刻,依计出面举报!并告知其神祠密室位置及所谓‘宫中禁物’之事!此为画押供词及所获定金!”

  校尉将一份供词和一袋钱币呈上!

  章邯接过,快速浏览后,脸上怒色更盛,他将供词重重拍在案几上,目光如电,直射向旁听席上的渭阳君嬴倬!

  虽然供词只提到“渭阳君府上门客”,并未直接指向嬴倬本人,但这其中的关联,已是不言自明!

  局势,再次发生惊天逆转!

  所有的目光,又一次汇聚到张苍身上,但这一次,充满了震惊、恍然与钦佩!

  张苍缓缓站起身,没有去看脸色铁青的渭阳君,而是将目光投向堂下那个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如泥的举报人李四。

  他一步步走下主审台,来到李四面前,居高临下,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他的皮囊,直视其肮脏的灵魂,声音冰冷,如同秦律的铁尺,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李四,现在,你可以说了。”

  “究竟是谁,指使你,用这些粗劣的赝品,来诬告本官,扰乱视听,试图将这朗朗乾坤,颠倒成你们阴谋的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