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辛苦,应该的-《重返80,百元彩礼娶娇妻》

  陆丰一条腿跨上车,牙关一咬,全身的劲儿都绷在了腿上,狠狠往下踩!

  “吱嘎——”

  一声像是骨头断裂的哀嚎。

  那辆破旧的三轮车不堪重负,车身猛地往下一沉,左右剧烈摇晃,就是不动。

  陆丰脖子上青筋暴起,又是一脚!

  车轮这才不情不愿地往前滚了一寸。

  好不容易送完第一家,毒辣的日头已经悬在了正当顶。

  陆丰把车往墙根下一撂,整个人瘫在墙上,胸膛跟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地拉扯,后背的汗衫湿得能拧出水,黏糊糊地贴着皮肉。

  叶淑兰心疼地递上水壶。

  他一把夺过,仰头就往喉咙里猛灌,水顺着嘴角淌下来,打湿了前襟。

  “丰哥,歇歇吧,天太热了,你这样下去身子受不住的!”

  “不行!”

  陆丰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水和汗,一手撑住被太阳晒得滚烫的车把,晃晃悠悠地就要起身,“后面十几家还等着呢!”

  “可是你的伤……”

  “我没事!”

  他打断了叶淑兰的话。

  再次跨上车,双腿沉重得抬不起来,每蹬一下,大腿肌肉都痉挛着发抖。

  头顶的太阳愈发恶毒,裸露的皮肤被炙烤得生疼。

  汗水从额头淌下,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痛。更多的汗水则顺着脊梁沟往下钻,一遍遍冲刷着后背的伤口,那股子又痒又麻的刺痛,让他几欲发狂。

  陆丰死死咬着后槽牙,把所有的痛楚和呻吟全都咽回了肚子里,一声不吭。

  第五家。

  院门开着。

  他把车停稳,从车斗里扛起一袋五十斤的面粉。

  脚步刚迈进院子,世界就在眼前猛地一晃。

  扛在肩上的面粉袋子瞬间失去了所有重量,他的双腿也跟着一软,眼前的光亮彻底被黑暗吞噬。

  “砰!”

  沉重的面粉袋“砰”地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呛人的尘土。

  陆丰整个人也跟着直挺挺地朝着地面栽了下去。

  “丰哥——!”

  叶淑兰的尖叫声撕心裂肺,嗓子都喊破了音。她想也不想,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魂都吓飞了!

  “没事……没事……”

  陆丰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眼前金星乱冒,他咬着牙根,一手撑地,硬是把自己从地上推了起来。他看都没看叶淑兰,摇摇晃晃地重新扛起那袋面粉,一步一顿,死活把它扛进了灶房。

  等他再出来,院子的主人家,一个五十多岁的婶子,已经端着一碗加了糖的温水快步迎了上来。

  “小陆啊!快!快喝口水!看你这脸白的,可别硬撑着,歇会儿再走!”

  陆丰接过来,也顾不上烫,仰头就灌了大半碗。

  那股子甜意顺着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像是给快要熄火的身体里添了一把柴,他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谢谢婶子。”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谢啥呀!该我们谢谢你才对!”那婶子看着他汗湿的头发和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满眼都是心疼,“你们两口子,唉,太不容易了,我们看着都心疼哩!”

  陆丰咧开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不辛苦,应该的。”

  等送完最后一家,天已经黑透了。

  村里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都透出了昏黄的灯光,饭菜的香气飘在空气里。

  陆丰推着空荡荡的三轮车,走在漆黑的土路上。

  叶淑兰跟在旁边,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一开口,眼泪就先掉下来。她只好扭过头去,用袖子胡乱地抹着脸。

  回到那间破旧的小店,陆丰把车往墙角一靠,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骨,顺着门框就滑坐在了门槛上,再也动弹不得。

  叶淑兰心里一酸,赶紧转身去灶房烧水,想给他擦擦背上的伤。

  可就在这时——

  “咚!咚咚!”

  急促又沉重的敲门声猛地响起,在这死寂的夜里,吓得人心头一跳!

  “谁啊?”陆丰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嗓子,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小陆!是我!李瘸子!”门外传来一个又喘又急的男人声音。

  李瘸子?

  陆丰愣了一下,他这么晚来干什么?

  他强撑着墙壁,一点点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一步步挪过去,拉开了门栓。

  门一开,一股热风卷了进来。

  李大爷站在门口,脑门上全是亮晶晶的汗珠子,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里还死死地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看那分量,沉得很。

  “李大爷,这么晚了……出啥事了?”

  “哎,小陆啊,我这不是来给你送东西的嘛。”李大爷把包袱往陆丰怀里一塞,“这是我老婆子给你们做的几双鞋垫,说你们天天跑来跑去的,脚肯定磨得厉害,让我给你们送过来。”

  陆丰笨拙地打开那个沉甸甸的包袱。

  里面没有别的,就是几双纳得厚实又细密的布鞋垫,那针脚又匀又密,一看就是下了死功夫做的。

  他攥着那几双鞋垫,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大团滚烫的棉花,堵得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大爷,这……”

  “这啥呀这!”李大爷蒲扇般的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打断他,“你们两口子成天脚不沾地,我们这些老家伙在村里看着都心疼!我老婆子没啥能耐,就会做这个,一点心意,你必须拿着!”

  说完,他那只粗糙的大手重重地在陆丰肩膀上拍了两下,转身就走,佝偻的背影一瘸一拐,很快就融进了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

  风里只飘来他一句含糊的话。

  “行了,快回去歇着,别年纪轻轻就把身子骨累垮了!”

  陆丰站在门口,捏着那几双还带着老人体温的鞋垫,像一尊石像,许久没有动弹。

  “丰哥。”

  叶淑兰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声音很轻,带着一股子化不开的疲惫,轻轻靠在了他宽阔但已经有些佝偻的背上。

  “嗯?”陆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说……咱们这样拼死拼活的,到底……值不值?”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迷茫。

  这一整天的奔波,陆丰的每一次趔趄,每一次咬牙硬撑,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陆丰低头,粗糙的手指摩挲着鞋垫上细密的针脚,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李大爷老婆婆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