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三策-《剑气寒》

  熊家公子落座之后,老者给他们互相引荐,互报了姓名,那公子是个直爽的,没有老者这么多弯弯绕,三下五除二就把几年间的事说完了。

  原来他叫熊定方,前几年在青南城落败之后,被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拎到熊家堡来,一顿好打。

  尔后又闭关修炼,受李叹云的启发,不再执迷于符箓,又捡起来家中体修近战的法子,终有所成,至今已是炼气圆满。

  “李兄,你那日不该问我‘你认不认输’的。”熊定方嗔怪道。

  “啊?熊兄,这从何讲起。”

  “我老爹打我啊,那是从小打到大,每次打我就是问‘你服不服’,‘你认不认错’。”

  “你说你那句‘你认不认输’,特别像我爹打我时的语气,我一瞬间恍惚了,能认吗?”

  哈哈哈哈哈,李叹云抚掌大笑,原来里面还有这般故事,自己哪里知道。不过若真是如此,那一道天雷倒是劈的不冤了。

  几人大笑期间,外面有人招呼,老者悄悄退了出去。

  “熊兄,我来之时,发现此地人来人往,可是来赏桃花的?”李叹云问道。

  “现在是深秋季节,吃桃都吃不着热乎的,还赏个屁的花。他们啊,是来查案的。”

  “噢?什么案子,惊动这么多人。”

  “嗐,”熊定方压低声音,“落雁峰上的一名筑基前辈,自灵和峰出来便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据说是找了天机峰的前辈卜算推演,才知道已经死了的。”

  “还有啊,我听一个落雁峰执法堂的好友说,杀他的是本命修士,有天机遮蔽,根本不知凶手是谁,死于何时何处,只看到了一场桃花雨。”

  “所以,无论是灵和峰还是落雁峰的,都跑到这里来,把我爹都给请去了。”

  “你要是早两天来,说不定还见不到我,我是刚从落雁峰回来的。我爹上了灵和峰,至今未归呢,你说吓人不吓人。”

  竟有此事,李叹云与镜缘对视一眼,李叹云看到了她眼中的担忧。

  “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李叹云说道。

  “不不,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爹上了灵和峰杳无音讯,导致流言四起。”

  “不少散修趁我爹不在,多有试探骚扰,这两天你俩且帮我镇镇场子,若有作乱的,帮我掠阵,看我打杀了几个,他们就老实了。”

  李叹云想起刚到之时,守门修士那惊疑不定的眼神,心中一叹。

  此番一行,一为提亲之事,二为与二丫游历江湖撞撞机缘,能破阶最好,破不了就当是游山玩水一番。

  本无意再沾因果,但现在看来,免不了又是一番血雨腥风,是非恩怨缠身。

  “好吧,承蒙熊兄不弃,我二人便住段日子。你我相交一场,总不能眼看着你家被人抢了。”

  “李兄果然豪爽,来人!把茶水下了,布菜,我要与李兄一醉方休!”

  “且慢,”李叹云止住他,“先安排防务之事吧,此地熊家凡俗人口多吗?”

  熊定方见他如此,心中感动,不由得拿出布防图,请教起来。

  李叹云在翠微山便经手过守山之事,这等布防之事自然是驾轻就熟。

  谁料李叹云看了许久,又请教几句,眼中凝重之色愈发重了。

  这熊家经营着一处江上码头,又看护着居于桃花林附近的万户凡俗,却与熊家堡分居三处,只凭家中五个修士,不对,现在是四个炼气修士,根本护不过来,简直是到处漏风。

  便是再加上他二人,也于事无补。李叹云多次参与炼气修士的战斗,知道很多时候先手偷袭的一方占据绝大优势,根本来不及焰火示警。

  于是将心中担忧说了,熊定方本就不以智谋见长,也没了主意。

  “不知熊兄可愿破财免灾?”李叹云沉吟半晌,说道。

  “只要不死人,等我爹回来,花费些灵石财货那都不算什么。”

  “我有三策,为熊兄言之。”

  “竟有三个对策这么多?李兄快说!”

  李叹云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着急,自顾自取了一小坛梁家小烧,倒入茶杯饮了。

  “上策,即刻派能言善辩之人,去往落雁峰,请一名筑基前辈前来家中坐镇。此策花费颇多,但落雁峰修士与你家有亲,更不会监守自盗,贪图你家的东西。安全却是无虞。”

  “此乃狐假虎威,万全之策。”

  熊定方眼前一亮,又听李叹云说道。

  “中策,则是以查案为名,延请几位靠谱的落雁峰执法修士来家中住下查案。好处嘛,显而易见,执法修士虽实力只有炼气期,又是良莠不齐,但不是散修们敢招惹的。”

  “缺点嘛,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执法修士好请,但你指挥不动,要他们巡逻看护,还要你再付出一些代价才是,而且若是他们真查案,也不知道会查到什么时候。”

  “此乃瞒天过海,敲山震虎之计,有得亦有失。”

  “下策嘛,则是设一擂台,许以重利,邀天下散修豪杰竞逐之,如今敌暗我明,此举却可以让敌人浮出水面。”

  “更妙的是,若是有人作乱,便说好东西让人抢了,受伤往某某方向去了,你猜追他们的人会有多少?”

  “若有讲信义的真豪杰打擂,实力又不俗,熊兄不如诚心相邀,助你守家。总好过痴痴傻等,还不知令尊何日归来。”

  “此计弊端就是怕散修们趁机抱团,由暗转明,不顾一切的厮杀抢夺,然后一哄而散。”

  “那便是我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为下策。”

  李叹云说罢,端起小杯又饮一口,不再言语。

  熊定方沉思良久,难以取舍,他不由得站起身来,踱步思量。

  一边想着,一边掰着手指头口中喃喃自语,头上逐渐冒起白烟。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问道:“李兄,你要为我取哪一策?”

  事关熊家无数仙凡性命,因果太大,献策助拳已是极限。

  因此李叹云只摇摇头,不答。

  熊定方又看向镜缘,镜缘也摇摇头。

  好吧,熊定方将酒坛搬起来,吨吨吨一饮而尽,打个酒嗝,两手一拍,大声道。

  “家中大半资财都在父亲那里,我请不来筑基修士常年坐镇,不过那中下二策,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