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符照出的百张脸-《惊悚副本:我的求生实录》

  骷髅新娘的嫁衣在月光下泛着流动的红光,仿佛不是丝线织就,而是用凝固的血液层层浸染而成。她手中那面青铜镜与苏眠掌心的镜子遥相呼应,镜面上都浮现出扭曲的彼岸花图案,像是在进行某种诡异的共鸣。

  “七十年了,”骷髅新娘的下颌骨上下开合,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终于有人能走到这一步。你以为解开了她们的嫉妒,就能逃出去吗?太天真了。”

  苏眠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怨念从骷髅新娘身上散发出来,比之前所有新娘的怨念加起来还要浓烈。这股怨念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看向旗袍女人,发现对方的身体正在变得越来越透明,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消散。

  “快……用你的血……”旗袍女人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只有你的血,能激活青铜镜的真正力量……”

  “我的血?”苏眠愣住了。她一直以为青铜镜的力量来自于母亲的遗物,却没想过还需要自己的血来激活。

  “你们苏家的血脉,与青铜神树相连……”旗袍女人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这是诅咒,也是……钥匙……”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空气中,旗袍女人彻底消失了。苏眠心中一紧,突然想起父亲失踪前留下的那本笔记。笔记里提到过,苏家祖上曾是守护青铜神树的祭司,后来因为某种变故,家族血脉与神树产生了羁绊,既获得了能与“血门”沟通的能力,也背负了必须进入血门解除诅咒的宿命。

  难道说,自己的血液里,真的藏着解开这一切的秘密?

  “犹豫就是等死。”骷髅新娘猛地举起手中的青铜镜,镜面向着苏眠射出一道暗红色的光束。苏眠下意识地举起自己的镜子去挡,两道光束在半空中碰撞,发出刺耳的嗡鸣。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顺着手臂传来,苏眠被震得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撞在枯井壁上。她感到喉咙一甜,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掌心的青铜镜烫得惊人,镜面上的彼岸花图案变得越来越清晰,甚至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

  “你的镜子,本就是我的东西。”骷髅新娘发出桀桀的怪笑,“七十年前,那个女人就是用它照出了我的真面目,才被我活活掐死在这口井里。现在,我要让它物归原主!”

  苏眠心中一震。七十年前被掐死在井里的女人……难道是日记的主人?那个被迫嫁给傻儿子的新娘?

  “你错了。”苏眠擦掉嘴角的血迹,握紧青铜镜,“这面镜子,从来都不属于你。它承载的是祝福,不是诅咒。”

  “祝福?”骷髅新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个被抢来的新娘,一个被折磨致死的女人,谈什么祝福?我告诉你,这世间只有怨恨才是真的!只有让所有人都尝尝我的痛苦,才是公平!”

  她猛地向前一步,身上的血色嫁衣突然膨胀起来,无数根红色的布条像蛇一样朝着苏眠缠来。这些布条上布满了细小的倒刺,闪烁着幽绿的光,显然带着剧毒。

  苏眠迅速侧身躲开,同时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她想起母亲曾经说过,苏家的血能净化邪祟,前提是使用者必须心怀正念。

  “以吾之血,引镜之光,破尽虚妄,还归本真——”

  苏眠用流血的食指,在青铜镜的背面快速画出一个复杂的符号。这是她在父亲的笔记里看到过的一个古咒,据说能唤醒青铜镜的净化之力。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青铜镜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这光芒与之前的白光不同,它温暖而强大,像初生的太阳一样,瞬间驱散了枯井周围的所有阴暗。

  那些缠向苏眠的红色布条,在金光中瞬间化为灰烬。骷髅新娘发出痛苦的尖叫,她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住眼睛,身上的血色嫁衣开始冒烟,像是被火焰灼烧一样。

  “不——这不可能!”她嘶吼着,“这面镜子早就被我的怨念污染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净化之力!”

  苏眠没有回答,她举着青铜镜,一步步走向骷髅新娘。金光随着她的步伐不断扩大,照亮了整个枯井周围。在金光的照射下,苏眠惊讶地发现,枯井的井壁上竟然布满了模糊的刻痕。

  那些刻痕是一张张人脸。

  有的是年轻女子的脸,带着惊恐和绝望;有的是中年男人的脸,表情狰狞;还有的是孩童的脸,充满了茫然和恐惧。这些脸层层叠叠地覆盖在井壁上,仿佛是无数人的灵魂被硬生生刻进了石头里。

  “这些都是……”苏眠的声音有些颤抖。

  “都是死在这口井里的人。”骷髅新娘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毒,“地主家的傻儿子每次发疯,都会把人扔进井里。我死了之后,就附在这口井里,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扔下来,听着他们的惨叫……你说,我能不恨吗?”

  苏眠看着井壁上那些痛苦的脸,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能理解骷髅新娘的恨意,却不能认同她用诅咒来报复的方式。

  “他们的罪,不该由后来者偿还。”苏眠举起青铜镜,将金光对准骷髅新娘,“你的痛苦,我看到了。但现在,该结束了。”

  金光骤然变强,像一张巨大的网,将骷髅新娘完全笼罩在里面。骷髅新娘发出凄厉的尖叫,她的骨架在金光中开始一点点瓦解,那些附着在骨头上的血色嫁衣碎片,在光芒中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

  就在这时,一个惊人的景象出现了。

  随着骷髅新娘的瓦解,那些被金光照亮的光点在空中汇聚,渐渐形成了一张张清晰的人脸。这些人脸不再是之前那些扭曲的、充满怨恨的模样,而是露出了她们原本的样子——

  有梳着双丫髻的少女,脸上带着未脱的稚气;有穿着粗布衣裳的农妇,眼角带着细密的皱纹;还有穿着学生装的年轻姑娘,眼神清澈而倔强……

  足足有上百张脸。

  她们在空中静静地悬浮着,眼神里没有了怨恨,只剩下平静和释然。苏眠认出其中几张脸——有那个穿云锦嫁衣的林家大小姐,有那个攥着半串珍珠的新娘,还有那个被缝住眼睛的、发出“咯咯”笑声的姑娘……

  原来,这些新娘的怨念,早已与骷髅新娘的诅咒融为一体。她们既是诅咒的受害者,也是诅咒的一部分。

  “谢谢你。”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苏眠耳边响起。她转过头,看到一张穿着旧式嫁衣的年轻女子的脸,正对着她微笑。这张脸,和她在日记里看到的那张泛黄照片上的新娘,一模一样。

  是日记的主人。

  “我叫婉卿。”女子轻声说,“七十年了,我一直被困在这里,看着她们重复着我的痛苦。谢谢你,让我们都解脱了。”

  苏眠看着她,突然明白了什么。“那面青铜镜……”

  “是我母亲给我的陪嫁。”婉卿点点头,“她说,这镜子能照出人心最真实的样子。我就是用它,照出了那个傻儿子的真面目——他根本不是傻,而是被地主用药物控制的、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我想把真相说出去,却被他们活活掐死,扔进了这口井里。”

  婉卿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我的怨念化成了诅咒,吸引了所有和我一样心怀怨恨的新娘。我们被困在这里,互相折磨,也折磨着每一个闯入这里的人。直到你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苏眠手中的青铜镜上:“这镜子选择了你,不仅因为你是苏家的人,更因为你的心里,除了恐惧,还有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是勇气,是同情,是不肯放弃的希望。”婉卿笑了笑,“这些东西,才是破解诅咒最强大的力量。”

  说完,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其他的人脸也跟着渐渐淡化,像清晨的露珠一样,缓缓消散在空气中。在她们完全消失前,苏眠仿佛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那叹息里,有解脱,也有感激。

  金光渐渐褪去,青铜镜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只是镜面上的彼岸花图案变得更加清晰了。枯井周围恢复了平静,月光清澈地洒在地上,照亮了散落一地的红布碎片和珍珠碎屑。

  骷髅新娘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在井口留下了一堆灰白色的粉末,仿佛从未存在过。

  苏眠松了一口气,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食指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掌心的青铜镜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着她的疲惫。

  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直到一阵风吹过,带来了淡淡的胭脂香味。

  苏眠猛地抬头,只见旗袍女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不远处。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但眼神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你看。”旗袍女人指向井口。

  苏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堆灰白色的粉末中,渐渐升起了一缕黑色的雾气。这雾气与之前那些新娘的怨念不同,它更加浓郁,更加阴冷,仿佛带着某种不属于这个副本的、更加强大的力量。

  “这才是……”旗袍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血门真正的使者。”

  黑色的雾气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突然化作一只巨大的、没有眼睛的鸟,朝着苏眠俯冲而来。苏眠下意识地举起青铜镜,却发现镜面这次没有发出任何光芒。

  她的心脏,瞬间沉入了谷底。